「八十一、八十二、八十……」
李二牛又勉強做了兩個仰臥起坐就坐不下去了，直接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
「怎麼了，胃還難受啊？」
何晨光關切的問道。
「不是，俺沒吃啥東西……俺就是在想，為啥不讓俺跟小北哥換一換呢？」
李二牛苦著臉道。
「換一換？」
王艷兵若有所思：「你希望看槍決的是他，你還在想白天的事？」
「俺，俺不知道。」
李二牛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俺就覺得，那是真打死人啊。」
「當兵打仗，天經地義，如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何晨光沉默片刻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想到了自己的烈士父親。
因為有著切膚之痛，所以他反而能更快的調節自己的狀態。
「俺真不知道。俺以前相當狙擊手，可是……哎呀！」
說到這裡，李二牛滿臉糾結的後退了幾步，坐在輪胎上喃喃道：「可是，可是那個槍打在人身上……俺……」
李二牛說不下去了，抱著腦袋不停搖頭。
王艷兵看見他這樣就來氣，索性將抱著的木頭丟開，走上前推了李二牛一把怒道：「他該死你知不知道？」
「俺知道他該死，他是個死刑犯！可是……」
李二牛大聲的反駁著，但很明顯，他依然想不通。
何晨光嘆了口氣，將木頭放下後走過來道：「你後悔當兵了？」
「俺不知道。」
李二牛低著頭道：「俺當兵，俺覺得很光榮，現在有機會進特種部隊，俺覺得這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俺喜歡當兵，俺喜歡在部隊的感覺，俺喜歡打槍。
但是……
俺想打的是那個靶子！」
「別打靶子了二牛，換衣服，跟我出去吧。」
當三人沉默的時候段小北走過來看著李二牛道。
「出去？」
三個人這才發現段小北已經換了衣服，不是常服，而是休閒裝，何晨光站起身問道：「你要帶他出去？」
「是啊，看他這慫樣，怕是心裡已經想當逃兵了。」
段小北笑了笑道：「還不去換衣服？首長已經將你交給我了，所以你要服從我的命令，明白麼！」
「是。」
李二牛下意識的打了個敬禮，意識到不對勁後將手放下來，大步跑向宿舍。
「怎麼個情況？」
何晨光和王艷兵湊過來問道。
「二牛的思想問題不小，待在軍營里很難緩解，正好首長安排我出去，索性帶著他，幫他開導開導。」
段小北笑著道。
「那行，別人我還真有點擔心，但是你嘛，肯定有辦法。」
何晨光聽明白後笑了。
王艷兵沒說話，卻也是點了點頭，段小北腦子活辦法多是公認的，想來他應該有解決辦法。
李二牛是他們的好兄弟，誰也不希望看他這樣迷茫糾結下去。
沒等多久，李二牛也換上了一身休閒服跑了過來。
「走吧，直升飛機等著咱們呢。」
段小北轉過頭何晨光王艷兵兩人道：「知道你們能想通，我先帶他走了。」
「嗯，去吧。」
何晨光跟王艷兵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李二牛懵懵懂懂的跟著段小北向營地外面走去。
狼牙的臨時訓練場地位於一片荒野，四周不是山就是樹，隱蔽性很好，而且遠離市區遠離人群，想要離開的話，必須得坐直升飛機。
當然，段小北李二牛兩人都坐了很多次了，早已習慣。
飛機上段小北沒有開口，李二牛也不敢多問，怔怔的發著呆。
掏出手機，翻看著簡訊資料，段小北若有所思。
這些資料都是他所需要的，在來之前范天雷已經給溫總打過電話講明情況。
溫總對段小北印象很不錯，沒怎麼考慮就同意了，特意命人將段小北想要卻又不涉及機密的資料用簡訊的形式發到他的手機上。
這也很正常。
溫總可是省刑偵總隊的老總，段小北區區一個列兵，哪怕立過幾次功也差著級別呢，難道真能把私人號碼給他？
段小北是開玩笑，范天雷也沒當真。
抵達市區的降落地點，段小北和李二牛下了飛機，約定好返程時間後飛機就開走了。
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李二牛有些發憷：「小北哥，你要帶俺去哪？」
「就是吃喝玩樂散散心啊。」
段小北笑著道：「別擔心，你還怕我把你賣了啊？」
「那哪能啊。」
李二牛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賣俺又值不了幾個錢。」
得，要是值錢的話我還真能把你賣了不成？
段小北笑著搖搖頭。
從陌生的環境走出來後，外面一輛黑色大眾車打起了雙閃，段小北徑直走了過去。
「你好同志，這是首長為你們準備的車，備用車牌在後備箱，在交警隊都有備案。」
一位三十多歲長得很精神的男人說道。
「謝謝，不需要換。」
段小北環視一圈後道：「那你怎麼回去？」
「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什麼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男人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來。
名片上只有張存宏和一串阿拉伯數字，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信息。
段小北將名片放好，向對方打了個敬禮：「謝謝首長。」
張存宏也回了個敬禮，轉身離開了。
自始至終，李二牛一直都沒吭聲，默默地站在後面，等張存宏的身影消失後才忍不住小聲道：「小北哥，你到底在整啥啊，俺心裡有點慌。」
「慌啥慌，難道你忘了演習時我帶你偷襲狼牙的事了，我坑誰也不可能坑你，上車吧。」
段小北拉開車門坐在了主駕駛。
李二牛慌張的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來，有些緊張的環視一圈後宛如上課的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道：「小北哥，你還會開車？」
「嗯，無師自通那種。」
段小北系好安全帶後拍了拍李二牛僵硬的後背：「放鬆點，繫上安全帶，哥帶你兜兜風。」
李二牛將安全帶系好，試探性的靠在椅背上，段小北將主副駕駛的車窗戶都打開，點火，掛擋，隨後一腳油門踩到底，在溫暖的夜風中，疾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