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短暫的沉寂後,房間裡便響起陣陣嘲諷的笑聲。
「就憑你,也想來鷺島市做生意賺錢?」
沙發上,四平八穩坐著的安建軍,臉上的不屑和輕蔑,幾乎都要溢出來。
「你上過學麼?認識幾個大字?」
「會算算數不?」
在他的印象中,像沈國棟這種出生在山野犄角旮旯小地方的人,幾乎都是文盲,大字不識幾個。
現在這樣的土鱉卻張口閉口,要在鷺島市做生意賺錢,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果然是小地方出來的貨色,張口閉口就是這種大話。
周圍站著的安雅和安寧,也是滿臉嘲諷。
「不行了,二姐,我快要笑死了!」
「這個土鱉太逗人!」
安寧捂著肚子,笑的生氣不接下氣。
安雅雙手抱胸,模樣高冷的站在那裡,對著沈國棟淡淡道:
「哎,姓沈的,你說你要做生意賺錢,準備做什麼生意呀?」
「要不要我幫你參謀參謀!」
「我告訴你,我現在可是大學生,下半年就是大三!」
「學的呢就是市場經濟學!」
「市場經濟學聽過沒有……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安雅說著說著,便故意露出一副意興闌珊的表情,一副夏蟲不可語冰的姿態。
「市場經濟學,包含多種多樣。」
然而,就在安雅話語剛剛落下的時候,沈國棟便緩緩開口道。
「涉及到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國際經濟學、計量經濟學,以及國際商務、國際市場營銷、國際服務貿易等方面的知識。」
「不知道你選修的是裡面的哪種?」
本來毫不在意的安雅,逐漸瞪大了一雙眼睛。
與此同時,安建軍、安寧甚至包括大嫂趙媛媛,也都滿臉難以置信。
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麼?
這個被他們嘲諷的土鱉,竟然懂的大學裡面的知識。
「難道他上過大學,還是一個金貴的大學生?」
同一種念頭,忍不住在幾人心底產生。
「國棟……你上過大學?」
最後,趙媛媛好奇問道,其他人微微緊張。
如果這個土鱉真的是一個大學生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沈國棟微微搖頭:「沒有,我高中畢業。」
幾人長舒一口氣,他們就說麼,一個土鱉怎麼可能是大學生?
其實在這個年代,一個高中畢業的文憑就很不錯了。
稍微有點背景的,憑藉這種文憑都能逐漸混進體制,從此徹底改變命運。
「不過,沒有上過大學不代表就懂得少。」
「我這個人愛好很多,讀書正好是其中之一。」
「看過很多雜書,經濟學什麼的也都了解一些。」
這話沈國棟絕對沒有吹牛皮,他上輩子真的讀過很多很多書,經濟學只是其中之一,什麼管理學、法學、歷史學都讀過不少。
「哼,吹吧!吹吧!反正這裡又沒有人知道你這些!」
安建軍明顯不相信,他認為沈國棟就是在吹牛皮,這使得他更加厭惡這個土鱉。
本事不大,誇誇其談,典型的眼高手低貨色!
「爸!」
沈國棟注意到這個老登的不屑,知道想要扭轉對方印象很難很難。
他也沒想過,短時間內就改變對方,這需要時間慢慢來。
「別喊我爸,我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你這個女婿!」
安建軍立刻制止了這個稱呼。
不知道為啥,每次沈國棟一喊這個稱呼,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行,那我以後喊你安叔!」
沈國棟十分平靜。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這種從山野犄角旮旯里走出來的農村人。」
「認為我根本配不上安瀾。」
安建軍撇嘴,冷哼道:「你有這種自知之明就好!」
其他人都是一副還算你識趣的模樣。
沈國棟繼續道:「這樣吧,你我來個賭約如何?」
「賭約?什麼賭約?」
安建軍皺眉,安寧、安雅和趙媛媛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沈國棟想了想,目光忽然落到眼前這套房子,問道:
「我想問一下,像這樣的房子,鷺島市如今市場價多少錢?」
安建軍等人雖然不清楚沈國棟葫蘆里賣什麼藥,但還是回答道:
「你問我家這套房子呀,那可了不得!」
說話間,臉上難掩那股傲嬌。
「我家這套房子,屬於市中心區域,黃金地段,按照現在鷺島市的市場價,最少也值兩萬塊!」
不怪安建軍驕傲,兩萬塊,按照鷺島市這邊的人均工資50塊,那可是需要一個人不吃不喝三十多年才能買得到。
能夠在鷺島市中心區域,有這麼一套房子絕對是人生很驕傲的一件事。
尤其是鷺島已經被確定為經濟特區,日後必定會騰飛發展。
在這樣的城市裡有一套房,值得驕傲。
「姓沈的,你幹嘛問我家這房子多少錢?」
「難道你還想買這麼一套不成?」
安寧忽然冷笑道。
沈國棟臉上卻露出淡淡的微笑:「為什麼不可以呢?」
「安叔,我決定了,咱們那個賭約就按照這套房子來!」
「一年時間,我要在這鷺島市做生意賺下這麼一套房子。」
「如果我做到了,請你以後不要再為難我和安瀾,如何?」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就當沈國棟話語說完的時候,整個屋子裡氣氛落針可聞。
不管是安建軍,還是安雅、安寧姐弟倆,亦或者是大嫂趙媛媛,都被沈國棟這番突如其來的話給驚到了。
他們剛剛聽到了什麼?
沈國棟要在一年時間裡,做生意賺錢買下這麼一套房子。
這……這簡直太荒謬了!
那可是兩萬塊錢啊,以現在人均工資,三十多年不吃不喝才能攢下這麼多錢。
這個土鱉卻在這裡如此大放厥詞,太讓人可笑。
「姓沈的,說大話也要有個限度,你這完全就是信口開河!」
安雅雙手抱胸,滿臉冰冷。
安建軍也逐漸回過神來,看向沈國棟的眼睛帶著濃濃嘲諷。
不過,就當他開口準備想說什麼的時候,裡面臥室門突然打開,安瀾和母親曹秀英一起走出來。
「爸,我相信他!」
安瀾大聲說道,話落便和沈國棟站在一起。
很明顯,她和母親曹秀英其實一直關注外面的動靜。
沈國棟扭頭看向身邊媳婦,臉上露出一抹溫柔。
「安叔,這個賭約你敢不敢答應?」
沈國棟此時直勾勾看向安建軍,挑釁的意味毫不掩飾。
安建軍臉上肌肉瘋狂跳動,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反覆好幾次,這才勉強壓制住內心怒火。
「好,我答應你!」
最後,安建軍擲地有聲的說道。
沈國棟和安瀾聞言,臉上全都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不過……」
正在這時,安建軍聲音突然一拐,眼神帶著危險的氣息,咄咄逼人。
「小子,你剛才只說了贏得要求,如果你輸了呢?」
這一次都不等沈國棟開口,安瀾便朗聲道:
「如果輸了,爸!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再忤逆你半分!」
「好!!!」
安建軍大為興奮:
「我要你到時候給我離婚,把這個土鱉有多遠踢走多遠!」
「口說無憑,立字為證!」
很快,在一家人的見證下,沈國棟當場和安建軍簽了這份賭約,彼此還按下手印。
曹秀英見此情況,滿臉擔憂的表情。
她不知道女兒哪裡來的這份自信。
要知道,那可是足足兩萬塊錢啊,不是兩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