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拾荒者旗
那座染血的要塞外。
旗正在戰壕中進行著自己的演講,高高的舉起自己的旗幟,面前匯聚大片眼睛中帶著懵懂色彩的鼠人。
這段時間裡,旗的處境並不算好,神殿守衛們沒有刻薄到將旗參加這場戰爭的資格都是給剝奪掉,但是輸送給他的補給卻也的確是日益減少了。
為了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維持自己軍隊的編制,他不得不幹起來一些並不怎麼體面的事情。
招攬潰逃的鼠人戰士,收集戰場上散落的武器和裝備,收攏那些死去鼠人戰士的屍體換取血菇。
讓旗得到了一個拾荒者的稱號,但沒有辦法,做這些事本來就是一個極為無奈的選擇。
不招攬收攏那些潰逃的鼠人戰士,他手中軍隊的規模都是難以維持,不收集戰場上散落的武器裝備他就是沒有新的裝備派發下去了。
那些鼠人議會的大人物雖然大方,但是卻也只給每一個初次踏上戰場的鼠人戰士派發一次裝備。
後續,還是要那些領導軍隊的鼠人軍閥們自己想辦法,這時候,後方力量的支持就是很關鍵了。
但是旗現在顯然得不到來自於後方的支持。
不得已在戰場上像是清道夫一樣的收攏一些有用的東西。
演講結束了。
他手中的鼠人戰士又是將一輪屍體完成了收攏。
有鼠人商隊會購買這些屍體,但是前提是要收攏到足夠多的數量,旗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用來換一些血菇,買一些洞穴蘑菇。
這場戰爭進行的不是那麼的順利,或者說並不如預期,沒有足夠的戰利品進帳,雖然這只是一個開始,但是對於那些往返的鼠人商隊來說,卻是不能夠空著手回去。
什麼能夠買的都是帶一點回去。
在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的情況下,他們甚至開始大量的購置這塊區域中出產的各種礦石。
一條極為龐大的礦脈在雙生要塞的後方不遠處存在。
這樣的情況中,戰場上堆積如山的鼠人戰士屍體自然也是能夠作為一種商品存在。
應該不會被用來祭祀,但是作為肥料,處理之後作為繁育室使用的營養食品,或者嘗試著剝下皮膚進行硝制,這些都是可以的。
畢竟戰爭打響之後,各種各樣的措施都是開始運轉起來,可現在卻沒有異端入帳,那麼這些措施也自然是不能閒置。
死掉的鼠人是不怎麼值血菇的,哪怕是經過了各種各樣的處理。
但是閒置著也是閒置著,嘗試著處理一下吧。
點頭哈腰中,旗將一堆鼠人屍體送到了一個大爪祭司面前。
位格上,旗作為鼠人軍閥是高過這大爪祭司一籌的,但是實際上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況,卻還是要看實際情況。
這段時間裡,旗靠著撿屍體囤積了不少的洞穴蘑菇干。
戰局快要出現變化了。
從那越來越多的戰爭器械送到這裡就是能夠看出來。
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已經在雙生要塞外開始了組裝。
即便離了一段距離,但是只要抬起頭來,就是能夠清楚的看見那座正在逐漸成型的漆黑堡壘。
為了搭建這座堡壘,一座額外的高塔被先修築了起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齒輪捆綁上金屬纜繩,在奴隸鼠們吃力的拉拽中被緩緩的拉起,落在金屬堡壘中。
大大小小的齒輪,密密麻麻,互相咬合,讓人一眼看過去都隱約會感到頭暈目眩。
這是為了攻陷那座人類堡壘而特意準備的東西。
戰爭的停頓讓支持這場突襲戰的雙方都是感到了不滿,急迫的進行著推動。
不過這些都是暫時和旗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關係,雖然作為主持這場戰爭三個鼠人軍閥的其中之一。
但是他也只是一個可憐兮兮在戰場上撿垃圾的傢伙而已。
旗本來這樣覺得。
直到在一場會議中,那位新繼任的私兵頭目和那位戰爭祭司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他。
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特別是在你的力量並不夠強大的時候。
旗和他的軍隊被推到了前線,接下來的衝擊,將由旗主導,往常這件事輪不到旗,作為領頭者存在,這也是一份功績。
那兩個傢伙在之前一直在不遺餘力的貪婪攬取著那任何的一絲一毫的功績。
麻煩要來了,只是旗卻不能推脫。
在這場聖戰中是不能推脫的,許多的鼠人傢伙,那些大人物都在此時注視著這場戰爭,神聖的戰爭必須要向前,也只能夠向前。
在白鼠死後,鼠人的聖戰越發的偏激了,已經變得不能夠接受失敗了。
只是接受的話。
離開議事營帳的時候,旗的臉龐上更多出了幾分愁苦。
他總感覺自己面對和遭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順心。
他已經很努力的想要保住自己手中的這些軍隊了,要是沒有了軍隊,那鼠人軍閥又算是什麼東西呢?
旗對於這一點看的很明白,卻又是無可奈何。
在一雙雙狂熱的眼睛的注視中,旗出現在戰場最前段的染血戰壕中。
他手中的鼠人戰士,那些匯聚到一起,良萎不齊的傢伙們,他們將狂熱的視線投向了他。
旗的臉龐掛上了一絲的猙獰。
他是此時這片戰場上三個鼠人軍閥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當然,情況不會總都是這樣,不會總都是這樣的。
毫不畏懼,不畏懼死亡,在這片戰場上,旗爬出了戰壕,出現在此時戰場上所有人的眼裡。
揮動旗幟。
窸窣的聲音出現了,無數的鼠人戰士,帶著狂熱與興奮的出現在戰場上。
擁擠著,呼喊著。
旗在此刻大聲的呼喊了起來。
「為了神明!也是為了自己!
為了榮耀,為了功績,也是為了自己!」
此刻,無數從戰壕中攀爬出來湧入戰場的傢伙,那些不合格的傢伙,那些殘次品,開始了大聲的應和。
這群卑賤的傢伙,反倒是那茫茫多鼠人戰士里,是更為,更為合格的鼠人,旗做的不多,手法也很粗劣,談不上高明,每天登上高台,那樣子揮舞旗幟,那樣子反反覆覆的強調幾句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的話語。
但是很有效。
起碼能夠讓這些卑賤的傢伙知道自己能夠要什麼,自己能夠獲得什麼,而不是在迷茫中糊塗的在鼠人祭司或是督戰隊的推搡中於戰場上死去。
大聲的應和。
這一個個爬出戰壕的鼠人傢伙大聲的應和著旗的話語。
「為了神明!也是為了自己!
為了榮耀,功績,也是為了自己!」
旗用奇怪方法帶出的這支軍隊很有意思。
不需要鼠人祭司的神術,也不需要督戰隊的逼迫,就這樣狂奔在這片戰場上。
沒有那茫茫多的戰爭器械的支持,也沒有那些狂躁危險的畸變鼠人,在這片染血的土地上,這些一度被視作是失敗品的傢伙們就這樣的狂奔,在那不斷重複的呼喊的口號中。
旗對於這一幕驚訝嗎,驚訝,當然會有驚訝的。
想起了那一片白色的鹽鹼湖,想起了那些不惜一切將他送出來的那群殘次傢伙。
他是一個騙子,什麼都沒有的騙子,不得不呼喊口號,給不出什麼實際的口號,喊這些做這些都是為了自己。
那些狂熱呼喊這個口號的鼠人傢伙們已經狠狠的撞擊在那座高大堡壘的城牆上了,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死亡,不斷的倒下,化為一具具屍體。
旗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猙獰。
他的確是一個騙子,一個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傢伙,一個殘次鼠人。
即便鼠戰對於他並不寬容,但其實他挺感激鼠戰的,如果不是鼠戰的話,他或許還茫然的在那不知名鼠人城市中廝混,與那些陰影中的其他傢伙爭搶哪怕一朵在潮濕地段忽然生長出來的洞穴蘑菇。
但是鼠戰死了。
現在那場轟轟烈烈的遠行,那場被所有鼠人口口相傳的大開拓,伴隨著鼠戰的死去,已經停滯了。
即便神殿守衛們將鼠人農場主給扶持了起來,他們這些普通的傢伙也更多出了一條加入鼠人傭兵中廝混這樣的道路。
可是,可是這一切是不一樣的。
他可是真正的在那場大開拓中成為了一個鼠人軍閥啊!
旗曾經以為依靠神殿守衛,他會走的更遠,但是直到鼠戰的死去,被推著走上這片戰場,到了現在,他才是最終明白。
明白鼠戰對於自己的重要性,明白那樣一位願意給出機會的大統領對於他們這些卑賤的傢伙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在這戰場上憤怒的嘶吼。
與其他諸多卑賤的傢伙一起在這場神聖的戰爭中衝擊著面前這座高大的城市。
他們不是這場戰爭中的主角,甚至連引子都是算不上,只能夠算是那決戰前出現拉起氛圍的傢伙。
那種不知名的傢伙。
旗不願意一直都是這樣。
在這戰場上憤怒的嘶吼,他一度登上了城牆,作為第一個登上這座異端堡壘的鼠人軍閥,他的旗幟在城牆上肆意的飄揚。
只是很可惜,沒有站穩腳跟,在那像是城牆一樣壓上的魔法騎士逼迫下,從城牆上墜落。
在城牆下的屍體堆中,旗真的很不甘心,他發現自己並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樣,不是一個真正的大人物。
不,比還要好上很多了,那些從城牆上不斷墜落的鼠人傢伙,他們才是真正的卑賤者。
這些堆積的屍體,甚至連以一個數字的存在而被銘記的資格都是沒有。
旗已經比他們好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