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鼠人的功利主義和貪婪
這並不是一場饑荒。
在鼠人匯聚成龐大的國度,不再像是古典時代一樣標榜自己的榮耀與功績的時候而是開始重視起手中血菇多寡開始,這樣的情況就註定會出現了。
血菇錨定了一切,一切也錨定了血菇。
鼠人們依然是那樣的虔誠,卻又不是那麼的虔誠了,極端功利性的他們很順利的就是將自身地位的錨定也是給掛在了血菇上。
手中血菇的多少成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再像是以前,不奇怪,畢竟向神明獻上的功績,這個計算起來實在是太過虛浮和不實,索性便就是用血菇來衡量一切。
所有有資格的傢伙,在這個龐大的國度中有資格的傢伙,都在貪婪的往自己的懷中攬來那鮮艷的蘑菇。
太多東西都是被寄托在血菇上了。
地位,欲望,貪婪,比較欲。
神明依舊是那樣的偉大,對於鼠人們而言,只是獻於神明這一條之前,卻是隱隱約約要更多出一句話了,獻於血菇。
看不到更遠的地方了。
大多數的鼠人,哪怕是那些聰明的傢伙,也只是凡物而已,凡物最能夠緊緊抓住的東西不多,他們能夠看到的東西也不多。
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只是一個問題卻被忽略了。
哪怕鼠人們給血菇錨定上再多東西,添加上再多意義,血菇卻不會因為他們而改變,血菇從始至終,都只因為一件事情誕生,因為一件事情出現。
既,向著神明的獻禮。
遼闊草原中央,一處被開墾的鐵礦,那地下隧道中。
又一個奴隸鼠倒下了,周圍,許多鼠人對此翹首以盼,猩紅的眼眸落在那已經沒了動靜的身體上。
相互啃食,在飢餓中,最後迎來鞭打。
大爪祭司在隧道中憤怒的漫罵,剛剛展露兇惡目光的奴隸鼠們在面對大爪祭司的時候,顯得是那樣的老實。
長久的奴隸生涯已經將臣服這個詞語生生的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只是飢餓難以迴避,大爪祭司剛剛遠去。
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就是開始了相相互窺視。
不久前的時光,那剎那的豐饒,像是一個美夢,只是很可惜,夢都是有結束的時候。
又是一個傢伙搖搖欲墜,一雙雙鬼祟的目光盡數落在那搖搖欲墜的傢伙身上。
等待他倒下,或者再過上一段時間。
極度的飢餓中,相互啃食只是一種稀疏平常的事情。
一般來說,鼠人們不會走到這樣的情況。
畢竟開出了這個頭,那麼所有被囊括進食物這個範疇的傢伙都是可能會迎來死亡。
上一秒你低伏下身子,大口撕扯那粘連在骨頭上的乾癟血肉,下一秒,就有可能是你被圍繞,被注視著,被等待死亡,被撕扯血肉了。
奴隸鼠的損耗開始以一種史無前例的誇張出程度攀升,礦洞中到處都是帶著一絲讓人恐懼紅色的骨骼。
駐守在這裡的大爪祭司逐漸壓制不住局勢。
慌亂中不斷的向著遠處鼠人城市中端坐的大人物請求幫助。
只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城市中面臨的情況也是一般無二,在交易的鏈條破碎之後,情況難以言喻的嚴峻。
神明殿堂外,神殿守衛開始向著城市外拋棄祭品。
他們在維持城市的穩定。
偷竊,搶劫,謀殺,越來越多的新鮮的骸骨出現在城市的角落。
城市中的秩序沒有徹底的破碎。
來自於神殿守衛們的調和。
但是也只有神殿守衛們在調和這場危機。
鼠人祭司和鼠人領主都是陷入了沉默。
這些卑劣的傢伙,躲藏在城市下的隧道中,躲藏在城市中央建起的塔樓中。
貪婪的舞動手臂,狂熱的注視著面前的一切。
如果說這場災難有著受益者,那一定是這些鼠人領主,鼠人祭司,這些掌握商隊的傢伙。
他們能夠提供的東西相較於他們渴求的東西,一定是更多的,乘著這飆升的價格,只是繼續維持貿易,就能夠大規模的虹吸極大範圍內,所有鼠人手中的血菇。
他們不理解這是因為什麼,但是卻不妨礙他們這樣做。
癲狂的狂歡。
城市中,那神聖的殿堂前,大量僅僅只是過了一次血水的哥布林屍體被拋在門口,大大小小的鼠人簇擁在這裡,抬起頭來,注視著那些肅穆的神殿守衛。
爭搶著那被拋下的屍體。
哥布林並不好吃,發酸發澀,但是現在卻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神殿守衛們竭盡全力,只是情況卻是難以穩定下來。
大批量的商隊已經徹底的停擺了,各個城市物資的交流已經徹底的陷入了停滯。
那些位於頂端的鼠人祭司們本能的維持著這樣的情況。
可能一開始只是為了挽救自己的資產,但是當那無數的血菇真的被攬入懷中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
他們可都是聰明的傢伙,難道他們會真的將如今那幾乎要飄到天上的膨脹物價當一回事嗎。
血菇可一直都是血菇,那最為珍貴的東西之一,神明的恩賜。
新生的自由民,底層的鼠人祭司,鼠人戰士,亂七八糟的群體,這些傢伙身上的血菇很快的就是被榨乾了,但這些鼠人祭司卻依然維持著這樣高昂的價格,繼續推動著價格的膨脹。
他們在等待,等待那些和他們站在一條線上的傢伙,等待著他們的妥協,然後進行掠奪。
在那涌動的貪婪中。
鼠人祭司們一直都是如此的卑劣而沒有底線。
只是他們並沒有注意到的是,此時,城市中那肅穆的神殿前,無數林林總總的鼠人,這些等待著神殿守衛拋下屍體的傢伙,除了注視著面前拋下的屍體以外,也在頻頻的將視線落在一個地方,落在那城市的中央,落在那高塔之上。
那蜿蜒的鐵礦礦洞中,猩紅的眼睛們再一次挑選到了一個目標,一個瘦弱的傢伙。
重重的摔倒在地,馬上,鼠人們馬上就是要進食了。
只是這個時候,意外出現了。
這個虛弱的傢伙有了一些變化,臉龐上出現了興奮的神色,他覺醒了,他似乎成了一個大爪祭司,一道猩紅的光芒被他拋到了身旁一個注視著他的奴隸鼠身上。
伴著癲狂的大笑。
的確是值得如此,他的未來在這一刻顯然要出現極大的改變了。
直到。
癲狂的大笑戛然而止,尖銳的大爪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眼中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和錯愕。
的確如此。
畢竟他已經是一個高貴的大爪祭司了,他已經是一個高貴的大爪祭司了,而殺死他的則是一個普通的奴隸鼠。
猩紅眼睛的奴隸鼠破開了他的肚子,鼠人們的進食繼續。
周圍圍攏的鼠人走過了從膽怯到不管不顧這樣一個過程,在那刺鼻的血腥味道中。
很快,一具新鮮而又乾淨的骸骨出現在隧道的角落。
憤怒的聲音再次落下,駐紮在這處礦場的大爪祭司出現在這裡,那雙眼通紅的奴隸鼠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拉扯著自己手中的一截腸子,被鞭打,被訓斥。
身體上的疼痛驅散了這奴隸鼠那眼睛中的通紅,慌亂的向著一旁避讓,一切都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大爪祭司注視著面前這些卑微的奴隸,迎接著他們的注視。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是心中忽然多出了幾分不安,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一般。
這些鼠人在看著這個大爪祭司的時候,眼神並不是那樣的對勁。
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從各個角落,落下,落在那緊握鞭子的大爪祭司身上。
那幽幽的眼神。
刻在骨子上的東西似乎出現了一絲鬆動。
這是一場恐怖的災難。
對於這場災難,鼠人帝國中唯一有能力做些什麼的傢伙只有一個,白鼠。
本質上,鼠人帝國中是不缺乏食物的,不缺乏產能,不缺乏人口。
只是兩枚倒轉的齒輪相互咬合了,並相互推著對方越跑越快。
面對這樣的情況,白鼠什麼都沒有做。
即便是那些暴戾殘忍的鼠人軍閥也是逐漸在認識到一個問題,自己手中的戰士是作為一種財產而存在。
但是這個認知對於白鼠來說是無效的。
一直以來,奴隸鼠在白鼠的眼中都是沒有任何的地位,徹底的草芥。
只要鼠人帝國沒有走向崩潰,只要戰爭還在繼續,無論多少奴隸鼠死去都不會讓白鼠抬起頭多看哪怕一眼。
鼠人帝國與軍隊的對接回歸了最傳統的模式,那在時間流逝中逐漸成型的經濟系統,被血菇錨定的一切在白鼠眼裡都是不甚重要。
他一直愛的都不是鼠人。
如果說鼠人王國中有誰最為野蠻,最為粗魯,那就是白鼠了。
即便是鼠戰都是逐漸的在習慣身邊那浮現出來,那些精巧的小東西,享受被無數鼠人簇擁,享受那勝利,迎接歡呼。
而白鼠不一樣,他很頑固,或者說,很虔誠,很純粹。
商隊依然在運轉,與東方遠征軍之間的對接,變成了單純的物資交換。
白鼠一眼都是沒有看此時鼠人帝國中的混亂哪怕多一眼,也沒有在乎那無數哀嚎的奴隸鼠。
他並不在乎。
但挽救了此時混亂的也依然是他。
鼠人帝國與東方遠征軍的交互,帶來了一絲穩定,雙方的體量都是足夠的龐大。
問題並沒有那麼的大,此時的鼠人帝國中,沒有誰能夠違背白鼠的命令,極端的暴力,絕對的權利中,體系的矛盾,崩潰的經濟,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相互咬死的齒輪多出了一分鬆動。
大量的物資開始了流動,從地下鼠城這座龐大的城市流向東方遠征軍。
那掀起動亂的緊缺和稀缺性,那場饑荒在這樣龐大物資的流動中成為了一個笑話。
一切都是在緩緩的回歸原本的樣子。
仿佛什麼都是沒有發生,這個尖銳的浮出水面的問題,並沒有被徹底的解決。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慢慢落下,血菇依然被用來錨定所有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用血菇來衡量。
奴隸鼠的價格穩定在了四朵血菇這個價格上。
大大小小的種植室在每一座鼠人城市的地下蔓延。
一切都是回歸了原樣。
死去的無數卑微傢伙並不被人在意,每一座鼠人城市都在這段時期里多出了無數的骸骨,被堆積在隱秘處,被埋藏在大地中。
高高在上的那些鼠人祭司,位於頂端的鼠人祭司吃了個肚飽。
他們依然沒有意識到那被忽略的問題。
無數堆積在洞穴中的血菇,那堆積的,無邊無際的血,這些鮮艷的蘑菇,成為了他們的權利,象徵這他們的地位,證明著他們的功績,仿佛變成了他們的一切。
這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預演,這樣的事情大概還會再次發生。
大概是一場預演。
當然,這些貪婪的傢伙做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什麼代價都是不用付出,只是過於功利和貪婪的他們並沒有察覺到而已。
他們的話語權在無聲無息的消亡,鼠人祭司的話語權來自於他們的身份,來自於那祭祀的身份,作為神明祭祀,他們自然而然的是神聖的。
只是現在這點神聖出現了一些問題,在無數的鼠人眼中,鼠人祭司們身上那神聖的光環褪去了一些。
並不奇怪,這些傢伙是這樣的卑劣。
這只是一場小動亂,並沒有影響到這場神聖戰爭的繼續,也絕不會影響到這場神聖戰爭的繼續。
東方遠征軍,鼠戰依然在不斷的接收著大量的資源,軍隊的規模也還在擴張。
這段時間裡,激浪城徹底的淪為了一個巨大的鼠巢,同時這也是一座罕見的,建立在地面上,沒有多少地下部分的鼠人城市。
因為那城市地下埋藏的大量銘刻花紋的怪異石柱。
很繁華的一座城市。
大量的鼠人,各種各樣的鼠人匯聚在這座城市裡。
不是每一座鼠人城市都是能夠吃到戰爭帶來的紅利,但是卻總有鼠人在不間隙的追逐戰爭,特別是在鼠人王國的本土中出現了這樣的動亂之後。
短暫的修整之後,龐大的東方遠征軍將要再次開撥了。
在那揮舞的漆黑旗幟中,難以計數的鼠人們匯聚成潮水,繼續向著這片遼闊大陸的深處前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