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的反對,頓時惹得眾衙役一陣惱騷。
師爺也騎著馬追了過來,小聲問道:「曹都頭,前面這座山,可有不妥?」
曹軍收了地圖,指著前方的重重山嵐說道:「師爺你看,那兩座山峰,恰是駱駝的駝峰,名曰雙峰山,據說後來被一夥強人占住,改名二龍山。」
「這山路從兩座山峰中過,若有人乘勢殺出,如何守得住?」
師爺見曹軍說得嚴重,也是一臉凝重。
倒是拉車的一苦力頭領安慰道:「曹都頭,有您領頭,哪有小毛賊不開眼出來尋死,我等出發前,管事的有交代,這次替縣衙出工,務必聽號令聽指揮,我等十幾號人,也不是吃乾飯的,若有需要,自會出力。」
說著從板車的油布下一翻,操出一把大刀來。
其他苦力有樣學樣,也從板車中操出大刀,一人一把,拿在手中。
配上那一副黑黝黝的面孔,裸lu 的胳膊,端是說不出的威風霸氣。
曹軍和師爺對視了一眼,皆長長鬆了一口氣,有一種走夜路踩到錢包的驚喜感。
士氣可用!
曹軍靈機一動,又加了一塊籌碼。
「此次的工錢,事先已和你們管事談好,若此行順利,則一切如舊,若此行遇到波折,需大夥出力,我也會拿出一些賞錢來分與大夥,定不會讓大夥白白出力。」
「贊!」
「自是聽都頭吩咐,若有人不開眼,想攔路打劫,操起傢伙直接干他娘的!」
穩定了隊伍士氣後,曹軍又命令眾人齊齊下馬,凝聲靜氣,悄無聲息的穿過二龍山。
就這樣又向前走了一二里路,天色漸漸暗了起來。
在前方打探的李泉突然一溜煙跑了回來,喘著粗氣小聲稟告道:「都頭,不好,前方有人攔路。」
眾人的擔心頓時提到了嗓子口。
曹軍隨著李泉不動聲色的向前走了幾十米,便見路中間黑壓壓臥倒一片,等走近了,才發現是一顆腰肢粗的老樹,被人從根部砍斷,橫臥在路中間。
擋住了所有去路。
曹軍見到這一幕,心中的僥倖一下子落了空。
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人搶了先。
他當下沉住氣,抱著拳朗聲喊道:「不知是哪路的好漢,陽穀縣曹軍從此過,還望高抬貴手,行個方便!」
「哈哈哈!」
曹軍話剛落,林子中便傳來一陣笑聲。
不一會,便有十幾人從兩邊涌了出來,成半圓形把曹軍圍在中間。
後面的師爺唯恐曹軍有失,也領著人馬趕上來支援。
兩撥人馬站在馬路上對峙起來。
不一會,就有人點燃了火把。
借著光線,兩邊的人都在暗暗打量對方,悄悄比較雙方的實力差距。
攔路一方,人數約十幾人,身上服飾不一,手中的兵器也是奇形怪狀,有的拿著半寸厚的砍柴刀,有的提著紅纓槍,還有的握著棍棒。
不像是強盜,更像是周邊的獵戶和農民。
反觀曹軍一方,七八個衙役都是統一的青色長袍,一人一把朴刀,還牽著四五匹馬,後面趕車的苦力,皆是光著膀子,一人一把大刀。
不論是人數,還是氣勢,攔路的一方皆處於弱勢。
等看清形勢後,後方的衙役反而不怕了。
有人出來喊話,「哪來的蠢賊,不在家摟著婆娘睡覺,學人出來搶劫,也不擦亮自己的狗眼,掂量掂量一下,還不快滾蛋,爺爺們高興,不與你等計較。」
曹軍見那喊話的衙役二十多歲,應該是受師爺指使,索性抱著雙臂靜觀其變。
攔路一方也站出一人,嗓門絲毫不弱。
「我呸!出來混,就要懂規矩,這二龍山是我們家地盤,想從此地過,便要留下買路錢。」
那衙役又回道:「哈哈,不知你們的買路錢是多少哇,且說出來讓爺爺們聽聽,考慮考慮。」
攔路一方見對方人多,人手一把兵器,氣勢也不弱,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頓時就有些發虛,音量也弱了幾分。
不過出來混,輸人可以,斷斷不能輸了面子。
這番只得咬著牙硬撐的回了一句。
「你們的人先站一邊,放下傢伙,不得反抗,讓我們查看下貨物,留下財貨的一成,便不與你們為難,否則,等我家大頭領出來,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攔路劫匪的話剛落,這邊的衙役卻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眼前的分明是一群泥腿子,竟學那攔路劫匪,干起了無本的買賣。
往日只聽過狼吃羊,卻不曾想一隻山貓也敢出來冒充豹子。
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至於他們口中的大頭領,眾人也沒放心上。
你們都是這等貨色。
你們的大頭領,又能強到哪裡去?
怕是不用我家都頭出馬,我等一人一拳,便讓你家大頭領哭著回家找娘親吃乃去。
這樣一想,眾人原本的緊張心理,漸漸放鬆下來。
有的人甚至打起了洗劫對方一把的小心思。
「曹都頭,切莫讓他們翻看貨物。」
不知何時,師爺偷偷的湊到曹軍身邊,小聲提醒了一句。
「我自是曉得!」
那三輛大車中,補給品占了兩車,另一車,若曹軍沒猜錯,便是知縣從西門府中搜刮來的財貨。
少說也有幾千兩銀子。
若被攔路賊知曉,保不住會當場紅臉,來個人死債消,一個也跑不掉。
至於眾人心中不把這群劫匪當一回事的心態,曹軍卻是不敢馬虎,若這裡是二龍山,那他們口中的大頭領,怕是個不易打發的人物。
此時高興,未免早了些。
經雙方這麼一嚷,談判算是破裂了,縣衙這方的人都自覺的操起兵器,聚在一起,以壯聲勢。
另一邊的劫匪也看出不妙,當下就回頭讓身後的人叫幫手。
「點子扎手,快去請大頭領出來。」
雙方就這麼僵持下來。
片刻後,劫匪身後又出現了幾個火把,領頭一人光著頭,裸LU著上身,提著一把禪杖。
人未到,大嗓門聲就傳了過來。
「你們這些不開眼的鳥貨,些許小事都辦不好,打擾你爺爺睡覺,真是該打。」
這一句卻是罵向自己人。
被罵的人也不敢還口,只是屁顛屁顛的舉著火把跟在後面,一面陪著不是,一面叫屈,「大頭領,這次攔下的卻是一夥強人,個個都不好相與,說話又囂張,還得請大頭領出馬。」
三言兩句間,那大頭領便來到了曹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