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怕你不上當

  第104章 不怕你不上當

  為了讓動手更方便,陳盛乾脆潛入鐵家的宅子,提前躲好。

  反正公館那麼大,很容易藏身。

  至於藏匿點作何選擇,不用問,問就是上樹。

  待到後半夜,果然有些黑影進進出出,他們扛著長條形的布包,把東西偷著運進小花園,塞進地下的冰窖里。

  畢竟是大戶人家,弄個冰窖太正常了。

  等那些黑影全部消失後,陳盛便從樹上跳下來,鑽進去查看。

  冰窖裡面陰森森的,散發著一股微弱的藥味。

  點燃火摺子,隨手解開幾個布包。

  咦?

  半夏、熊膽、紅花,附子、桂枝、烏草……真奇怪,這些藥材不是大寒,就是大熱,性質竟是相悖的。

  如此極端的藥性,好像根本融不到一塊去,越如此奇特,越說明鐵心蘭中的毒非同小可。

  不過身邊有花無缺照看,小姑娘應該沒問題。

  此刻已經是拂曉時分,陳盛從半夜折騰到現在,肚子早就餓了。

  他抽著鼻子一路搜尋,很快便找到廚房。

  「吧唧,吧唧。」

  「噸噸噸。」

  陳盛差點沒笑出來。

  這會夜深人靜的,居然有個同行也躲在裡面偷吃,那種吞咽聲極其貪婪,活脫脫就像餓死鬼投胎。

  陳盛從後門擠進去,慢慢探頭。

  只見一個小乞丐縮在灶台邊,左手拿著燒雞,右手抓著饅頭,身旁還有個拆封的酒罈子,吃得狼吞虎咽,沒命地把東西往嘴裡塞。

  小乞丐的頭髮比雞窩還亂,臉上也夠髒,不過他卻警惕得很,耳朵一動一動的,應該是在聽外面的聲音。

  「小魚兒!」

  「誰?」

  那孩子大吃一驚,嚇得連雞腿都扔了。

  陳盛咧著嘴現身:「是我。」

  「師父?你還沒死?」

  陳盛的笑容消失了,沒好氣道:「怎麼說話呢,老子活得好好的,憑什麼死!」

  小魚兒道:「上回邀月把我抓去,不是留下憐星滅你的口麼?」

  陳盛道:「就憑她?哼哼,憐星非但沒有滅掉老子,反而被老子弄得半死不活,死去活來。」

  「嘶,好厲害。」

  「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魚兒道:「我被邀月抓走之後,好容易才逃掉,下面兜兜轉轉的就到了揚州。聽說城裡有個大戶人家剛辦過喜事,我尋思著……」

  陳盛點點頭:「剛辦完喜事,一定會有很好多吃的,而且大戶人家的味道更講究些,所以伱便摸了進來。」

  小魚兒嘆氣道:「對。因為邀月耳目眾多,我有錢都不敢去外面花,只能扮成乞丐,餓了就討飯吃,或者,咳咳,隨便偷一點。」

  真他娘的慘!

  陳盛憐憫地看著對方。

  邀月的心眼也太小了,就算人家用糞耙打過你,你也沒必要將孩子逼成要飯的啊?

  小魚兒道:「那師父呢,師父怎麼也在這兒?」

  陳盛道:「我?老子跟你不一樣,我一路遊山玩水,快樂似神仙,今天在此地出現,是以貴賓的身份過來吃席的。」

  小魚兒:「……」

  他眼睛亂轉,卻又笑道:「貴賓?貴賓餓肚子,也會半夜偷著溜進廚房?」

  「嘖嘖,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陳盛正色道:「好了,敘舊的話以後再說,現在事態緊急,為師需要你幫個忙。」

  「什麼忙?」

  「你把耳朵湊過來,咱們小聲些。」

  ……

  另一邊。

  鐵心蘭靜靜地躺在床上,牙關緊閉,已經陷入昏睡中。她的臉色相當難看,竟帶著些詭異的青紫色。

  花無缺沉默地陪著她,雙目中寫滿擔憂。

  這個少年心志堅定,本是自信而淡薄的性子,眼下卻好像亂了方寸。

  此時,江別鶴忽然從外面走進來,行色匆匆的,還擦著腦門上的汗水。

  花無缺不由感激地抱著拳:「江大俠辛苦,我的藥買回來了吧?」

  江別鶴嘆口氣,歉然道:「對不住,愚兄沒買到。」

  花無缺表情驟變,失聲道:「怎麼會沒買到?半夏、熊膽、桂枝、烏草……這些藥材中雖然有幾樣還算名貴,但偌大的揚州城……」

  江別鶴道:「非但揚州沒有,就連附近幾座城市也沒有。」

  「這,怎會如此?我想不通。」

  江別鶴道:「鐵姑娘中的是『子午碎心散』,一旦進入體內,子不過午,午不過子,必將因心臟腫脹,最終爆裂而死。此毒兇險無比,非得用大寒大熱之藥才能解救。而愚兄四處搜尋,竟發現但凡是我們所需的,都被別人提前買空了!」

  他接著又嘆道:「這人的心機當真可畏,他擺明了就是想置鐵姑娘於死地,布下了好大的一個局,等你走得再遠些,也能把藥買回來,但只怕鐵姑娘撐不到那個時候。」

  花無缺根本難以置信:「鐵姑娘與世無爭,到底誰會害她?」

  江別鶴緩緩道:「或許,他原本要害的是你,結果陰差陽錯,誤中了副車。」

  花無缺道:「可我自移花宮出山,並未得罪過什麼人。」

  哦,他唯一得罪過的,便是小魚兒。

  只不過小魚兒正在被師父追捕,應該沒空過來搞陰謀。

  江別鶴道:「公子太單純了,移花宮樹大招風,即便你不與別人結怨,別人也會主動傷害你,藉此打擊你的師門。」

  花無缺因為擔心鐵心蘭,頭腦已經亂了,所以只能選擇求助。

  「江湖何等廣闊,有能力、有武功的人那麼多,這該如何確定目標?請江兄為我指點一二。」

  江別鶴咳嗽兩聲:「嗯,愚兄儘量試試。我且問公子,鐵姑娘是如何發病的?」

  花無缺道:「從壽宴上回來後,她傍晚吃了個蟠桃,我已經把剩餘的蟠桃切開過,確定全都有毒,也確定了毒藥的種類。」

  江別鶴道:「鐵老前輩德高望重,此事當然與他無關。」

  花無缺點頭道:「對,必是有人嫁禍。」

  江別鶴道:「那公子可得好好想想,是誰把蟠桃送給你的?或者說,後面又被誰碰過?最後一名接觸的人,難免有嫌疑。」

  花無缺踱著步子,苦苦思索半天:「沒別人,應該是個胖胖的雜役。」

  「哪裡的雜役?誰家的雜役?」

  花無缺回答得很困難:「鐵家的。」

  「呃……」

  江別鶴道:「鐵老前輩一生光明磊落,俠義之心天下皆知,他絕不會害你。那或許,雜役被別人收買了?」

  花無缺表情躊躇,但看看昏迷的鐵心蘭之後,神色卻慢慢變得堅定。

  他咬著牙:「雖然這麼做對鐵老不敬,但我也只能冒昧登門,去問問他了。」

  江別鶴為難道:「好吧,那愚兄就陪你走一趟,但願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遷怒公子。」

  「多謝江兄!」

  二人剛要移步,外面突然有個漢子闖進來。

  「江大哥,江大哥。」

  江別鶴問道:「什麼事?」

  那漢子快速瞄了一眼花無缺,欲言又止。

  江別鶴道:「花公子不是外人,有話你儘管直說。」

  「哦。」漢子道:「小弟經過多番打聽,終於問出頭緒了,那些買藥的人,最後,最後竟……」

  江別鶴怒道:「真囉嗦,鐵姑娘如今危在旦夕,你還婆婆媽媽的!」

  漢子便一口氣道:「買藥的人,最後把東西全部送進鐵府了。」

  「什麼?」

  花無缺道:「這位兄台,你能確定?」

  江別鶴也勃然道:「放屁!你說哪門子胡話?」

  「哎呦。」那漢子叫屈道:「江兄,花公子,我冤枉啊,毀清譽的事情誰敢亂講?鐵老前輩此前還給我當過媒人呢,要不是人命關天,我又怎麼會說出來?」

  花無缺長長地出口氣,眼睛變得很冷:「江大俠,既然情況如此,這一趟看來是非走不可了。」

  江別鶴更加難受:「愚兄還曾懷疑過,揚州城裡究竟誰有那麼大能量,可以在同一時間,在多個地點,把所有的藥材搜刮乾淨,萬萬沒想到,兇手竟是……除了他本人之外,別人好像也做不到。」

  花無缺斷然揮動衣袖:「走!」

  等到他焦急地先行一步,江別鶴跟在後面露出笑容,喃喃自語。

  「世上沒有我害不了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