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司徒琴的震驚
謝淵一直到回到雜役大院,在通鋪上躺下,腦海里都是那一雙眼睛。
如同星河都墜入其中,又像那本身就是星河。
「睡不著了啊……」
謝淵心中有些悸動,半晌都休息不好,乾脆坐起身來,準備出門練功。
以往晚間都是要先歇兩個時辰,今天看來是不用了。
月光探進窗戶,室內朦朦朧朧。
謝淵在通鋪上躺著的一排雜役弟子中直起身子,下地、披衣、穿鞋,無聲無息的出了房門。
通鋪的靠裡面,田壯心神不寧,突然睜開眼睛,一下坐起身子,帶的旁邊鄰居哼了兩聲。
他看了兩眼,房裡並沒有任何動靜,謝淵的動作他是察覺不了的。
但田壯心中就是不踏實,莫名驚醒,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感覺鋪上少了個人……少了個謝淵!
他陡然睜大眼睛,下意識看了看窗外月色,咬牙道:
「這才剛剛躺下……不至於吧?肯定是如廁去了,對,肯定是!」
田壯重又躺下,睜著眼睛、看著樑柱,等待半晌。
房門毫無動靜,他的心也漸漸沉下去。
「竟然不睡覺嗎……現在就是去了,管事又能看到嗎……罷了,是我輸了。」
田壯深沉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謝淵不知道雜役里這些競爭的小心思,他來到了崖邊僻靜處,舉起佩劍,慢慢回想著司徒琴教他的劍訣,然後一招一式的比劃著名。
之前的細微錯漏處、姿勢不到位處、發力不精準處,重新對照來看,便明白其原因,照著那劍法口訣做果然更好。
「不愧是大家傳承,這簡簡單單的基礎劍法口訣,字字珠璣,沒一句廢話,全都說到關鍵處,外門的教習說得都沒這麼好!」
謝淵練過幾遍,感覺提升不小,不由感嘆道。
倒不是雲山劍宗的劍法教學不好,只是外門教習教雜役弟子,本就是籠統而教,那麼多雜役也不能個個糾正,引進門之後,全靠自己修行了,細節處難免疏漏。
況且教習對劍法的理解,自也比不上宗師。司徒琴身邊的兩名宗師,都是用劍的大家,隨口幾句,自然能幫謝淵這個初學者少走許多彎路。
體現在面板上,就是進度蹭蹭的漲。
謝淵站在崖邊,乘著夜風月色,舞劍不停,雜役的灰衣被吹得獵獵作響。
不止是劍法越來越精熟,血龍丹的殘餘藥力仍然促進著他的修為,一遍遍劍法同樣是在提煉血氣,增補自身。
感受著自己的飛速進步,謝淵只覺修行有癮,幾乎都不願停下來。
清晨時分。
田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這一夜他都沒怎麼睡好,精神十分疲憊。
不過他剛艱難的睜開眼,就下意識的往旁邊望去。
許多雜役已經陸續起身,田壯數了數,突然愣了一下,忍不住揉揉眼睛。
謝淵竟然好端端的躺在那裡,沒有提前去主峰!
田壯眨了眨眼,心情莫名的輕快許多。
原來真只是起夜啊……真夠久的。
一連數日,謝淵早晨去主峰後殿感悟劍峰劍氣,午時便帶著吃食去半山小院,與司徒琴共進午餐。午後時分,則或是閒聊聽琴,或是練功探討,或是尋幽訪勝,遊覽雲山。
到得晚間,謝淵便自己悄悄尋到崖邊僻靜地,總結司徒琴轉述的宗師劍法經驗,溫習熟練,練功不輟,一天日程安排的滿滿當當。
饒是謝淵內外兼修,體魄過人,精力旺盛,如此也感覺身體有些疲累;但是身體雖然累,看看眼前不斷增長的數字,下午再賞景賞琴賞佳人,精神卻是一片滿足,狀態極佳,便是這樣一直修行下去也不成問題。
小院裡。
「不錯不錯,你最近的劍法是大有長進,看起來像是個老劍宗弟子了。」
司徒琴輕輕撫掌,笑盈盈的贊道。
謝淵倒提劍柄,拱手謙虛道:
「還是琴小姐指導的好。」
司徒琴負著手,微微點頭,看似一派高人風範,就是眼睛滴溜溜的轉暴露了她的些許狡黠:
「你知道就好!嗯,血氣蓬勃,內息清靈,內外兼具,功法犀利,比任何同境界的大宗弟子都不差了!就等突破到氣血蛻變境,就是一把好手!」
謝淵也十分期待,他昨日已服下第二粒血龍丹,血氣再度暴漲一截,距離圓滿已經不遠。只等消化完畢,服下第三粒,肯定就達到外練極限,到時候便是藉機沖關!
突破修行關隘任誰都是一大難題,特別是如此大境界的跨越,需得好好準備。
但謝淵自然除外。只要血氣到得極限,到時候淬鍊全身,以量破質,完成蛻變,水到渠成。
謝淵正自暢想,又聽司徒琴若有深意的說:
「謝鏢頭的修行基礎十分牢固,幾乎沒有短板,就是有一項,還和真正的宗門子弟有些差距,你可知道是什麼?」
「嗯?這個……琴小姐還請明示。」
謝淵有些意外,他自認無論從「養練打殺」四法的齊備、傳承、等階來說,還是爭鬥經驗、臨機應變、心志堅韌等方面來說,同境應該都不弱於人,甚至連遠攻都有初具雛形的兵刃勁氣與橫掃千軍可以彌補。謝淵之前和雲山劍宗的黃子峰切磋也是壓他一頭,現在就更不比旁人差才對。
「你什麼都好,就是少了一項。」
司徒琴微微一笑:
「還記得咱們去翻彭岳的牆麼?」
謝淵聞言,恍然大悟:
「你是說我沒有輕身功法?」
那天司徒琴身姿輕盈,輕輕一轉便飄過了高牆;謝淵自己則靠著蠻力,狗爬牆一般拱了上去,雖然也不算多費力,終究是差了點。
司徒琴點頭道:
「不錯。身法雖然為許多人忽視,但還是很重要的。實際上有些高門大閥,教子弟的第一樣便是身法,因為要他們這些惹事精,遇事要能跑得快,逃得性命,回去搬這些叔叔伯伯當救兵。」
她似調侃似嘲弄了幾句,也不知道指的是哪家,又把話轉回來:
「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像你練硬功,能抗能打,站著才是勝利;而身法就更高一層了,讓人打不著、跑得快,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只不過好的輕功身法難尋,又多半要內功配合,市井之中往往是見不到的,就用他們樁功打法配套的步法將就一下。不過謝鏢頭既然基礎已如此紮實,可以考慮更多。到了下一境界,別人閃轉騰挪,你要沒有身法,可是會大大吃虧的。」
謝淵聽得若有所思,連道:
「多謝琴小姐提點了。看來得在宗門裡尋一身法……」
不過雜役弟子自然是不用想了,等成了正式弟子,倒是可以得領基礎步法。
但要想高深的,就得用貢獻來換了。
「哪用這麼麻煩?」
司徒琴笑著道。她手上一晃,變出一本冊子,拋給謝淵:
「既然說到這,自然給你準備好了!
「飛將軍的『雲龍步』,還有他的親筆批註,獨一份。」
謝淵接過冊子,拿起一看,藍色封皮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大字「雲龍步」,耳邊傳來司徒琴的講解:
「泰伯當年得號飛將軍,就是靠這一身法,長途奔襲,轉戰千里,從未失手。不過別人只道這身法是千里長行,不知道泰伯這身法近身騰轉,亦讓人摸不著衣角。」
謝淵有些訝異,飛龍榜宗師賴以成名的身法,自然是頂尖的功法,這樣就給自己了?
「快住口!廢話少說,泰伯是同意了的,他自己於戰陣總結領悟,不存在什麼門戶規矩,只要學得會你就儘管學。不過就算有他的批註,要想學明白,恐怕也不容易呢。」
司徒琴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提前擺手制止。
謝淵失笑搖頭,心中微微感動。他將功法珍重的收下:
「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等我學會了教你。」
司徒琴白了他一眼:
「吹牛吧你就!我早就會了,境界不說多高,比你這個未入門境高多了!來來來,你現在就看,學不會了,我教你!」
司徒琴興致勃勃的把他按在書桌旁,強行讓他現在就學習。
如此玄妙的身法,謝淵本待回去好好參研,此時也就依言翻看。
靜靜瀏覽功法,過了約摸一炷香功夫,謝淵合上冊子,看起來若有所思。
【雲龍步:(1/100)】
「怎麼樣?是不是看得雲裡霧裡?有什麼不懂的就問。」
司徒琴笑得眉眼彎彎,臉上就差寫著「快求我教你」。
謝淵沉吟道:
「看起來還好,只是要熟悉一下。」
他站起身,身形一晃,繞著椅子迅速的走了一圈,背後仿佛有一道淡淡的幻影,如同雲中尾。
司徒琴的表情一凝,櫻桃小嘴慢慢張成圓形,呆呆愣愣。
雖然謝淵這步法走得十分難看,如同喝醉的螃蟹橫行、歪歪扭扭。
但是那韻味那速率,是剛剛上手的雲龍步沒錯了!
怎麼會?
泰伯的雲龍步獨步天下,難度是也是一等一的高,光是功法理論,不讀個十遍百遍的,都不明其義。
便是自己當初時,也花了一陣……嗯,不久的功夫也就上手了。
結果這個傢伙,看了一遍就能歪七八遭的扭起來了?
謝淵又晃了一圈,司徒琴的小腦袋也隨著他的步法轉了一圈,表情一愣一愣的。
不錯,確實是走出來了!
而且這一遍明顯變得好了許多!
嘶……
司徒琴驚疑不定,大張著嘴,片刻後才把嘴合上,大眼睛裡仍是難以置信:
「謝鏢頭,不是吧,你真走啊?」
「嗯?難道雲龍步是假走?嗯,雲龍雲龍,正和劍宗的名劍法『雲龍九式』名字差不離,是不是也講究虛實結合、如真似幻?唔……」
司徒琴見謝淵誤解,卻歪打正著,講得竟沒問題,一片沉默。
過了半晌,她才表情複雜道:
「對,我就這個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