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個渣男就夠了
夏雉突然紅了臉，支吾著拋下一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轉移了話題：「源楓，我們總在這不會耽誤你生意嗎？」
源楓的臉上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落寞，立刻又掩飾了，說：「午餐高峰已經過去，沒關係。」
小徹看出了端倪，識趣地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包廂里難得出現了短暫的寂靜。源楓唯恐冷了場，問夏雉：「你們單位是不是有個姓廖的領導？」
夏雉說：「我們集團總裁姓廖，你認識？」
源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他女兒經常來我們店吃飯，曾聽她的朋友說起過。」
夏雉「哦」了一聲，說：「我這樣的人跟集團的領導是說不上話的，他們離我們太遠了。」說完將手伸得老高，仿佛在演示她與那些大領導們的距離。
「現在的領導們不都打親情牌麼，怎麼，你們集團不流行體恤下屬深入一線嗎？」
夏雉斜睨著小徹：「你都二十好幾了怎麼還這麼天真！」
「中國人怎麼就戒不掉作秀的惡習呢？」
「少說風涼話，你倒是想作，也得有人看。」
小徹盯著夏雉，突然斂去了玩笑的神情，帶著一絲擔憂說：「我只是怕你看不到也許某人也是在作秀。」
包廂再一次變得寂靜，夏雉放在餐桌上的手機不合適地響了起來。小徹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何闐」的名字，嘴角浮上了一絲冷笑：「有些人還真不經念叨。」
夏雉沒有理會，拿過手機，走了出去。
源楓喝著酒盅的清酒，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在小徹審視的目光中瞬間隱藏。
一接通電話，何闐就問：「晚上怎麼過？」
夏雉的心緒還停留在她起身接電話時，源楓躲閃的表情，被何闐這樣一問，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怎麼過？」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你父母不給你慶祝麼？」
夏雉恍然大悟，忍不住想，看，這就是年齡的差距。年輕人呢，不用瞻前顧後，我管你是不是和家人一起過生日，只要我想讓你高興，先把你拉走再說，送的禮物屬於華麗又浪漫的，比如一大束玫瑰；而年齡大的人卻會考慮各種可能性，然後去選擇，而選擇的結果可以受時間、地點以及交往程度等等各種外面因素的影響，送的禮物則是非常實用又可以彰顯自己身份的東西，比如一塊名牌手錶。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男人，夏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哪一種，但可以確定一點的是，她肯定不會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擺，所以，她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跟隨自己的心。
夏雉猜何闐之所以提前給她生日禮物，很大一方面是覺得他和她還沒有確定戀愛關係，在這種特殊的日子裡，不太好喊她出去，這樣夏雉會不好向父母找託辭。也不知是他太細心還是太小心，夏雉揉了揉太陽穴，笑著說：「我過生日很簡單，就是早餐時的一晚長壽麵。小徹有空的時候會請我吃個飯，他平時太摳門了，老喜歡宰我，只有在我生日那天，他才會捨得出血。」
何闐非常細心地捕捉到了什麼，問：「你喝酒了？」
夏雉猛地向四下掃視一圈，發現何闐並不在周圍，驚奇不已：「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只有喝了酒才會變成話嘮，而且也愛笑。」
夏雉不置可否，說：「喝的清酒，度數很低。」
「清酒？」何闐整個人都變得敏感起來，「你在哪？」
夏雉沒有回答，只是說：「我一會就回家了，這邊馬上結束。」
何闐忙說：「既然你晚上沒有安排，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好不容易過個周末，你還是休息吧。」
何闐「嘖」了一聲，賭氣似的說：「怎麼，我就不能給你好好過個生日？」
夏雉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忙說：「好。」
「你回去休息會，我收拾一下去接你。」
回到包廂，夏雉沒有再坐下，說了聲晚上有事，小徹還要回醫院值班就要告辭。源楓的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挽留，給夏雉打包了兩份吃的，叮囑道：「明天早上阿姨回不來，你自己放微波爐里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夏雉謝過，抱著源楓送給她的花，由衷地說了聲：「謝謝。」
源楓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後，見夏雉上了車，將源楓拉到了一邊：「你確定真的喜歡夏雉麼？你知不知道她晚上和誰一起吃飯，我怎麼覺得你一點都不著急？」
源楓看著副駕駛座上的夏雉，嘆息著說：「我不想給她壓力。」頓了頓，他又說，「夏雉也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小徹頓時啞口無言。
一路上，小徹難得安靜，因為少喝了一點點酒，車開得也特別慢。夏雉似乎生怕小徹會對自己說出一些她現階段無法消化的話，也跟著沉默，逃避似的將頭轉向了車窗外。
到小區門口，小徹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終於還是沒忍住，說：「你遇到呂宜建這一個渣男就夠了，再找男朋友一定要睜大眼睛！整天傻乎乎的，千萬別再被別人耍，明白嗎？」
夏雉看著小徹擔憂神情，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說：「我雖然沒有拯救過世界，但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上天應該不會這樣刻薄我，再塞給我一個渣男吧？」
「這事誰說得准？小心還是沒錯的。」
夏雉微微一笑，突然捏了捏小徹的臉，說：「知道了，小屁孩。」說完跳下了車。
何闐原本是想在家等到四點左右再去接夏雉，可剛放下電話，他又改了主意，想著提前接她出去兜兜風也好，所以直接換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夏雉的小區門口。
何闐一眼認出了小徹的車，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他沒有下車，並將身體往下縮了縮。他能非常清楚地看到車內的情景，而後，他看到了夏雉手中的那一捧鮮花，嬌艷欲滴，異常刺眼。原本一臉期待的何闐突然變了臉色，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指節泛白。心裡忍不住覺得好笑：「原來自己提前幾天給她過生日，竟然是為情敵行了方便！」
夏雉回到家，翻箱倒櫃找出了梁雯過年才會用的琉璃花瓶，將花束拆開，一朵一朵仔仔細細地插到了瓶中。她還是沒有脫俗，留心數了數，一共七十朵。這是一個奇怪的數字，不是七十七，也不是九十九，已經完全超出了夏雉對於玫瑰花語的認知。她掏出手機，百度了一下，答案五花八門，看到百度知道中竟然有人回答「氣死你」時，夏雉忍不住笑了出來，拋去這個奇葩的答案，剩餘的殊途同歸，總而言之是——「其實很愛你。」
夏雉看著滿滿一瓶的玫瑰花，有些笑不出來了。
何闐在車裡靜靜地坐了二十分鐘。他有些不確定夏雉一直沒有給他答覆是因為那個日式料理店的年輕老闆，還是還沒有做好接受他的準備。他覺得自己仿佛被她懸在了半空中，向上看不到頭，向下卻又不情願。他並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他就會走下去。可同時，那種不確定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何闐終於明白，在夏雉面前，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把握一切，可以掌控一切的男人。他開始變得卑微，變得可憐。
愛情果然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
思量半天，何闐還是決定為自己再創造一個與夏雉單獨相處的機會。他掏出了手機，剛要撥通夏雉的電話，手機屏幕上突然蹦出了何梵的名字。何闐皺了皺眉頭，還是接了起來。
「何闐，你必須回家一趟，你二姐從國外回來了，一回來就要爭咱媽的房子！她常年在國外，盡過一天孝嗎，她憑什麼爭，有什麼臉爭……」電話那頭的何梵話未說完被二姐那略帶美利堅共和國的口音打斷，何闐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只是被何梵越來越大的嗓門吵得頭疼不已。
不一會，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尤瑞兒的聲音：「舅舅，你還是趕緊回來吧，我媽和姨媽吵起來了，姥姥嚇壞了。」
何闐一聽立刻發動了汽車，向母親家的方向衝去。
何闐剛停下車，就看到了120的急救車，還有抬著擔架下樓的醫護人員。他的心裡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多想，便看清了擔架上的人正是他的母親。而跟在後面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三個女人，分別是何闐的大姐和二姐，還有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外甥女。
何闐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臨界點，他下了車鐵青著臉，指著三個親人，咬牙切齒地說：「你們誰要敢跟著，誰要敢再出現在媽媽面前，我立刻跟她斷絕關係，不信試試看！」
三個女人立刻停下了腳步，戰戰兢兢地看著何闐跟著上了救護車，沒敢邁出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