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荒唐的婚姻

  第100章 荒唐的婚姻

  何闐這次來,自己的東西幾乎沒有帶,箱子裡全是零食。見夏雉有些發愣,說:「都是你愛吃的,飛機上有規定,有很多東西不能帶,有的則是有限制帶不了多少。這些你留著自己吃,就不要分給那些同事了,他們已經有了。本來想給你打包一些你愛吃的烤魷魚和小龍蝦,怕海關說這是生化武器,給扣下,乾脆沒有帶。」何闐故作輕鬆地說著,眼睛不時地瞄一下夏雉的背影,也不敢看她的臉,猜想著她的表情會是難過還是開心,抑或是反感。

  夏雉絕對有理由相信,如果飛機允許的話,估計何闐連整個青島的好吃的都給她帶來。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幾乎要感動了,或者在意識到這個時候她就已經感動了,但與此同時,她想起了母親,還有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夏雉立刻變得鐵石心腸,用絲毫沒有帶感情的聲音說了聲:「謝謝,有勞了。」

  夏雉很明顯地感覺到身後的何闐身體僵了一下,並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笑聲。他沒有再說什麼,再一次摸了摸夏雉的頭,離開了辦公室。

  那大大的手掌帶來的溫度仍然停留在夏雉的頭頂,似乎很不願意散去,夏雉的手伸向了零食的袋子,猶豫半晌還是沒有拿到會議室,而是放到了身後貼著她名字標籤的儲物櫃中。

  等夏雉回到會議室的時候,已經完全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何闐亦是如此。好像剛剛短暫的親昵,只不過是兩人做的一場不切實際的夢而已。

  為了能騰出時間觀光,巡查組緊鑼密鼓地開展起了工作,用了三天半的時間,將辦事處成立七年以來一些工作進行了有的放矢地檢查。何闐負責的業務部比較複雜,用時也最久。為了不耽誤進度,他往往是最早一個到辦公室,也是最晚一個走的。除了業務部的人,夏雉是外聯部的負責人,當然也要陪著。

  何闐工作一向認真,又加上業務部牽扯很多敏感的地方,當然不敢掉以輕心。不過在公司這麼久,他很清楚這其中的一切利害關係,所以,每發現一個問題,他都會耐心地和負責人進行溝通,只要不涉及原則性的問題,多半都給予通過。

  夏雉以前最喜歡看何闐工作的樣子,現在反而是最害怕的。所以,當何闐在業務部檢查或和同事們討論事情的時候,她一般都躲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只有在需要她的時候,才會及時出現。

  結果很讓人滿意,廖總裁連連誇讚,給足了鄧經理面子。當然,也有些不好的地方,主要還是集中在業務部。倒不是何闐不講情面,反而正是因為他,才避重就輕,只指出了幾個比較好整改的地方。而且這些問題都是國外辦事處的通病,無論是廖總裁還是幾位副總裁包括鄧經理都很清楚,所以沒有人因為這幾個問題壞了心情,反而使鄧經理對何闐的認識更深了一層。

  青島是個並不太容易見到積雪的地方,京都也是。受海洋氣候的影響,京都冬天的溫度甚至比青島還要暖和一些。新聞上報導著北海道的大雪,又恰逢周末,鄧經理便提議先去北海道滑雪,臨了對夏雉說:「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休息吧。

  夏雉長長地舒了口氣,忙不迭地道謝。何闐坐在會議桌的另一頭,嘴角突然浮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夏雉一眼瞥過,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以前還沒有和何闐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公司開會,總經理都會要求各分管部長發言。那個時候業務部和生產部一向不合,總因為斷貨或者質量問題起衝突。說起衝突也不太恰當,因為每次都是業務部的部長在各種抱怨,而何闐從不反駁,只會用這種若有似無的微笑來回應。剛開始的時候,夏雉不了解何闐,總覺得他的涵養真是好,可後來她才明白,這笑容的背後其實隱藏著很多城府,他真正做的完全比幾句反駁更打擊人。這也是夏雉有很長一段時間對何闐表面上的平易近人表示不屑的原因。

  鄧經理之所以將夏雉留下,除了因為她和何闐在一起比較尷尬之外,還有個原因,便是從兩個月前開始,每到周末,夏雉都要去名古屋。他是辦事處唯一知道夏雉所有秘密的人,所以,也知道並理解夏雉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從京都坐新幹線到名古屋,一個多小時,這段時間,夏雉可以在車上做很多事情。如做沒有完成的工作,學並不是非常熟練的日語,或者看沒有讀完的書。但,這一次,她全沒有了心思。

  何闐的出現是意外的,夏雉完全沒有想過。這兩年來,夏雉刻意地不再去想起何闐,更不願去探究再次見到他,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但想當然的,她覺得和他的重逢應該是悲傷的,是痛苦的,亦或者是冷漠的,最起碼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戲劇化。她覺得她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受自己主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隨著何闐開始左右搖擺,這讓她非常懊惱。就像兩年前,一樣。

  連續的陰雨天之後,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坐在溫暖的火車裡,夏雉將翻了一半的日語會話教材放到了一邊,閉上了眼睛。車上的人不是很多,夏雉很慶幸自己有個獨立的空間,可以想些心事,也可以梳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

  夏雉首先問了自己一個問題:恨何闐嗎?

  說一點不恨是自欺欺人,但更多的還是遺憾吧。遺憾造化弄人,原本可以幸福美滿的一對,卻只能各自天涯。

  夏雉至今不明白夏振明為什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留下這樣的遺言。記得在住院期間,他清醒的時候,唯一一次提起何闐,是勸夏雉不要將仇恨帶進生活。他說他不怨何闐,在那種情況下,無論他怎樣去選擇,都是錯的。夏雉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因為父親的這句話,心裡對母親的內疚減輕了許多。那段時間,夏雉也想過,假如得到父親的諒解,她和何闐還能不能繼續走下去,答案是否定的。因為,無論誰對誰錯,她和何闐之間已經留下了陰影,像烙印一樣,就算抽筋剝皮,也永遠都無法抹去。或許父親正是看透了女兒的心思,為了避免她繼續彷徨下去,才會留下這樣的遺言吧。

  婚禮的鬧劇一結束,夏雉如釋重負,她以為她和何闐的糾葛就此畫上句點,從此再也不會有交集。而以何闐要面子的性格,也必定不會再與他聯繫。她托小徹給他留了話,並將離婚協議書交給了他,可他理都不理,並與夏雉這邊所有的親朋好友斷了聯絡。

  夏雉被這兩段愛情傷得體無完膚,直接放棄了再婚的念頭,所以,那一張結婚證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她並不認為何闐也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是一個理智的人,畢竟他還是何家唯一的男人,於情於理,他都需要一個女人,需要一個可以傳承血脈的孩子。既然如此,這張結婚證將會成為他今後婚姻的最大障礙——如果他不想犯重婚罪的話。

  夏雉不自覺地將一切都為何闐考慮到了,可何闐並沒有按照她的意願為他們荒唐的婚姻畫上句點,而是選擇了沉默,長達兩年的沉默。

  現在,何闐再一次出現在夏雉的生命中,她不知道他真的是因為工作原因還是有其他的目的,她只知道,表面平靜的生活已經徹底被打亂,而她卻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

  這不是夏雉所認識的自己。

  許多年前,尤其是和呂宜建在一起的時候,夏雉認為愛情是一個的可有可無的的東西,甚至連友情都比不上。之所以如此,只是因為,作為愛人的呂宜建並沒有讓她體會到愛情真正的滋味。可何闐不同,在他的身上,夏雉體會到的不單單是愛情,還有她最看重的親情。何闐對她的愛,對她的呵護,對她所做的一切無時無刻陪伴著她,並滲透到她的每一寸肌膚和細胞里,讓她貪婪地去汲取、享受,並欲罷不能。

  是何闐讓夏雉知道了愛情,懂得了愛情,並享受了愛情。包括這次重逢。

  夏雉嘆口氣,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將頭靠在了車窗上。車速慢慢降了下來,窗外的風景逐漸被站台取代,夏雉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到站。看著收拾行李的乘客,她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將大衣搭在左手的手臂上,右手拎起來一個用蝴蝶結裝飾的粉色手提袋,唯恐被人群擠壞,小心翼翼地護著,緩慢地下了火車。

  夏雉一路飛奔至候車廳,遠遠地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和騎在身影脖子上粉妝玉琢的小人兒。

  「真真!」夏雉笑容滿面,伸出了雙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