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甘露之變文宗郁,會昌新君老奴惱

  第908章 甘露之變文宗郁,會昌新君老奴惱

  會昌,新君李炎之年號。

  太和九年,文宗李昂發動「甘露之變」,意圖徹底解決掣肘的宦官團體。

  於是以左金吾仗院內石榴樹上夜降甘露,天降祥瑞的藉口,命宦官神策軍左右護軍中尉仇士良、魚弘志等,帶領宦官代他去察看。

  準備等他們抵達左金吾仗院時,刀斧齊出,將他們一舉而殲滅。

  誰知等到仇士良幾人才到左金吾仗院門口,便見到負責此處防務的金吾大將軍韓約面露緊張,前言不搭後語。

  仇士良知道有詐,拔腿便跑,埋伏在幕後的武士見事敗露,當即衝出來攔截。

  然而宦官已經識破陷阱,於是且戰且退,最終宦官們一路退到含元殿,高呼「請聖人入宮」,準備逼迫在此處等消息的李昂乘軟輿入內宮。

  負責這次行動的宰相李訓見到遠處宦官們持刀殺氣騰騰前來,身後廝殺聲不絕於耳,知道事情緊急。

  於是一面呼喚左右金吾衛士上殿保駕,一面攀輿高呼「陛下不可入宮」。

  金吾衛士數十人和京兆府吏卒、御史台官吏約五百人登殿奮擊,擊殺宦官數十人。

  然而此時神策軍至,李昂知道大勢已去,為了保命,當即呵斥李訓劫駕。

  左右軍士見到皇帝叱責宰相,內生惶恐,軍心大墮。

  宦官趁機沖開防線,上前將李訓打倒在地上,立即呼喚著將李昂抬進宣政門,並將殿門緊閉。

  在大殿角落瑟瑟發動的群臣一時驚散。

  李訓見事不濟,又想到剛才李昂的種種行為,感到失望、悲憤,當即單騎出宮,走入終南山佛寺中。

  其餘宰相王涯、賈餗、舒元輿不明真相,只得退到中書省等候李昂召見。

  卻說宦官挾持李昂退入內殿後,立即派遣神策軍五百人,持刀出東上閣門,逢人即殺,死者六七百人。

  接著矯詔下令關閉宮城各門,長安各門,全城搜捕,又殺千餘人。

  等到第二天天明,李訓、王涯、賈餗、舒元輿、王璠、郭行余、羅立言、李孝本、韓約等朝廷重要官員皆被宦官捕殺。

  其家人也受到牽連而滅門。

  此次事變之後,李昂被宦官軟禁,國家政事由宦官專權,朝中宰相只是行文書之職而已。

  宦官群體因此氣勢凌人,威脅天子,藐視宰相,欺凌朝臣有如草芥。

  且稍有不對,外朝宰相便會招致宦官撻伐,或羞辱。

  李昂經此一役也是失去了進取之心,只是一味的飲酒求醉,賦詩遣悉。

  開成五年(五年之後),李昂憂鬱成病,不能下床,命樞密使劉弘逸、薛季棱叫來宰相楊嗣復、李珏二臣,囑咐他們輔助太子李成美監國。

  但神策軍護軍中尉仇士良和魚弘志貪圖擁立之功,以太子年幼多病難當重任為由,提出重立皇太子。

  宰相李珏據理力爭,奈何手握神策軍的仇士良、魚弘志強勢,決議擁立李昂之弟潁王李炎立為皇太弟。

  當天夜裡,仇士良便矯詔李炎為皇太弟,統兵從十六宅迎李炎赴大明宮少陽院,逼迫百官前來謁見。

  同年正月四日,李昂駕崩,李炎在靈柩前即皇帝位,定年號「會昌」。

  並朝議為李昂上諡號「元聖昭獻孝皇帝」,廟號「文宗」,葬章陵。

  繼位後,在仇士良等人的勸說下李炎將文宗的楊妃、陳王李成美、安王李溶等潛在的政治對手賜死。

  不久,在為文宗舉行的安葬典禮上,仇士良又把樞密使劉弘逸、薛季稜殺死,以解除對李炎構成的威脅。

  明年,又將宰相李珏、楊嗣復罷相貶往外地。

  會昌元年

  李炎召素有幹才的淮南節度使李德裕入朝為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門下侍郎,引以為肱骨,以展現自己有志於革除弊政。

  李德裕入朝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勸阻李炎不要處死李珏、楊嗣復二人。

  「今陛下意欲中興,除了需要向天下宣揚自己的態度外,也正需要人才。」

  「李、楊二人雖是先帝之臣,然如今已經被貶外地,對於陛下又有什麼影響呢?」

  「何不如效法太宗皇帝,赦免二人,以彰顯陛下寬大的胸懷,以攬天下賢才之心。」

  最終李炎還是赦免二人。

  但李德裕的入朝讓仇士良感到了威脅,企圖煽動禁軍驅逐他,就在二人愈演愈烈,馬上就要兵戎相見之際,李炎下場了。

  這日,李炎召見仇士良說:

  「朕聽聞現在禁軍中多有對李相的惡言惡言,軍使怎麼看呢?」

  仇士良大大咧咧的坐在李炎對面,沒有一絲尊敬、害怕之情,仿佛理所當然的說道:

  「是有這件事,大家都說李德裕本是外鎮,害怕他得勢後引淮南之兵入朝,以威脅陛下。」

  「是故老奴認為陛下還是將他放還淮南為好,免得重現李懷光舊事。」

  面對仇士良灼灼逼人的眼神,李炎沉默了。

  正當對方不耐煩,準備訓斥時,李炎開口:「可是朕聽說李相不僅是淮南鎮的節度使,也是宣武軍的姻親,其妹嫁於了宣武鎮的白綿。」

  看了眼仇士良,見到對方露出一絲猶豫,李炎繼續道:「若是惡了李相,說不得還會引得白氏下場。」

  說到這裡李炎便沒有再往後說。

  仇士良已經感到異常煩躁,他能夠操弄朝權,動輒打罵朝臣,在長安關中說一不二,一切都要在一個前提。

  即關外的邊鎮、大氏族不說話的情況下。

  掌控朝政多年的他,深知白氏在朝野上下,軍政內外的勢力之大。

  他知道,若是真的惡了李德裕,說不得關東兩大鎮,淮南、宣武就會提兵上洛,逼迫朝廷剪除自己。

  到那時候,為了保證關中平安,說不得下面這群殺才會將自己頭顱拋出去,以平息關東藩鎮的憤怒。

  想到此處,他不覺得感到有些心悸,背後被一片汗水打濕,心中思咐道:

  「不行,自己已經老了,也不需要為後人擔憂,該想想後路了,別落得個不得善終」。

  想到這裡又看了眼在自己面前畏畏縮縮的李炎暗想道:

  「都是這狗腳朕招來的麻煩,若不是他將李德裕召來長安,怎會有如此多的事情。」

  但話不能這麼說,不過心中的鬱氣不得不發,他知道過了這個村便沒有這個店了,便用嚴厲的口吻教訓的道:

  「你看看,做皇帝哪有這麼輕鬆,既要鎮撫下面這群殺才,又要費盡心思為朝廷籌措財貨。」

  「外面有藩鎮之憂,內里又是世家掣肘,若沒有老奴等為你家看護,早就被外姓之流奪了你這鳥位···。」

  劈頭蓋臉的說教了李炎足足一個時辰,直到對方搖搖欲墜,額頭虛汗,面露蒼白,就要承受不住,才停止。

  深深的看了眼李炎,仇士良嘆了一口氣,以奴僕之禮下拜道:「陛下,好自為之吧。」

  說完不待李炎反應,徑直出了門。

  李炎看著遠去的仇士良,面露輕鬆之色,長吐一口濁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