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白氏計較議回鶻，願為刀俎大丈夫
說完要求，白慧也該給點甜頭了。
「自朝廷放棄單于都護、安北都護以來，回鶻坐大，長城年久失修，因此回鶻人年年南下入寇，河東北境不得安寧數十年矣，代北因此糜爛，百姓紛紛南下。」
「為此河東近半數，數萬精銳被牽制在北方，不得隨意調動。」
「如今代北部落大大小小數百，雖名義上是唐民，實則不聽命令，甚至多與回鶻人勾結南下。」
「河東受此苦久矣，白氏身為河東望族，自然有義務保護河東百姓不受騷擾。」
「所以。」說到此處，白慧頓了頓，看著朱邪赤心道：
「家族準備扶持一親唐部落，一統代北諸部落，以騎制騎，作為回鶻人南下的一道防線。」
「只是對於這人選，家族乃至河東官府都不知道選誰為好，以免扶持之人到時候忘恩負義，投靠回鶻，或者割據代北。」
「反倒為禍河東，淪為河東大患。」
隨著玄宗時期大唐放棄漠南，原本西突厥汗國的一支重要部落，已經有興盛之象，占據大半個漠北的回紇人乘機便南下，占據了唐王朝退出後的漠南地帶。
因為原身回紇便是唐的屬國，故而一如既往的親唐政策，讓回紇沒有遭到唐的打擊。
加上雖然唐廷內亂，藩鎮坐大，權力四分五裂，但邊鎮實力依舊強悍。
所以回紇並沒有如突厥一樣大舉南下。而是小規模的南下劫掠。
再者因為劫掠的是邊鎮，從另一方面來說削弱了藩鎮的軍事實力。
因此處於長安的李唐皇帝樂見其成，甚至多次經常藉助回鶻兵，攻打不聽自己命令的藩鎮，以此來完成自己的目的。
是以回紇人這些年的實力大漲，甚至可以與吐蕃人爭鋒，與吐蕃人瓜分了大唐在西北的地盤。
吐蕃占據河西，回紇占領西域。
最終實力大漲的回紇人便改名為回鶻，成為繼突厥之後又一統一漠南漠北的大一統遊牧國家。
李唐皇室可以不在乎回鶻人，甚至因為沒有利益衝突，對待回鶻人比下面的藩鎮還要親切。
不止一次許諾借來的回鶻兵，對軍事目標所在城池的劫掠權。
但白氏不行，白氏所在河東直面回鶻人的威脅。
雖然有二者交戰地帶繁雜的離散部落，但因為散亂，作用實在聊勝於無，不得不在北境投入大量軍事力量，以保護河東的安全。
這也是為什麼中原多次大亂，河東都鮮有插手的原因。
朱邪赤心聽完白慧的一番言語，壓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試探的問道：
「大人所言，可是？」
白慧沒有絲毫隱瞞道：「沒錯，既然你朱邪氏願意內附，尊以唐禮，又是我白氏的女婿，哪有將權柄操於外人之手的道理呢？」
「我們準備支持你們朱邪部落壓制代北諸族，阻擋回鶻人的兵鋒。」
「天下大亂不遠了，李唐皇室將作出最後一搏，其最後蘊含全力的一擊，必定比以往來得更加猛烈。」
「而河東身為天下有數的大鎮，為了不在將來成為朝廷針對的對象。」
「想來一個番將領頭的河東，比白氏，乃至世族領銜的河東，更讓皇室，其他強藩的放心。」
因為接下來數年，朱邪赤心都要與白氏進行深度的合作，所以很多事情必須要說在前面。
別讓朱邪赤心生出一股白氏是李唐死忠的感覺，然後聽朝廷之命，對白氏作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種引外族入主的事情，還是要小心為好，白氏可不想當袁氏，也不想將朱邪赤心培養成董卓。
所以之後的合作中，白氏定然會對朱邪氏施加更多的影響，以保障朱邪氏在白氏的掌控之中，讓其沒有反抗的可能性。
漢學先生是如此，朱邪赤心之女以及朱邪克用是如此，之後送給朱邪赤心，協助其處理政務文吏也是如此。
不過雖然白慧說了很多，甚至很多都是白氏內部的隱秘，但最根本的改朝換代之心並沒有透露出來。
給外人最多的感覺，便是白氏要完全掌控河東用以自保，應該不會參與接下來的爭霸。
這也是白賢父子的計策，示之以弱。
接下來的時間，白氏會給人呈現出這樣一種態勢。
因為理學，白氏丟失了世族之心。
白氏大本營河東，掌控著又是番將出身的異族人，本該擔任河東節度使的白氏子，卻在遠離白氏影響力的河南，擔任宣武節度使。
而朝中的白氏官員又被宦官們集體壓制。
任誰看這樣一種情況，便會得出白氏勢微的影響。
「承蒙老大人，大人不棄，看得起朱邪赤心，看得起朱邪氏，今後，我朱邪赤心愿為白氏上下掃清代北弊政，阻絕回鶻人南下，還河東百姓以安寧。」
朱邪赤心當即單膝下跪，向著白賢、白慧二人抱拳道。
此時的朱邪赤心心中難掩激動之情。
雖說自己是一個部落的首領，在代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在代北，似自己這樣的人沒有上百也有數十位，甚至一名唐廷官員便可以對自己隨意指使。
只因為自己要仰大唐鼻息生存，若沒有唐軍的庇護，他們早已被回鶻騎兵攻破部落，男子為奴，女子作為生育工具。
按照白氏的承諾，今後自己將成為代北的話事人。
自己將有掌控上萬部民，千餘騎兵的部落主，成為代北數十萬遊牧民，數萬騎兵的部落盟主，而且有著河東唐兵的支持。
如此實力，已經可以與回鶻人掰一掰手腕了。
若自己做的好，甚至有期望坐一坐這個河東之主的位置，進入更廣闊的天地，在中原與其他豪傑爭霸。
這可比在草原上追狼逐月刺激多了。
雖然接受了白氏的幫助，今後將脫離不了白氏的影響，或是淪為白氏的傀儡。
但他知道，就算如此，也比現在需要為生計擔憂的朱邪首領好得多。
要知道，很多人想要當這個傀儡，都沒有門路呢？
走出白府，回頭看著高大厚重，緊閉不開白府正門，以及左右堅守崗位的武士，朱邪赤心只覺得「大丈夫當如是也。」
牽著朱邪克用，匯合松溪外駐留的數十名部落騎士，朱邪赤心看著天邊的山脈，一揚馬鞭，一邊向著山口處的官道疾馳，一邊豪放的大笑道：
「走了，今日後，朱邪之名，將為天下人傳頌也。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