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松溪家議大變局,戰車論白慶責黔

  第847章 松溪家議大變局,戰車論白慶責黔

  天寶十二載六月

  太原府樂平縣松溪鄉,白氏莊園。

  當今的白氏家主乃白慶,上代家主白邊已於天寶九年去世,享年八十三歲。

  大廳之內,白氏家主白慶坐主位,各房宗老,五宗諸堂代表,少主白靖等分坐兩旁,直至沿至廳門。

  廳外還有手把腰刀的家兵警惕的看護四周,來來回回巡走,遠處的高台有弓箭手巡視,護衛森嚴好似軍營。

  大廳內除了少數幾人眉心有神印,其餘人多是無神印的普通白氏弟子,甚至有兩人是女婿,外姓人。

  這在唐以前是無法看到的,唐以前,白氏中非神印者不可居高位,而如今,白氏各宗堂內普遍存在著無印者居高位,亦或者是旁系子弟步入家族中樞。

  單從自古以來白氏一族的權利結構的演變,就可以看出來當今天下對於知識、權職的下放已經是不可逆之勢。

  在白氏中,除了家主、少主這兩個位置是自家族伊始外,其餘職位的任用標準已經不再以血緣親疏為主,而是以能力、忠心為重。

  「諸位,黔南事變,關中災變,朝廷紙醉金迷,大唐眼見到了危急時刻,國之不存,家何附焉,我白氏應該要做出一番變動了。」

  白慶帶頭拋出話題,希望各位族老群策群力,在這種大變之際,為家族尋一條出路。

  而白慶之所以可以看出如今大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似繁榮似錦,威壓四海,但已經是外強中乾,衰落只在眼前。

  或許是下一刻,或許是許多年,但白慶可以確定,五十年內,大唐必然傾頹,除非有如強君賢臣,但再有七八十年,大唐必易。

  這不僅是白慶本人數十年遊歷海內外,遊覽群書,博古通今的見解,更是白氏家主上千年親身經歷的經驗。

  也是區別於李唐皇室深陷其中,旁觀者清的理智。

  在想到這種可能的那一刻,白慶不止一次慶幸祖先做出的白氏不王,天下為公,旁觀為主的祖訓。

  要不然沾染世事過甚,被紅塵迷了心智的他們,一定會如同當今長安中的眾人一樣,看不見自己的鄙陋,沉浸在傲慢的浪潮中。

  或許有些能人志士可以看出大唐如今的弊端,但很顯然,這些人並不能影響大唐的方向,他們的話語將被當權者當成妖言惑眾。

  當一輛失控的戰車以強勢的速度從高高的峰頂,向著懸崖下不可阻擋的衝鋒時,單個的凡人不自量力的擋在前面,結果只能是被戰車碾得粉碎。

  說實話,白氏因為底蘊深厚,名惠天下,致使皇室忌憚,世家嫉恨,百姓尊崇,一言以動搖國本,一動可逆改國運。

  但在這樣一種全民狂熱,當權者私利的情況下,白氏也無法阻擋這一切的發生。

  他們能夠做的只是提前站起身來看清楚周圍的路況,在關鍵時刻引導這輛註定走向滅亡的戰車。

  然後施展傳承千百年來的智慧,在戰車即將步入深淵或傾覆之際車毀之際,加速、剎車或變更戰車的行走方向,讓戰車依舊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至於這輛戰車的御手還是原來的那位,白氏也只能說愛莫能助。

  「家主,黔南事變非是我白氏之錯,也非是黔國公一脈投敵叛族,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實在是那黔南兵馬使孟良柱欺人太甚,百姓無法忍受。」

  「說真的,要不是黔國公一再壓制民意沸騰的各部,早在天寶八年黔南就亂了,如何等到十年。」

  「而且也並不是黔國公與木邦人內外攻破昆州,而是黔南的普通白氏族人以及白族人挾持了黔國公府,以黔國公的名義招降了黔南軍。」

  主宗西槐堂堂主白無棣忍不住出來為黔國公一脈說好話,以免家族被朝廷的消息蠱惑,將黔國公一脈逐出族譜。

  黔國公一脈正是出於主宗西槐堂,原為寧國公,高宗上元二年改封黔國公,仍鎮黔南道,為黔南總管,領黔南軍,開元十五年改任黔南節度使。

  白慶身為白氏家主,背靠天下最強的情報家族全氏,自然知道其中內情,不可置否道:

  「我知黔國公是被挾持,也並無怪罪黔國公府暗中反抗朝廷在黔南的暴政。」

  「但是,有一條鐵律不可觸犯,白氏之人,決不可與外族人為伍,如今黔南陷於木邦人之手,實在是我中原之恥。」

  「此勾結外族之罪不可不論,我意,將黔國公一脈所在西槐堂從主宗移至西宗,降格為黔南堂,希望各宗各堂引以為戒。」

  白無棣聞言大驚失色,降宗,這可是對白氏各個家族最嚴格的懲罰之一了,僅次於驅逐出族譜。

  「家主!」白無棣撲倒在地上,悲切的希望白慶收回成命,不然他實在無法回去面見西槐堂數萬族人。

  西槐堂數萬白氏族人,是以黔國公府一脈為主幹,就連白無棣都是當代黔國公的堂弟。

  雖然白慶知道黔國公府一脈情有可原,但為異族辦事此例不可開,他絕不會因為感情,損害了家族的利益。

  但西南一事確實是因為朝廷施政不明,造成的,白氏也不會為錯誤買單,邀請各地子弟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不是白氏的脾氣。

  只見白慶又說道:「將西槐堂降為黔南堂,是為了懲罰黔南堂幫助木邦攻打唐軍,但我可以給你們黔南堂一個恢復主宗的機會,你們願不願意去做。」

  聽到還有迴轉的餘地,白無棣驚喜萬分,當即拭去眼淚,單膝跪地,抱拳道:「請家主吩咐,但有所求,黔南堂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既然你們幫助了木邦人攻占了黔南,但我知道其中內情非你們所願,願意給您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我承諾,只要你們能夠驅逐木邦人,甚至於將木邦納入中原體系。我就可以將你們重新抬入主宗,不再追究你們這一次幫助木邦,污損白氏名聲的罪責。」

  白無棣眼神堅定道:「家主放心,黔南堂定然重新奪回黔南地區,攻滅木邦,揚我華夏之威。」

  白慶滿意的看著白無棣,他知道,西南之事,可以定了。

  不管是白慶,還是白無棣都下意識的忽略了朝廷在其中的影響與作用。

  實際上白慶怪罪他們不是因為他們背叛了朝廷,而是不該讓木邦人攻入了黔南。

  如果對朝廷不滿,大可以自己起兵反對,勾結外族人,終是不合祖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