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肆州利人才金貴,恆州宴石漆立功
送走了賀拔勝,爾朱榮當即召集大軍,準備北上救援恆州。
「主公,今天下大亂,唯有竭力自保,才能有希望存活下來。
再者肆州居地利,南北狹長,只需要遣少量精兵,一員忠誠的將臨,把守道口。
賊軍雖有百萬之眾,亦不能破。
而恆州則不然,向北面臨高車柔然的威脅,向東是杜洛周的地盤,又沒有天險可據守,即使攻下了恆州,也不能久受。
且當今朝廷餘威尚存,主力未失,聽聞主公收復恆州,也會任命他人做這個恆州刺史,終究也不會劃歸主公治理。
為什麼還要損失自己的力量,去奪取一座本就不屬於我們的城池呢?」
面對爾朱榮興致勃勃的出兵恆州,心腹大將,也是自己的堂弟爾朱天光十分不解的詢問道。
騎在馬上,爾朱榮耐心的解釋道:
「如今天下大亂,正是豪傑並起之時,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天下主。
可憑什麼能夠起勢呢?不僅僅是地盤,最重要的還是人,而其中最值錢的就是人才。
只要我們有了人,有了人才,地盤、錢財、糧食都會自動匯聚到我們手中。
這也是為什麼我這些年一直在招收流民的原因。
有了人,我就有了軍隊。
而我之所以出兵恆州,並不是看中恆州這一座城,而是城中的數萬百姓,以及賀拔岳手下的一眾人才啊。
聽說賀拔岳手中有一支騎軍,從破六韓拔陵時期就跟著他了,是薈集懷朔、武川兩鎮之精銳。
兩鎮本就是常年戍邊的軍鎮,那裡的人本就彪悍、勇武,又是精中選精,可見其一般。
若是能夠得到賀拔岳的相助,我的大業就能夠成功,如虎添翼,想必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爾朱天光有些慚愧的說道:
「是小弟短視、愚鈍,還好有大兄時常提點。」
爾朱榮用馬鞭敲打著爾朱天光的盔甲,打趣道:
「小子,你要學的地方多著呢,聽聞賀拔岳手下有一人,名叫白復,被譽為『武川之狐』多有急智。
其父白續乃六鎮名將白流之子,其門下多子,各有千秋。
屆時你可以多向他請教,對你有好處。」
「小弟謹記。」
面對爾朱家族中最有天賦的晚輩,爾朱榮的告誡只能這麼多,隨即轉頭下令道:
「傳令,全軍提速,目標,恆州!」
十二月二十日
經過石春軍日夜不歇的投石機轟炸,加之連綿不絕的蟻附,恆州眾人十分疲憊。
就連以往一直信心滿滿的侯莫陳悅,此時也是殺人殺得手軟,不由得罵出聲來:
「這些崽子不知道害怕嗎?死了來,來了死。」
看著城下堆了半個城牆高的敵軍屍體,一身甲胃,頭髮散亂,只有一抹巾束縛的白復,滿臉血污的找到賀拔岳:
「軍主,我讓人向城下放一把火吧,正好清理一下屍體,也讓兄弟們休息一下。」
「也好,這件事你去辦吧。」
得到授權,白復當即下城,找到負責軍需的參軍:
「立即讓人將石漆抬到城上,澆淋城外的屍體。」
當形如流水,色似炭黑的石漆澆淋於城外時,在這寒冷的冬季,少見的燃起熊熊大火。
依靠著猛烈的大火,恆州軍士難得的休息了一會兒,並順便在城上,烘烤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體。
原本城中五千的守軍,如今只有三千餘人,且人人帶傷。
大火過後,敵軍再次發起了攻擊,但經過休息的恆州軍一掃之前的疲敝,給敵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十二月二十五日
此時恆州守軍已經銳減至兩千人,敵軍甚至一度攻破防線,占據了一段城牆。
好在白復帶著將軍府的眾官吏及時救援,這才沒讓恆州城破。
「呼!」見敵軍緩緩退去,賀拔岳鬆了口氣。
如今城中已經射完了所有箭矢,只能依靠拆除城中民居作為檑木的,勉強作為城防器械。
但沒了房屋,城中百姓與傷兵又如何禦寒呢?
再這樣下去,恆州真的就撐不下去了。
自己等人好不容易擺脫了賊的身份,混入官場,得到了爭奪天下的入場券,難道就要結束了嗎?
「二兄啊,你到底還有多久。」
望著城外雪花飄飄,紅的白的黑的,交錯相雜的戰場,賀拔岳心情十分複雜。
「賀拔將軍回來了!」
只聽得一聲喊叫,賀拔岳猛地沖向城頭,伸長了脖子,只見一支騎軍衝破敵圍,向己方而來。
其身後還有數千軍士,不斷擴大戰果,將敵軍殺得潰不成軍。
「開城,出擊!」
賀拔岳來不及解釋,立即下令還有力氣的軍士,立即取來戰馬,搬開堵住城門的石頭。
但由於障礙物太多了,等城門被清理出一條路時,城外的戰鬥早就結束了。
數萬起義軍被爾朱榮帶領的一萬步騎擊潰,斬首千餘人,俘獲一萬五千人。
遠見一支騎兵向己方趕來,愈來愈近,其中賀拔勝陪同著的,正是爾朱榮。
集合起軍中的主要將領,聚集在城門處:
「武川賀拔岳多謝爾朱公不辭辛苦前來救援,生死大恩,不可不報,今後但有驅使,萬死不辭。」
在賀拔岳的帶領下,恆州軍文武數十人對著爾朱榮大拜。
爾朱榮快速走到賀拔岳身前,扶起他,親切的說道:
「得將軍相助,何愁大業不興,天下不定啊。」
十二月二十六日
雪依舊下,爾朱榮大軍駐紮城外,賀拔岳攜白復、白深、侯莫陳悅等十數位將領前來赴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爾朱榮裝作隨意提及的樣子,舉起杯子,對賀拔岳說道:
「如今恆州之圍已經解了,不知將軍有何打算啊。」
「稟明公,雖然賊軍已經退了,但我賀拔岳說話算話,今後明公若是有什麼需求,儘管來恆州相召,不管萬里之遙遠,賀拔岳必定親至。」
「哼,說得好聽。
雖說你已經投靠了我兄長,但獨領一軍在外,又與我兄長同為刺史,到時候來與不來,誰又說得准呢?
還不是看你願不願意。」
恰時,爾朱天光不合時宜的說道:
「天光,住口?賀拔將軍乃真豪傑也,我相信他的為人,怎會如你所說的那樣無信?」
「兄長,非是我爾朱天光不信人,如今天下大亂,人心思變,其主因就在於白氏內亂。
就連享譽千年之信的白氏都能兄弟相伐,人心隔背,可不能如此輕易的相信他人啊?」
「爾朱天光!」
爾朱榮勃然大怒,指著爾朱天光卻說不出話來。
賀拔岳沉默的在一旁盯著手中的杯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爾朱榮放心。
「賀拔將軍不要在意,我這個弟弟就是這樣,說話粗魯了些,永遠不知道深淺,請勿生氣。」
「明公說的哪樣話。」
「非也,天光將軍所言之誠信論大錯特錯,恕在下不敢苟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