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獻平府案件始末,宗親府絕嗣危機
面對天子的質詢,身為外朝一把手的國相嚴宣,只得將所有事情告之白潛:
「犯案的是襄平公慕容臣、東海公張邈、武原公陳啟、安平侯王滕、獻平侯白冊等公侯的子弟。
據說他們聚眾在酒樓飲酒作樂,獻平侯世子白乘飲酒過度,率先提議賽馬。
幾人都已經酩酊大醉,結伴下到酒樓,取出存放的馬匹,不顧手下眾人的反對,在街市上橫衝直撞。
最終縱馬三個街市,才被執金吾府的士卒攔下。
而由此造成的傷亡多達三十幾人,其中七人死亡。
當初因為此事涉及到公侯貴勛,執金吾府不敢擅自處理,便上書請求聯席會議指示。
其中襄平公、武原公、安平侯等七位公侯都在隨冉將軍征戰青州,而白冊因為是宗室子弟。
我等幾人商議,害怕此事波及前線,所以眾議決定,暫時按下不表,等前線戰事結束後,再作打算。
誰知我等還未來得及處理,陛下就已經先行知道了。」
聽著嚴宣的辯訴,白潛冷笑不已:
「來不及?青州之戰都已經結束三個多月了,還來不及?
那李岩最後一次上書,青州之戰已經結束,為何你等還不受理?」
「臣等惶恐。」
「你們是該惶恐,出了這麼大的事,當街縱馬,還是在國都,這讓天下人如何看我大夏。
讓大夏子民如何看待朝廷。
還有,犯案的幾人,如今何在?」
廷尉張廣出列答道:
「由於朝廷當時作出了不要節外生枝的指示。
所以執金吾府當時以這幾人的父輩都有功勳在身為由,免除了他們的死罪。
不過讓他們出了錢,賠償了死者家屬。
這件事到今天為止,在民間已經沒有人議論了,所以臣等也就沒有再提及。」
見幾人如此不要臉,白潛氣笑了:
「是沒有人議論了,因為他們都已經對朝廷失望透頂了。
看清了朝廷對待勛貴的態度,如此是非不分,如何安撫民心,民心不定,軍心何在,沒有軍心,天下何定?」
見幾人大都誠惶誠恐,白潛直接不再和他們兜圈子,插手道:
「由於此案涉及到了皇室宗親以及勛貴。
所以朕決定,以御史中丞白賦、廷尉張廣、宗簿白勝、宗令白立、中常侍鄧煊五人督辦京城縱馬一案。
凡涉案人員盡數抓捕,不管涉及到誰,一律不得姑息。
另,徹查御史李岩之死,看有沒有幕後殺手,膽敢殺朕的御史,膽子不小啊。」
「臣等遵命。」
有了天子作出的指示,此案的進展堪稱神速。
只是一日的時間,廷尉府、執金吾府的緹騎、衙役四處叩門,抓捕與之相關的涉案人等多達百人。
「你們幹什麼?我乃獻平侯世子,乃皇親,誰敢動我。」
白乘從府邸中走出來,看著門口的十數名緹騎,在府中親兵的保護下,絲毫不懼。
「放肆,哪裡來的狗東西,也敢抓我白冊的兒子,伱們頭是誰,出來。」
獻平侯白冊也從府中出來,常年征戰沙場的他,身上有一股濃濃的煞氣。
在場的緹騎被父子兩人唬住,不敢動手。
這時候,又有一隊兵馬前來。
「宗親府辦事,閒人一律閃開。」
帶頭的一名官員向白冊出示符印,證明自己是真的。
「奉宗令之命,前來捉拿涉案嫌犯白乘。
來人扣下來帶走。」
白冊聽說是宗親府來人,一下子有些慌了。
要知道宗親府是專門管理白氏宗親的衙門,衙門長官宗令就是一位有神印的白氏子。
凡白氏子、白姓子,一律都在宗親府的管控之下。
宗親府常年有一支數百人的衛隊,裡面全是白姓子,官員中甚至有不少白氏子兼職。
白冊是白氏自己這一脈最後一代白氏子,但還是有些害怕宗親府。
不過總不能將自己的獨子就這樣拱手讓人吧。
「兄弟,給我個面子,先放過我兒子,我親自入宮向陛下求取赦令,如何?」
宗親府官員面無表情道:
「侯爺,不是在下不通情達理,實則這個案子是宗令親自督辦,在下也無能為力。
帶走。」
無奈,白冊只能眼睜睜看著白乘被宗親府的人帶走。
他如今也十分後悔,以往只顧著在戰場上廝殺,忽略了對白乘的教育。
而白乘已經失去了神印,所以在白宗中只能受到最低級的教育,遠遠不能與白氏子相比。
再有白乘母親對其的偏愛,導致白乘自幼叛逆,行事無所顧忌。
經常仗著自己父親白冊是宗族中少有的武將,因為立有戰功,以及白氏子的身份,橫行霸道。
但一直都是小偷小摸,又因為沒有神印,沒有引起百姓大範圍的關注,以為是哪家的紈絝子弟。
沒有聯想到白氏子身上。
可是現在事情鬧大了,陛下親自指示,朝廷大員親自督辦,自己還能怎麼辦?
如今之計,只能捨去自己這一身功勳與爵位,看能不能救白乘一命。
畢竟自己只有他這一個子嗣。
若白乘出了問題,他這一脈就會徹底絕嗣,他還如何去見地下的祖宗。
想了便做,白冊立即動身,憑藉自己白氏子的身份,天然具有宮中行走的權利,順利進入宮中。
白冊進入宮中之前,先是找了自己的二叔渤海公白鐳,三叔樂陵公白鉉。
他們與白冊的父親獻平公白鍵都是同宗兄弟。
在白冊的哭訴下,兩人都拗不過侄兒的哭請,表示可以入宮為他向陛下求情,只不過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白潛見到了白鐳,白鉉兩位宗親,第一句話就是:
「怎麼,兩位叔伯為白冊求情來了?」
兩人訕笑道:
「陛下未卜先知,聖明。」
「朕不是聖明,而是你們來的太是時候了,十一叔,你不研究你的經書,參和這件事幹什麼?
還有十二叔,你都已經頤養天年了,不要再摻和進來了。」
「陛下,不管怎麼說,白冊都是白氏子啊,還是看在祖宗的情面,放他兒子一命吧。
若白乘死了,白鍵一脈就徹底絕嗣了。」
兩位老公爵,情深意切的向白潛請求道。
「絕嗣?現在知道要絕嗣了?
當初縱馬的時候,沒有想到自己是獻平公的嫡孫,要維護獻平一脈的名望。
怎麼,出了事情,就他獻平一脈有資格承嗣,那那些被他衝撞致死的百姓呢?
他們現在已經絕嗣了,他們找誰?」
白潛一句話,讓兩位公爺沒有話可說:
「還有,別在這裡給朕說什麼刑不上皇親,大夏沒有這個律法,白氏也沒有這個先例。
要想天下百姓尊重,就要自己恭敬修持,不要做出這種有辱祖宗的事情來。
好了,你們已經兌現了對白冊的承諾,回去吧,不要再為有罪之人開脫了,白氏子向來不做違心之舉,回去吧。」
白鐳、白鉉二人對視一眼,嘆息後告退。
走出殿外,看著跪在地上不起的白冊,搖了搖頭,相互攙扶著走了。
走投無路的白冊感到了絕望,不斷磕著頭,大喊著請求白潛開恩。
鮮血順著額頭流下,將他的神印遮蔽。
最終,白潛還是沒有同意白冊的請求。
靖平三年正月,朝廷重新審理京城縱馬一案,主犯白乘等十三人,皆被判秋後問斬。
另有受到案犯家族賄賂,為白乘等人開脫的官員,如執金吾等涉案官員一百二十一人均被下獄。
其中執金吾被免職,涉案較深,負責聯絡的尚書侍郎張資等六人被同判秋後問斬。
襄平公慕容臣、東海公張邈、武原公陳啟、安平侯王滕、獻平侯白冊等主犯親屬公侯十三人,均被削減食邑。
為了遮掩此案,買兇殺人的祁縣侯韋蓋被剝奪所有爵位、食邑、官職,貶為庶人。
為了嘉賞御史李岩,朝廷下令,追贈李岩六品監察御史,關外侯爵位。
(御史台官員從高到低分別是:
三品御史中丞,四品侍御史,五品殿中御史,六品監察御史,七品普通御史。)
三月,國相嚴宣、中書令蘇戶、尚書令鮮于岷幾人因為瀆職被罷官。
朝廷以大司農田昌為國相,尚書僕射崔浩為中書令,中書侍郎王拓之為尚書令。
五月,距離白乘等人的刑期越來越近了。
以白冊為首的各家公侯府,仍在不斷四處尋求機會,想要救出自己的世子。
其中以白冊最是瘋狂。
他為了救下白乘,憑藉自己白氏子的身份,不斷向其他同為白氏子的兄弟叔伯求助。
且不管以往關係如何,白冊都必定親自前往,拜求他們去宮中向白潛替自己的兒子求情。
他並不是求免罪,而是請求白潛免除一死,哪怕囚禁終身,自己也是高興的。
於是許多看重親情的白氏子,人生中第一次來到宮中,向白潛為白冊說好話。
因為求情的宗親太多,以至於白潛命令宮衛,凡是因為白乘求情的宗親,一律不得放入宮中。
另一方面,白潛不斷安排女子進入牢獄,只求白乘能夠留下一子,但最終均以失敗告終。
九月,這是秋季最後的一個月,這個月過後,白乘等人就要擇日問斬。
白冊已經心灰意冷,不再奢求向白潛求情,而是想要另闢蹊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