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秘書郎冉氏良子,摯友情東窗事發
「噼啪!」「噼啪!」「噼啪!」
「靜!」
身為七品秘書郎,蔡房能夠勉強在大殿之上獲得一個席位。
不過因為太過靠近殿門口,所以天子與中樞大臣們的動作自己看得不是很明確。
加之有些大臣上了年紀,聲音太小,所以很多事情,蔡房根本就得不到全貌。
不過對於宣告的聖旨還是能夠聽清的。
「上天眷命皇帝聖旨。
君虛中以求治,實賴股肱之任臣,拜手以陳謨,必恃學力之精。
今有五兵尚書冉瞻之子,其性之義,其行之良,允文允武,四方之綱,慶延乃父。
特擢冉瞻尚書省左僕射,賞絲絹十匹,車馬一架。
朕嘉先聖之道,開廣門路,量才不以其命,宣召四方之士。
蓋古者任賢而序位,量能以授官,勞大者爵祿厚,德盛者獲爵尊。
故武功以顯重,文德以行褒。
特擢青州刺史、東安侯冉閔驃騎將軍,食邑四千戶封武平公。
欽此。」
「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眾臣山呼萬歲後,蔡房並沒有立即動身,而是站到一旁,需要等到自己前面的重臣走後,才輪到自己。
穿好鞋履,瞅准早就找好的人,立即迎了上去。
「卑職秘書省秘書郎蔡房,拜見白中丞。」
突然被攔下的白賦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蔡秘書無故攔下我,有何要事?」
蔡房又一次下拜:
「卑職是李岩御史舊友,今有李岩遺物呈上堂官。」
聽到是李岩遺物,白賦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周圍,說了句:
「跟我來。」
蔡房趕緊跟上。
與白賦來到宮外,上了白賦的馬車。
蔡房趕緊將李岩奏書遞上,並說明了情況。
白賦看著奏書中的內容,嘆息道:
「我早就讓他先不要上奏,且暗示他有性命之憂,奈何李岩性情剛直,無法進言啊。」
蔡房跪坐拜一禮,並沒有搭話。
「誠然李岩還有你這位摯友,幸甚,不然此案終成懸案啊。
好了,此事我業已知曉,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再有,你既然在秘書省任職,近幾日多留意留意呈上來的奏書。」
知道事情已經辦好了大半,蔡房施禮後,在半路下車。
為什麼要找白賦遞上奏書呢?
蔡房昨夜已根據李岩留下的信件,以及自己秘書省感受到的朝中局勢,在書房中已經考慮完備。
當初中樞大臣們能夠壓下縱馬案,除了天子守孝之外,還有太子不在朝,青州戰事正值關鍵等諸多因素。
雖然有白王白穩臨時監國,但白王畢竟年輕,今年也就剛剛及冠,閱歷並不豐富,看不透朝中那幾個老臣的手段。
雖有王皇后輔佐,但王皇后比較主要管理內朝,以及皇家事務,不好在外朝插手。
後來青州戰畢,天子臨朝,太子也回來了。
此案沒有了熱度,那些大佬也就不想要再重提此案,以免遭到天子斥責。
畢竟,誰沒事喜歡找罪受呢?
白賦身為三品的御史中丞,並不是他不忠於國家,但政治不是黑白分明,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才有勸說李岩一事。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朝政已經重新回到了天子手上,有些人已經不能夠蒙蔽聖聽了。
身為掌管監察的一把手,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只是苦於沒有人上奏,而自己自然不能親自向天子白潛舉報,要不然一定會被其他人誤會。
畢竟,此事還沒有上升到自己這個三品大員,親自出場的地步。
若真的直接告訴天子,且不說天子會不會信,其他大臣得知後,會以為他拿著這點小事,想要搞政治鬥爭。
到時候,就不是他想要收場就能夠收場的。
如今李岩遺筆出來,自己也就能順水推舟,將此事慢慢牽扯出來,以免用力過猛,帶起大水花。
有了白賦的提醒,蔡房連續幾日都要求在秘書省上值,幾乎沒有回家,累了就在一旁的偏殿休息。
就是怕漏了。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第六日,蔡房終於在茫茫的奏書中,見到了李岩的上書。
不著痕跡的瞥了眼正在閱讀重要奏書的天子白潛。
定了定心神,蔡房裝作不經意拿到奏書,先是「咦」了一聲。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夠傳到白潛耳邊,然後翻開奏書,裝作沒有讀過。
片刻後,蔡房開始了小聲抽泣,聲音在略顯安靜的秘書殿顯得很是突兀。
「蔡房,伱在幹什麼?
不知道在這裡不可喧鬧嗎?
虧你還是當了兩年的秘書郎。」
一直在巡視秘書左丞閭丘寰,連忙上前呵斥。
好似被嚇住,蔡房連忙走到案几旁邊,跪拜著哭泣道:
「卑職知罪,實在是心中悲戚萬分,難以忍受,請左丞大人責罰。」
「既然身體抱恙,今日你就先回家休息,休息好了再來上值,正好這幾日你都沒有好好歇息。」
蔡房一邊抹著淚,一邊將奏書好好放在案幾的最上面,然後抽泣著準備退出大殿。
這時候,天音響起:
「閭丘寰,發生了什麼事?」
被叫到名字的閭丘寰,當即激靈一下,然後快步走到高位之下,參拜道:
「啟稟陛下,是秘書郎蔡房看到奏書悲戚難忍,造成響動,臣已讓其回去休息了。」
「哦?是何奏書竟會讓朕的秘書郎不顧場合,作出如此姿態?
讓蔡房近前來,去把他看的奏書也一併取來。」
「是。」
作為皇帝,必須十年如一日的處理各地的奏書,是一件十分勞累的事。
當然昏君不在此列。
如今難得有趣事發生,白潛也樂得放鬆。
「臣秘書郎蔡房,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安。」
「朕安!
蔡房,朕且問你,因為何事哭泣?」
聽到天子詢問後,蔡房趕緊低頭道:
「啟稟陛下,事情原委是這樣。
適才臣替陛下分揀奏書,竟然看到御史台李岩御史的上書,不禁感到驚奇,翻開祥觀,被裡面的內容感染,情不自禁。
臣死罪,請陛下治罪。」
白潛很快就抓到了裡面的要點:
「御史李岩?此人你認識?既然認識,又為何對其奏書感到驚奇?」
「啟稟陛下,不敢瞞上,李岩與臣本是同窗,一同在白學求學,因為同是微薄之身,故引以為好友。
之後我兩一同結業,臣進入了秘書省,李岩入職了御史台,但私下我二人常有來往。
只是李岩在半個月前,已經去世了,如今又有奏書呈上,故臣感到奇怪。」
直覺告訴白潛,這裡面不簡單,眼睛不動聲色的微眯了一下:
「閭丘寰,奏書。」
早就拿著奏書站在一旁侍立的閭丘寰,連忙雙手將奏書呈給白潛身旁的中常侍鄧煊。
鄧煊又上到台陛,呈放到天子案前。
拿起奏書,細細觀看,越往下看,白潛就越憤怒,看到最後,直接將奏書擲於陛下:
「反了,都反了!」
「陛下息怒!」
天子一怒,在場的眾人,無論鄧煊這個秩同三品的內朝官首,
還是閭丘寰這個秘書省三把手,甚至是可見的宮女、宦官、秘書郎都趕緊伏跪在地,瑟瑟發抖。
發泄了怒氣後,白潛又陷入平靜。
「鄧煊!」
「奴婢在!」
「傳嚴宣、蘇戶、鮮于岷、崔平之、白賦、張廣入宮。」
「奴婢遵命。」
鄧煊連忙起身,出殿傳詔。
沒多久,國相嚴宣、中書令蘇戶、尚書令鮮于岷、御史中丞白賦、廷尉張廣,
還有今日沒有上值的秘書令崔平之,幾人前前後後進入宮中,一同覲見。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朕可不安。」
「臣等惶恐。」
白潛看著這幾位國之重臣,冷聲道:
「起來吧。」
將手中的奏書遞給鄧煊,讓他交給嚴宣幾人閱覽。
等奏書輪到崔平之時,他不斷的擦拭著腦門上的汗水。
「崔卿,很熱嗎?
朕聽說李岩的奏書去年就已經上書過一次,怎麼你不知道?」
一聽這話,頭上汗水更加多的崔平之連忙跪拜道:
「啟稟陛下,臣實不知?」
「如此說來,是有人阻塞忠諫之路了?」
幾人低頭不語。
「白賦,李岩是你的職屬,你說說怎麼回事?」
白賦見點到自己,連忙回答道:
「啟稟陛下,李岩的奏書,臣在去年就看到過,也將其投入中書省,只是臣也不知為何後來沒有回文。」
「這麼說來,奏書是在中書省斷的了?」
中書令蘇戶一聽,立即跪拜道:
「臣死罪。」
「哼,還知道是死罪,別以為你是蘇氏子弟,朕就不會懲辦你。
要是真的知法犯法,朕讓蘇氏族長來說,看看他們培養的什么子弟。」
「臣死罪。」
不管白潛如何責罵,蘇戶只有這一句。
白潛被氣得不輕:
「來人!」
「陛下!」國相嚴宣出列阻止道:
「此事臣也知道。當初在聯席會議上,臣也是同意了壓下縱馬案,讓有司低調處理。」
「陛下,臣也有參與。」
尚書令鮮于岷也出列道。
「好啊,你們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忠臣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樣一來,白潛也不得不考慮深層次的原因了。
「說說吧,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