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胡援至離川大戰，饑荒起魏帝滅趙

  延平七年

  二月

  魏帝姚弋仲率步騎十餘萬攻打濮陽。

  同時為了更好的運用手下剩餘的胡人將士，任命太原王姚緒為大單于、驃騎大將軍，把一千名歸降的胡人分配到他麾下。

  五月

  姚弋仲攻打濮陽長達百餘日，挖地道、壘土山，建造房屋、翻地耕作，各種手段全部用盡，石袛十分恐懼。

  派出使者，想要與姚弋仲苟合，表示願意自去帝號，降為趙王。

  與此同時，石袛還不斷派使者前往秦國與徐州，想要向苻堅和張賀度請求援軍。

  六月

  深知唇亡齒寒的苻堅，遣征東大將軍、司州牧、晉公苻柳與征西大將軍、秦州刺史、趙公苻雙二人領兵三萬出關支援。

  另一邊張賀度同樣親自帶領三萬甲士，從徐州而來。

  適時，駐守青州的趙國丞相石琨，也率青州軍前往支援。

  三方援軍合兵，共計十餘萬。

  六月二十三日

  得知石袛援軍到達的姚弋仲，依舊親自晝夜不停地圍攻濮陽，但還是派出了偏軍前去阻擋各方來軍。

  他派遣車騎將軍胡睦在滎陽阻擋苻堅軍，遣將軍孫威在稟丘阻擋石琨軍，又遣兒子秦王姚萇在任城阻擋張賀度軍。

  七月二日

  魏將胡睦所部三萬人，於滎陽城下被秦軍擊潰，胡睦僅率領殘軍逃回。

  另一邊，稟丘的孫威也沒有擋住石琨，損兵折將，僅帶著數千士卒逃了回來。

  好在姚萇成功將張賀度擋在了任城以東，不然姚弋仲所面臨的局勢更加困難。

  面對即將到來的三面圍攻，姚弋仲只得向手下尋求對策。

  這時衛將軍王泰建議道：

  「陷於困境之敵頑固，從而寄希望於外援。

  眼下強大的救兵四方雲集，想引誘我們出兵交戰，以便從腹背兩個方向攻打我們。

  既然如此，我們應該加固營壘不出兵，靜觀態勢而行動，用這種戰術挫敗他們的計謀。

  今陛下親自臨戰，一旦沒有萬全之策，我們的宏業就會喪失。

  所以臣懇請謹慎勿出，臣可以率諸將為陛下去消滅他們。」

  常年混跡軍旅的姚弋仲知道王泰所言是正確的，正當要採納時，道士法饒則是提出了不同的建議：

  「太白星行經昴宿，當殺胡王，一戰百勝，陛下當不能失去這個時機。」

  法饒原是天師府道士，但不知是何原因，被天師府除名，更是被收回了度牒、法名。

  無法在夏國生存的他，只能來到關中。

  姚弋仲也是在那個時候遇見的他，常引以為天使，認為是上天派他下來輔佐自己的。

  自己也正是聽從了他傳達的天言，才能夠一步步成為皇帝。

  如今上天警示自己，要自己親自領兵出擊，就能夠掃清所有胡王。

  如此說來，自己可以憑藉這一戰，消滅趙秦二國，重現石虎的風光。

  於是對箴言深信不疑的姚弋仲猛地捋起衣袖高聲宣布道：

  「朕出戰已定，誰再敢進諫，斬！」

  於是集合起全部士眾出戰，留太子姚襄率領一部分士兵，督戰濮陽。

  七月十日

  姚弋仲與苻柳、苻雙的秦軍，以及石琨的趙援軍在濮陽南三十里處的離川交戰。

  正當三方大軍打得昏天黑地之時，濮陽內的石袛軍突然衝出城，擊潰了為數不多的魏軍，猛擊姚弋仲尾部。

  姚弋仲大敗，其餘魏將也四散而逃。

  一路潛行的姚弋仲只帶著十餘名騎士逃往開封。

  姚弋仲設置專門管理胡兵的大單于姚緒，帶領胡兵準備逃亡開封時，被手下的胡人反叛，交送給了石祗。

  石袛將他們全都殺了。

  這一戰總共連續戰鬥了四五日，魏軍幾乎全軍覆沒，雙方因此而傷亡的士卒十餘萬。

  其中魏國的大臣更是損失殆盡，包括司空石璞、尚書令徐機、車騎將軍胡睦等，朝堂為之一空。

  魏國中央朝廷癱瘓，大軍盡歿，一時人盡物絕，賊盜蜂擁而起，司、豫二州饑荒嚴重，人人相食。

  而更嚴重的是，當初姚弋仲為了邀取民心，將原本趙國倉庫積儲散發淨盡，用以樹立自己的恩德。

  所以官府根本沒有能力賑災，使得災情愈演愈烈。

  九月

  緩過氣來的石袛，派趙國太尉劉顯帶領七萬士眾攻打開封。

  準備趁著姚弋仲不知所終，開封空虛，一舉奪回趙國首都。

  這時候，姚弋仲潛還鄴城，無人知曉，內外議論紛紛，都以為他已經死了，甚至在討論該立哪一位皇子為新帝。

  因為姚襄也在離川一戰後不知所蹤。

  知道此時只有姚弋仲親自出面，穩住軍心，才有機會與趙軍一戰。

  於是一直跟著姚弋仲的射聲校尉張艾，勸他親自前往郊祀，以此安定眾心，說不定會有轉機。

  因為憤怒而斬殺了法饒，已經陷入頹廢、迷茫中的姚弋仲這才重新振作起來。

  九月九日

  姚弋仲親出郊祀。

  果然魏軍將士見到天子沒死，士氣大振，不再想著逃亡。

  九月十日

  劉顯大軍已經抵達了開封城外二十餘里，此時手中只有兩萬餘人的姚弋仲顯得異常慌亂。

  正好，王泰也逃了回來，因為一直懊悔沒有聽從他的意見，所以又重新召見他，想要尋求良策。

  可王泰怨恨當初姚弋仲不聽從自己的計謀，便以患瘡不愈而推辭授詔。

  姚弋仲大怒，對左右道：

  「巴奴，沒了你王泰，朕還要吃帶毛的羊肉脯嗎？

  等朕滅了群胡，回來再斬了你。

  來人，傳朕軍令，朕要親自帶兵擊敗劉顯。

  讓那些懦夫看看，朕乃天命之子。」

  憑藉著一股怒氣，姚弋仲率領著開封僅剩的兩萬餘騎兵，立刻向著北部疾馳而去。

  先前已經得到了開封線報，知道只有兩萬多人，且沒有主心骨，軍心潰散，都在商議著如何投降趙國。

  大意的劉顯根本不會想到，會從正面有強敵而來，認為只要自己兵臨開封，開封就會不戰而降，所以防備異常鬆散。

  憑藉著騎兵的快速機動，沒用幾個時辰就趕到了趙軍的駐紮地。

  此時天色見晚，趙軍正準備紮營。

  見到散亂的趙軍駐地，姚弋仲親自帶著軍隊衝鋒。

  在天子親自帶頭衝鋒下，魏軍士氣異常高漲，趙軍一觸即潰。

  氣勢如虹的魏軍騎兵，從頭營直接穿透尾營，趙軍潰不成軍，大敗。

  姚弋仲麾軍一路追殺，直到故匡城，斬首三萬餘。

  停下來的劉顯已經被姚弋仲打出了心理陰影，連忙遣使秘密向姚弋仲請降。

  並說自己也是漢人，只是畏懼石袛的武力，這才認賊作父，表示自己願意回到濮陽殺了石袛，以此作為報效。

  連續作戰一天一夜的姚弋仲，知道此時的軍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無力再與劉顯作戰，順勢同意了他的請降。

  九月十一日

  正當姚弋仲準備班師回京，有開封來人向他稟報，衛將軍王泰意圖召集開封的老秦人，意圖前往關中，投降秦國。

  當初石虎西定關隴，為了一勞永逸，將百分之七八十的關隴之名，遷移到了關東，而將一部分化外胡人，遷徙到了關中。

  其中相當部分的關中人，被石虎拿來填補開封。

  再次感到背叛的姚弋仲大怒，當下拋下大軍，親自帶著千餘騎士，快速趕回開封。

  親自帶人將王泰抓捕，滅了他的三族。

  十月三日

  回到濮陽的劉顯果然信守了與姚弋仲的承諾，舉兵攻入皇宮，殺了石祗及其太宰趙鹿等十餘人，只有驃騎將軍石寧逃往臨淄石琨處。

  並派人將石袛首級傳送到開封，又送來自己的兒子作為人質，請求姚弋仲保全自己的生命。

  至此趙國徹底滅亡。

  見到仇敵的首級，姚弋仲大喜，下令在大路口焚燒石祗首級，讓在京的所有百姓都來圍觀。

  十一月

  失去了皇帝的原趙兗州刺史劉啟以鄄城歸順夏國，從而斷絕了濮陽與青州石琨的聯繫。

  夏國派遣濟南太守冉閔領兵兩萬，前往鄄城迎接劉啟。

  延平八年

  正月

  一直遭受姚弋仲噩夢的劉顯認識到，只有親自擊殺了姚弋仲，自己才能安寧。

  於是在十三日，劉顯再次率領士眾攻打開封。

  誰知又遭遇慘敗。

  失魂落魄的劉顯回到濮陽，最終向當地的寺廟尋求精神藉慰。

  寺廟主持對劉顯說道：

  「將軍劉姓，本是大漢後裔，如今遭受夢魘纏繞，這在以往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因為以前的劉氏子弟受到了龍運的纏繞，即使漢以滅亡，任有殘餘氣運環繞劉氏子弟四周，免受鬼怪襲擾。」

  聽到主持如此一說，劉顯當即就明白了，讓人留下重金為其修繕寺廟。

  回到濮陽，劉顯立即築壇登基，自稱漢朝後裔，根正苗紅，立國「大漢」，建元康泰，立都濮陽。

  為了彰顯大漢威嚴，劉顯徵召了許多的勞役，想要營造宮室不提。

  另一邊，夏濟南太守冉閔已經攻破了重鎮歷城，成功與劉啟一同攻下了濟北、東平兩郡，拿下了大半個兗州。

  三月

  夏帝白鍇下令，任以劉啟為兗州刺史，敕封歸命侯，加侍中，擢鎮南將軍。

  以太尉東武王白銘出鎮東平郡須昌，錄尚書事，開府、持節，外領太尉如故。

  擢濟南太守冉閔為青州刺史，擢安東將軍，假節，駐軍高宛如故。

  以遼東王白浪出鎮青州，為青州鎮守，駐軍歷城。

  （原東武王白林、山陽王白機已分別於延平元年、延平二年去世。

  白林被朝廷追封燕王，諡號「武平」；白機被追封齊王，諡號「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