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平幽州并州生亂，平城危廣平王翼

  八月

  逃走的慕容皝趁著段匹磾身死，占據了遼西、北平兩郡，收納段部鮮卑十餘部，共十餘萬人。

  而白林打掃完戰場，與田禋匯合，正準備完全掃平遼西郡時，并州傳來拓跋迤那攻打平城的消息。

  加之段匹磾之死，讓幽州境內的段部鮮卑陷入極大的惶恐，害怕被大夏清算，紛紛拖家帶口向著遼東逃竄，加入慕容部麾下。

  一部分段氏宗室，甚至意圖起兵為段匹磾復仇，於是收攏潰兵，遊蕩在上谷、燕兩郡。

  由於連續大戰，軍糧已經嚴重不足，所以白林決定退兵，來年再戰。

  不過為了支援并州，白林在絞殺當地段部殘兵之餘，派呼衍英、劉誠二將，領三萬騎兵，前去增援。

  與此同時，太子白鍇帶領的朝廷援軍也趕到了。

  白鍇十分可惜自己沒能趕上清泉河大戰，最後決定轉而支援并州，於是在呼衍英之後，領三萬步卒，攻打代郡，意圖圍魏救趙。

  自從崔琨被朝廷使者白午與手下親信崔豪解除兵權，已經在淇陽的清河公府，待了六個多月。

  而并州重新落入夏廷之手，朝廷以廣平王白翼為并州都督，領兵出鎮平城，以原安北將軍馬燮為幽州刺史，鎮守并州。

  如今平城被圍，白翼手中只有數千兵士，還都是步卒，所以馬燮十分著急，立即派出并州司馬崔豪，領一萬士兵，前去支援。

  可宇文迤那此次動用了六萬人，崔豪不敢前進，只是頓兵在平城背後的廣武。

  宇文迤那攻勢愈來愈急，平城搖搖欲墜，白翼不得不多次派人衝出重圍，前往廣武，要求崔豪側翼進攻代軍，以緩解平城方面的壓力，等待朝廷的援軍。

  然崔豪面對城外奔馳而過的鮮卑騎士，害怕到了極點，將求援表壓下不發。

  哪怕雁門太守白聞多次要求出兵，都被崔豪一力拒絕。

  白聞無奈，只得去信晉陽，將崔豪畏敵不前一事，告知馬燮。

  馬燮聞言大怒，當即準備帶領晉陽僅剩的三千餘騎兵，前去督戰。

  可走到陽曲時，後方又傳來消息，平陽郡太守陳從，聞舊主崔琨被朝廷禁錮，起兵謀反。

  不僅平陽，西河、上黨、樂平都有崔琨舊部起兵響應陳從。

  一時間，并州烽煙遍地，陳從叛軍人數飆升至三萬多人，兵鋒直指晉陽。

  馬燮陷入了極度的糾結，是救晉陽，還是救廣平王。

  最終馬燮決定，回晉陽。

  但同時上表朝廷，催促援軍，並將并州叛亂之事，附上。

  又派親信馬濟，領百騎，命為監軍，與雁門太守白聞，一同督促崔豪進軍。

  八月五日

  代國的守將，是拓跋迤那的堂侄拓跋翳槐，他被受令留守代國國都，代都。

  雖然前線傳來平城即將攻破，代國將要入主并州，但拓跋翳槐仍舊心有疑慮。

  因為拓跋迤那將大部分代國軍力帶走了，留給拓跋翳槐只有三萬多人。

  閻其帶領的宇文騎兵，一直在襲擾代國，至今為止，草原上，已經有一半的部落，投降了宇文部，也就是說，依附於大夏。

  在拓跋迤那的設想中，只要自己拿下了并州，憑藉并州的財力，能夠輕易的組建一支鐵騎大軍，掃平漠南漠北易如反掌。

  但前提是，代都沒有陷落。

  八月十日

  馬燮派遣的監軍馬濟，抵達廣武，在馬濟與白聞的強硬態度下，崔豪終於願意出兵。

  廣武、平城之間，只有二十多里，但在崔豪的有意拖沓之下，硬是行走了兩日。

  好不容易抵達代軍外圍，崔豪只是紮營自守，沒有一點出擊的意思。

  被馬濟與白聞催促，總是有理由。

  八月十三日

  又一名平城中的戰將衝出重圍，帶來平城兵力不足，糧草耗盡的消息，帶來白翼的命令。

  令崔豪即刻出兵，不得有誤，否則戰事結束，上表朝廷，奏其怠軍之罪。

  在平城將領、馬濟、白聞的逼迫下，崔豪不得不下令出營，進攻圍城的代軍。

  正在指揮攻城戰役的拓跋迤那，得知來援的夏軍出營了，嗤之以鼻道：

  「夏軍將領，不過一懦夫罷了，不然又何以龜縮廣武十數日不動，顯然是畏懼我軍威勢，不必管他，傳令下去，加緊攻城，今夜，本王要在平城裡面，宿營。」

  平城外圍戰場。

  在崔豪的指揮下，夏軍以毫無進攻欲望的陣型，面對著對面的萬餘代軍鐵騎。

  白聞遠遠的望見平城城頭的幾面夏軍旗幟掉落，知道城內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趕緊來到馬濟這裡，與他一同找到崔豪，要求他派人進攻代軍後翼，緩解平城壓力。

  可崔豪嚴厲拒絕了他們：

  「本將才是大軍主將，該如何布置，本將自有決議，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裡弄舌。

  再說了敵騎遊蕩在外面，我們只要一有空隙，就會被其所乘，若大軍敗亡，平城才會真正沒了希望。」

  「可是平城···」

  「好了，本將自有決議，你們下去吧。」

  馬濟、白聞二人無奈，皆因為崔豪才是軍權的實質掌握者。

  出了主帳，平城衝出來的那員將領立即迎了上去，想要確定結果。

  白聞搖了搖頭。

  平城將領怒不可遏，在帳外大罵崔豪見死不救，然後牽過戰馬，帶著從平城衝出來幾名將士，又再次沖了回去。

  眼見太陽就要落山，在夕陽的餘暉中，平城陷落。

  代軍騎兵踏過城門處的屍山血海，馳騁在平城的街道上，不斷踹開一旁的民居，開始為惡之旅。

  整個平城陷入了極度的罪惡之中。

  平城中心，都督府

  白翼僅剩的百餘名護衛，不斷抵抗著衝進來的代軍士卒，一直退到白翼的書房前。

  拓跋迤那也來了，擺手阻止了手下前進的意圖，他想要勸降。

  若白翼降了，對於他有很大的好處，而且還能最大限度的打擊大夏皇室在河北的威望。

  「廣平王，出來吧，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投降本王，是伱唯一的選擇。

  本王可以向你承諾，只要你能夠投降本王，你將是代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字並肩王，與本王平起平坐。

  如此誠意，你認為如何？」

  「吱呀呀！」

  書房門開，一位髮髻斑白，貴氣、書氣、英武之氣交相輝映的男子走了出來。

  特別是眉心的神印，熠熠生輝，仿佛天上來人。

  他就是夏國宗室、白氏子、廣平王、并州都督白翼。

  「呵呵，白氏之人，千餘年裡，從來只有戰死者，未有投降求活者，多說無益，戰吧。」

  「噌！」

  一身白衣的白翼拔出腰間寶劍，帶著百餘位親衛，決然的向著拓跋迤那衝去。

  拓跋迤那被其氣勢所懾，連忙退至眾人身後。

  兩刻鐘後

  白翼獨自一人，單膝跪地，以劍支撐著疲憊的身體，他的親衛已經全部喪命了。

  由白染紅的血衣下，傷口正在涓涓不停的流著暗紅的鮮血。

  白翼嘆了口氣，雙手把劍，貫穿了自己的胸膛，倒地而亡。

  拓跋迤那俯視著白翼的屍體，雖然敬佩白翼的決絕，但有些事必須要去做。

  他下令砍下白翼的頭顱，傳首城外的崔豪軍。

  崔豪軍眾軍士見白翼的首級，軍心大散，崔豪驚駭著下達了撤軍令。

  拓跋迤那因為連日的攻城戰，考慮到軍隊的疲憊，沒有去追擊，不過派出了使者，前往勸降。

  白翼之死，對於整個并州軍的士氣形成了巨大的打擊。

  因為白翼不僅是并州都督，還是夏國宗室，一個白氏子的死亡，將會引起朝野的震動。

  廣武城，已經退入此城的崔豪焦急不已。

  因為他知道，白翼之死，自己絕對逃不了，一定會被朝廷問責，甚至於捕殺。

  這時，拓跋迤那的使者悄悄抵達，與崔豪一拍即合，準備約定投降。

  可事不密，被府中的僕人得知，告於白聞。

  白聞當即喊來馬濟，準備奪取崔豪的兵權。

  八月十五日

  白聞以雁門太守的身份，請崔豪等軍中眾將赴宴，同時商議接下來的行動。

  又調派雁門軍前去換防城門。

  宴會上，白聞與馬濟等人不斷交流眼色，就等換防的消息傳來，抓捕崔豪。

  可是換防的行動失敗了，被崔豪的將領發覺，並在城門處展開廝殺。

  城門守將急忙派人告知崔豪。

  白聞、馬濟見有士卒附耳崔豪，然後其臉色大變，當即知道事情敗露，摔打手中的杯子。

  屏風後和偏殿的刀斧手立刻進入大殿，將在場崔豪的將領全部抓捕。

  崔豪在幾位親信將領的掩護下，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被馬濟抓過一名士兵的弓箭一箭射死。

  府中的戰鬥，很快引來了門外的崔豪親軍。

  他們見崔豪死了，十分憤怒，向著府中的眾人無差別的砍殺。

  最終，白聞、馬濟等主要將領都死於這場亂鬥。

  如今整個廣武城，最高的將領，居然是發覺白聞計策的城門將。

  在平定了城中的混亂後，城門將向兵臨城下的拓跋迤那，投降。

  於是，在并州軍主力投降、白翼首級傳首的雙重作用下，整個雁門郡、新興郡被拓跋迤那傳檄而定。

  也因為此，拓跋迤那兵峰，很快就抵達了太原郡的曲陽，距離晉陽也只有百餘里的路程。

  而并州刺史馬燮，因為主力在雁門，只能據城而守，組織全城軍民，死守晉陽，正陷入叛軍的圍城中，內外消息斷絕，根本不知道北邊的戰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