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敵援至進退兩難,戰事變胡人跋扈
八月二十五日
白樞四萬人,圍攻廣平一月未下,心情愈加煩悶。
就在白樞準備下達強攻令時,有流星馬來報:
「大司馬,廣平北三十里處,有敵騎突顯,約兩萬人。」
還沒等白樞做出反應,又有一名流星馬入帳:
「啟稟大司馬,廣平東北方,出現大隊人馬,從旌旗上看,約有三萬人。」
帳中諸將都互相交頭接耳,商議對策。
「大司馬,如今司馬交依據城池之利,與我軍相抗,又有敵援軍將至,再停留在此地,恐遭敵所乘,末將以為,不如暫避鋒芒,退往曲梁,再做打算。」
帳下督、驃騎營校尉呼衍英出列提議道。
「是啊,大司馬,我軍連日攻城,傷亡頗重,且十分疲憊了,敵軍又有大隊騎兵在列,形勢對我方十足不利,在下也認為暫退曲梁,是為上策。
且聽聞安東將軍業已取得陽平,正往此處趕來,等匯合安東將軍,兵力稍顯充足,憑藉我軍精銳,與敵野戰,或可有大勝。」
參軍關范也出言附和呼衍英所說,建議撤退。
其餘段界、馬燮等將也勸白樞退兵。
白樞見眾將都贊同退兵,正準備下令,又有一令騎來報:
「安東將軍已至大營南二十里處,午後可到。」
這一消息的出現,讓場上的輿論突然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原本一邊倒的撤退聲音,變成了請戰的聲音。
其中呼衍英等將領認為,既然元安已到,就不需要再退往曲梁,只需要引軍後撤十里,等待敵軍來攻,即可踏破敵營。
只有關范一人認為,雖然元安到了,但是其攻取兩郡,又連夜趕往廣平,兵力定然有所損失,將士定然與我軍一樣疲憊。
況且,即使是加上元安軍,己方也就五萬不到的兵力。
而敵軍兩路援軍,合兵就有五萬,再加上廣平城中的數千人,以及司馬交在襄國布置的一萬人,也參與進來,就有七萬多人,己方處於劣勢。
且敵軍兩路援軍中,至少有三萬騎兵,僅憑白樞與元安手下的五營精銳,很難說全勝。
應該退往曲梁,稍作歇息,先用計離間三方,找機會一擊破之,可以最小代價,拿下廣平,甚至俘獲司馬交。
呼衍英認為關范這是在畏戰,抱著胸脯,拍打著身上的甲胃梆梆作響:
「關參軍,你應該沒有看過我白國六營作戰,對我們的戰力有什麼誤解,某可以告訴你,僅憑某的驃騎營,就可以擊潰敵軍兩萬的騎兵。」
關范不想和呼衍英多費口舌,轉頭對白樞道:
「大司馬,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不可不察,古往今來的名將,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應該親身犯險。」
「大司馬,您是一力招募末將入營的,也曾與我等六營將士同食同宿,知道我等六營將士的實力。
我們六營一直遵循大王的王令,困頓在白國,極少有與外界正面作戰的機會,如今下面的將士都在跟末將說,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以彰顯白國六營的武名。
還請大司馬成全!」
「請大司馬成全!」
六營的校尉都出來請戰,那些新軍的司馬、校尉也不願此時落於人後,也都出列請戰。
關范看著場中壓倒性的情況,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看向白樞,但看大司馬的樣子,自己的建議明顯沒有被採納。
白樞見眾將士氣昂揚,不願意違背他們的苦心,也認為白軍承平日久,需要一場殘酷的大戰,作為蛻變。
正準備依照眾將所請,下達軍令時。
一個身影撥開軍帳,走入進來。
關范定睛一看,正是白樞身邊的貼身秘書,秘書監左丞王式。
只見王式在白樞耳邊說了些什麼,白樞眼神微變,關范知道事情有了轉變。
果然,只聽白樞下令道:
「傳令下去,眾軍後撤,退往曲梁,呼衍英,你帶伱的驃騎營,為全軍押後,防止敵騎追擊。」
呼衍英想要說什麼,但是習慣性的遵守軍令,讓他咽下腹中所言,只吐出一字:
「是!」
白樞見眾將受挫,出言安慰道:
「諸位都是軍中翹楚,應該知道機變的重要性,戰場形勢隨時都在變化,故將通於九變之利者,知用兵矣。
簡言之,就是靈活機變。
不想瞞諸位,適才本公確實準備依照你們所請,但事情有了轉變,不得不重新安排,絕不是輕視諸位之意。
至於有何之變,請恕本公無法告知,諸將先下去帶領諸軍後撤,聽令行事,待時機來到,還望不要躊躇,以免錯失軍功的好。」
聽到白樞如此一說,眾將內心好受了許多,皆依令行事。
八月二十五日夜
因為王浚、劉琨的援軍抵達。
白軍緩緩撤離了廣平城,距離廣平還有二十里的元安,也接到了白樞的命令,轉進曲梁。
八月二十六日
清晨,王浚、劉琨援軍抵達廣平城下,司馬交接見了來源的將領。
王浚派了督護王昌、中山太守阮豹領一萬步卒,遼西公、大單于段務勿塵之子段疾陸眷、段文鴦兄弟等段氏鮮卑兩萬騎兵,馳援廣平。
而劉琨則派來了奮威將軍令狐盛與代國公、拓跋鮮卑首領拓跋猗盧的侄子拓跋鬱律,率領兩萬鮮卑騎兵,馳援廣平。
王浚與劉琨不同,段部鮮卑是依附在王浚之下,還有烏桓人與他一接受王浚節制,是要接受王浚的調令的。
而劉琨則是完全淪為了拓跋部的傀儡。
不僅與拓跋部首領拓跋猗盧,結為異姓兄弟,從他手中借到軍隊,以奪回自己的雁門、新興二郡,還向朝廷表奏其為代國公,將代郡作為他的食邑。
而代郡屬於幽州,劉琨、王浚兩人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結怨。
要不是司馬交來求援,兩人說不定已經打了起來。
如今劉琨依靠著占據漠北漠南的拓跋部,向西結怨王浚,還向東進攻漢趙。
這正是因為,劉琨要與拓跋猗盧於趙漢鏖戰於晉陽,才只抽調的出來兩萬人,不然就會是劉琨親至。
為了迎合這些遠道而來的鮮卑人,司馬交搜颳了全城的美食美酒,以及一些女子,送往幽州、并州兩軍的軍營,犒賞兩軍將士,希望他們在接下來的戰事中,盡全力幫助自己。
而令狐盛、拓跋鬱律、王昌、阮豹、段疾陸眷、段文鴦等主要將領,自然是進入廣平城,參與司馬交設於王宮的宴會。
令狐盛、王昌等漢人還好,拓跋鬱律、段疾陸眷、段文鴦幾位沒見過中原宮廷宴會的鮮卑將領,就顯得有些不堪入目了。
眼睛直盯著場上跳舞的舞女,酒水打濕全身,也沒有反應。
段疾陸眷等段氏將領,因為身份比王昌等人低,見他們沒有動手,只得克制本性。
而拓跋鬱律就沒有顧忌了,令狐盛根本管不了他,相當於只是劉琨派來的參軍,沒有一點兵權。
於是他過分的將一旁為他斟酒的侍女拉了過來,摟在懷裡,絲毫不顧侍女的哭泣。
司馬交對此仿佛沒有看見,只是一個勁的勸酒,希望他們能夠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出力,最好為他拿回白郡三郡。
拓跋鬱律仿佛喝嗨了,滿臉通紅,衣衫不整的站起來,對司馬交道:
「大王放心,我拓跋部縱橫草原百餘年,就連匈奴人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小小的白國。
我見他們騎兵只有六七千,而我拓跋騎兵兩萬餘,早晚間,就能將他們斬於馬下。
聽聞漢人中,最富庶的就是白國,今日我拓跋鬱律到此,他白國的金錢、美女,都由我笑納了,哈哈哈!」
聽到拓跋鬱律的狂言,司馬交只得賠笑,而王昌可不慣著他,他知道白國的實力不菲,想要激拓跋鬱律追擊白軍,於是直接出言懟道:
「大話誰都會講,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是白軍斬你拓跋鬱律,還是你拓跋鬱律逃跑如喪家之犬?」
拓跋鬱律怒急,正要拔刀,突然想到刀在赴宴的時候放在了門外,指著王昌道:
「大話,誰說大話,漢人,似你這般的弱雞漢人,我拓跋鬱律又不是沒有殺過,沒有一百也有上千了吧。
你要是不服,出來,我們單練?」
王昌理都不理他只是看著酒杯道:
「蠻夷就是蠻夷,沒有頭腦,就本事去找白軍捉對廝殺,在這裡狗叫什麼?」
拓跋鬱律本就只會漢語,而不會漢學,如何說得過王昌,氣得用鮮卑語不斷辱罵王昌。
王昌就如同看小丑一樣看著他,沒有絲毫氣惱的樣子。
拓跋鬱律氣急,當即摔門而去,只留下一句:
「看你爺爺怎麼將白國小兒的頭顱帶回來的。」
令狐盛想要阻止,被拓跋鬱律一腳踢翻:
「狗東西,剛才老子被罵得說不出話的時候不出來,現在出來干甚?」
隨即翻身上馬,帶著親騎數十騎,向著城外軍營而去。
司馬交看著發生的一切,擔心的對著王昌道:
「王護軍,拓跋將軍如此去,不要緊吧?白軍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王昌舉起酒杯,對著司馬交恭敬道:
「大王且放寬心,就算拓跋鬱律敗了,他們有騎兵之利,也損失不大,正好打擊一下他們銳氣。
而且還有段將軍他們在這裡呢?您就放心吧!」
司馬交看向段疾陸眷,也得到了一個放心的答覆,這才繼續與眾人飲酒作樂。
司馬交也不滿拓跋鬱律的跋扈,只是擔心影響自己與白國的戰事,如今得到了王昌肯定的回覆,心情舒爽了不少。
至於為什麼段部與拓跋部同屬鮮卑,但卻老死不相往來呢?
這就要提到司馬篡漢以來,草原發生的故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