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夜巡營元戎之後,夷寇現防線可危
今夜月明,萬里無雲,趁著月光就可以看到四周的事物。
趙統帶著千餘士兵,走在道路上。
適才視察了一座營寨,裡面的士兵酩酊大醉,值守的士兵只有以往的三分之一,且還由於不滿同袍喝酒吃肉,自己吹著寒風,故而十分大意。
等到趙統帶兵抵達營寨五十步時,才有士兵反應過來,敲打銅鑼。
趙統十分嚴肅的責備了營寨守將,命他警戒照舊,若再讓他巡查到,將以怠軍的罪名,當眾處罰。
由於已經有大部分將士都醉了,且沒有能力值守,趙統不得不留下五百人,補償他的警戒力量。
今夜他已經巡視了數座軍寨,情景與剛才那座軍寨相同,因此身後出營的三千人,只剩下千餘人。
「下一個營寨的守將是誰?」
趙統隨意的詢問道。
「啟稟將軍,是校尉張遵。」行軍司馬驅馬上前回稟道。
「張遵?哈哈原來是忠勇侯之子?」趙統來了興趣。
張遵是張飛孫子,其父是張苞,不過因為病,當初從涼州回來,就很快病逝,與張飛病逝只相差三年。
張飛有二子,長子張苞繼承了其父的勇武,次子張紹善於讀書,如今為尚書僕射。
「忠勇公在世時,常常因為飲酒誤事,昭烈帝多次告誡都不聽,先父還與我兄弟二人說過,忠勇公雖喜醉酒,但是酒後武藝更甚。
我們去看看張遵得了其祖幾分武藝。」
見趙統快馬加鞭,身後的軍隊也提了速。
「什麼人?」一聲怒喝,接著一支箭羽直插趙統馬前兩三步。
趙統笑了:「如今全軍都在飲酒作樂,這張遵還保持警戒依舊,與其祖可不相像,若忠勇公在世,定要罵他,哈哈。」
趙統讓親兵司馬持自己的符節上前。
沒等多久,張遵就帶著數十人打開寨門,迎接趙統:
「校尉張遵,恭迎典軍中郎將視察。」
趙統下馬,將其拉起,欣慰道:「你能夠持守本道,不愧為我等元戎之後,也不愧陛下之恩。」
張遵謙虛道:「末將本分。」
「好個本分,走入營,本將要看看你是否是表里之花。」
「將軍請!」張遵讓開寨門,跟在趙統身後。
大約半個時辰,趙統與張遵重新出現在寨門。
「非常不錯,營寨設置的十分紮實,要是當初忠勇公能夠有你這樣的謹慎,也不至於有潼關之敗,身落傷創,遺憾而亡。」
趙統對張遵十分滿意,勉勵之語,溢於言表。
「末將慚愧。」
「行了」趙統重新躍上戰馬:「還有三個營寨需要本將巡視,好好把守此地,不負國恩,不負忠勇公武名。」
「末將遵命。」
張遵看著越走越遠的趙統,下令緊閉寨門,警戒依舊。
趙統走在路上,此時距離張遵營寨已經有十幾里。
「將軍,遠處有火光!」趙統抬頭一看,張遵營。
「命令,原路返回!」趙統一拉戰馬,戰馬掉頭。
「將軍有令,原路返回。」傳令騎兵奔馳在行軍隊列兩側。
漢軍將士在各自軍官的指揮號令下,原地向後轉,向著張遵營寨而去。
一刻鐘後,趙統遠遠的看見密密麻麻的夷人湧入張遵營寨,裡面還有此起彼伏的廝殺聲。
「諸君,與我衝鋒!」
趙統來不及多想,直接從敵軍側後方,沖入敵陣。
朝鮮、高句麗聯軍在營寨外的士兵被漢軍衝散,趙統得以入寨,找到了正依靠一處馬廄防守的張遵,不遠處,馬料等物品燃起了熊熊大火,顯然是張遵等人自己放的火。
萬餘敵軍正包圍著數百人,如潮水般湧上去,有想要撲滅明火的,被張遵帶人阻止。
張遵就著火光,遠遠就看見漢軍的旗幟,興奮的大喊道:「援軍來了,兄弟們,殺敵!」
「殺敵!!!」
張遵士氣一時間鼎盛到極點,數百人逆推夷軍數千人,讓其不斷後退。
趙統很快與張遵匯合。
「帶著伱的人,和我一起奪回營寨,一定要將夷寇擋在營寨之外,不能讓他們逃遁。」
趙統砍翻一名夷兵,對著張遵下令道。
「是,將軍!」
「趙五,你立即持我符節,領五騎,前往大司馬營寨,夷寇出山,儘快前來圍剿。」
趙統向一名騎士吩咐道。
「是!」趙五接過趙統的中郎將符節,殺穿敵陣,向著司馬懿主營方向奔去。
隨著令騎的遠去,趙統、張遵二人合力不斷將夷兵推出營寨之外,並重新關上寨門,收復了營寨。
夷兵將其里三層外三層,團團包圍,沒有一點縫隙。
張遵營外不遠處,朝鮮王對著孫望怒吼道:
「你不是說很輕易就能拿下這營寨嗎?怎麼還有援軍?你怕不是在誆騙我們,說,你是不是司馬懿的細作。」
孫望頭上汗如雨下,瘋狂解釋道:
「都是誤會,這援軍定是湊巧路過這裡,不過千人,我們有十萬人,輪番攻城,最多明晚,就可以拿下的,不會再有援軍抵達了。」
高句麗王冷哼道:「希望你說的是真的,要不然,哼哼。」
隨後讓十數個親衛貼身看著孫望,謹防他逃跑,若事不成,孫望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兩王舍了孫望,來到軍陣中,對四周的夷兵大聲道:
「勇士們,如今漢人正在攻打我們的都城,我們父母姐妹都在那裡,若想要救他們,攻破前面這個營寨,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夷兵頓時眼神發紅,看著張遵營,仿若殺父仇人。
張遵有些擔憂的對趙統說道:「夷兵士氣突然如此高,定有古怪,若不停歇的攻打,恐怕撐不了太久。
援兵會有嗎?」
趙統堅定道:「一定會來,這次是殲滅夷人的最好時機,司馬懿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且說趙統派出的趙五幾人,快馬加鞭的向著司馬懿主營跑去。
突然平坦的路上拉起一條繩索,趙五等人當即墜馬,這時,路邊的山林中,又突然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幾名士兵當即身亡。
趙五帶著剩餘的三人,躲在一個石頭後。
「入林!」知道對方人多,趙五想要渾水摸魚,從間隙處穿插出去,此時不宜久戰。
翌日
夷兵還在源源不斷的蟻附張遵營,而營寨中的士兵也在不斷減少。
原本張遵麾下有千人,可是遭到突然襲擊,縱使提早警戒,卻被奸細打開營門,損失慘重,等到隨趙統打退夷兵,只剩下三四百人了。
而趙統麾下千人,經過接連戰鬥,只剩下七百多人。
因此防守營寨的漢軍只有千人不到,距離夷兵第一次攻城,已經過了兩個時辰。
在這兩個時辰中,夷兵沒有停歇的時候,漢軍十分疲憊,傷亡越來越大,如今只剩下七百人。
司馬懿主營,司馬懿正穿著便裝,側臥在榻上看書。
「大司馬,有令騎來報。」
司馬懿眼睛也沒有抬起來:「傳!」
趙五一身血跡,到處是傷口,耷拉著左手,丟了左耳,整個人只做了簡單包紮,一進營寨就單膝跪倒在地:
「小人典軍中郎將麾下親兵隊什長趙五,奉中郎將令,前來向大司馬求援,在西南第四營,遭到大隊夷兵襲擊,疑似夷寇主軍。
現敵軍攻勢太急,請求大司馬儘快調集援軍相救,以防夷寇突破防線。」
「你說你是趙統的親兵,可有信物。」
「有中郎將符節在此,以作信物。」
趙五趕緊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著的符節,打開,十分乾淨。
司馬懿抬頭看了一眼,示意拿上來。
郭淮從趙五手中拿過符節,看了看,然後雙手恭敬的遞給司馬懿:「符節沒問題,是趙中郎將的符節。」
司馬懿接過,翻來覆去看了眼,眼也不抬的說道:「埋了吧,切忌不要讓人看到。」
在趙五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郭淮快速拔刀將其摸了脖子,然後行了一禮,準備處理屍體。
「等等」司馬懿叫停郭淮,將趙統符節交給他:「明日夜裡,帶親信去西南第四營看一看,看還有沒有活人,然後將這個還給趙中郎將。」
「遵命。」
郭淮接過符節,隨意放入懷裡,拖著趙五死不瞑目的屍首,消失在了軍帳,只留下一灘鮮血。
不過很快就有人進來處理痕跡,就連這一灘血也沒有了。
五月十九日
日落西山,天色逐漸轉淡,張遵營還在廝殺中,不過戰場已經由營寨牆上,轉移到馬廄附近,依靠著馬廄欄,艱難抵抗。
此時漢軍已經只剩下數十人了。
張遵有些脫力的看著趙統:「將軍,還會有援軍嗎?」
趙統單膝跪地,用已經有些卷刃的戰刀支撐著身體,不斷喘息道:「恐怕不會有了。」
張遵一下子癱倒在地:「看來我張遵就走到這裡了,真丟臉啊。」
趙統咬著牙,站立起來:「大丈夫死於戰陣之中,有什麼可丟臉的,當初忠勇公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死在軍陣中,我們今日戰死,幸甚哉。」
隨後又看著天道:「只是沒想到司馬懿心計如此之深,又如同毒蛇一般狠毒,恐怕陛下危險了。」
兩刻鐘後,張遵營徹底沒了聲音,只有夷兵不斷通過營寨,和席捲可用之物的悉索聲。
一個時辰後,一隊百人騎兵來到此處,不斷對著沒有斷氣的漢軍士兵補刀。
一人走到瞪著眼望著天的趙統身旁,將一個符節揣到了他的懷中,想要替他閉上眼,可是怎麼都閉不上。
來人嘆息道:「忠也,勇也,可惜各為其主,慚愧!」然後補了一刀。
半個時辰後,此地徹底陷入寂靜,只有微弱的野獸咀嚼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