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保境安民行大德

  第368章 保境安民行大德

  九月

  皇甫嵩與新任巨鹿太守郭典集合漢軍數萬之力,全力攻打下曲陽。由於下曲陽是黃巾軍在河北最後一個據點,因此城內黃巾多達三十多萬人。

  下曲陽背靠常山郡,常山郡內多山地,不像巨鹿平原占據主要地形,如果黃巾軍遁入常山郡,到時候就很難剿滅了。

  常山郡歷來是大漢匪患最多的時候,特別是黑山周圍,是山賊匪寇常常占據的山林,每逢亂世,此地就會有黑山軍起復,因此皇甫嵩絕不能放任張寶進去。

  故而針對下曲陽的戰略,皇甫嵩採用了挖掘壕溝,修築營牆,將城內的黃巾軍死死的壓在裡面。

  然後利用漢軍精銳的特性,不斷派出猛將帶領精銳小隊,敲開黃巾軍的城防,這與盧植在廣宗做的決定如出一轍。

  雒陽

  劉宏好不容易上一次朝,從張角敗亡後,劉宏認為天下已定,於是重新開始了以前的奢靡生活。

  今日他召開朝會,是想要看一看,皇甫嵩的進度達到了哪裡。

  「左中郎將如今開進到了哪裡?」

  面對劉宏的詢問,大將軍何進出列回答道:「啟稟陛下,左中郎將如今正與黃巾賊的首領張寶,鏖戰於下曲陽。」

  劉宏點頭,又問道:「有沒有最新的軍報,給朕拿上來。」

  一旁的張讓立馬從一堆奏書中找到了今日才來的戰報:「陛下!」

  劉宏接過戰報,閱讀後放在一旁,然後說:「左中郎將上奏詢問,這黃巾賊寇的數萬俘虜該如何決定?諸卿議一議吧。」

  「陛下,針對河北戰俘的事,白王有書上奏。」鴻臚卿王允出列遞上白王珂的上書。

  「哦?這可真是稀奇啊,白王向來不管中原之事,今日為何會突然上書?看來這河北之事,不似看上去那樣簡單啊,呈上來吧!」

  張讓急忙來到王允的跟前,接過白王奏書,然後快步走上階梯,將奏書遞給劉宏。翻開奏書:

  「臣白珂恭敬的拜見陛下,臣身為白國之王,本應只管控白國之事,對於國外諸如河北之事,應該不發表意見。

  然念及先祖與光武帝奮起於河北之情,得河北諸民之助甚多矣,以至於面對河北眾民之請,臣實在是無法推脫,故而違背禮制的向陛下上書,言河北之事。

  黃巾賊亂,朝廷平定本是常理。然此皆是張角三兄弟蠱惑百姓造成的,難道百姓真的想要造反嗎?臣看未必。

  大漢初立之時,河南疲敝,全國稅賦,河北占之大半,及至剿滅赤眉,平定隴西,威壓蜀地,馴服江東,河北之民盡全力而支持。

  後來遠征匈奴,開發遼東,亦是河北之民的鼎力相助。如今只是因為受到了妖道的蠱惑,便隨意地將其處死剪滅,豈不是太過於苛責了嗎。

  冀州,乃是中原之地,其民多富庶,支撐了整個河北三州的財賦。并州、幽州是邊州,民少而兵多,若是冀州十室九空,這幽并二州的賦稅,恐怕要全壓在了朝廷身上,豈不是沉重乎。

  陛下是大漢之主,是天下人的父親,百姓是大漢之基,是陛下的子女,尋常人家豈有子女犯錯,父親就動輒打殺子女之理。

  臣知左中郎將是涼州人,常年戍邊,見多了異族對大漢的劫掠,因此殺心甚重。其在河南平亂之時,幾乎沒有俘虜的。

  河南之地,離臣太遠了,於臣也沒有交際恩情,然河北不同,臣等祖先,世代在河北行走,爾來已經有了千年,早已經與河北融為一體了,因此臣不得不為其上書求情。

  無論怎麼說,河北之民都是漢民,陛下身為大漢的天子,豈有屠殺自己子民的道理。

  如今天下動盪,正是人心思變之際,不想著施惠施利於民,而想著與民爭利,實在是太過於不智了,臣為陛下計,實在是不該放任左中郎將自流亦。

  臣知道當今天下四處都是叛亂之人,國庫緊張,多出數萬甚至今後的數十萬流民俘虜,徒毫大漢的財力。

  因此為了讓陛下名利雙守,體現漢白二國同袍之情,臣願意向陛下獻上錢財五億錢,糧輜百萬石,以助陛下勘定天下叛亂。

  至於今後河北之流民、戰俘所需的糧輜,安排,臣會與河北諸大族一起相商議,爭取讓這些百姓都能夠重新回歸田耕,為大漢的興盛做一番力量。」

  看著白國的上書,劉宏的眼睛越來越亮,盯著王允道:「白王隨之而來的還有沒有什麼東西。」

  王允恭敬的回答道:「啟稟陛下,隨奏書而來的還有綿延二三里的馬車,至於其中裝載的是什麼,白國的使者並沒有告訴微臣。」

  「哈哈,好啊,甚好,白王不愧是大漢的肱骨,大漢的支柱,要是每一個諸侯王都像白王一樣,為朕分憂,豈有黃巾賊寇肆虐州郡的發生?

  傳令下去,朕決議在河北設立鎮撫校尉之職,由白國派人擔任,一力負責河北的戰俘之事,只要是投降了的黃巾賊,絕不可傷一人,全部交給鎮撫校尉負責。

  另外,為了表彰白王為大漢所作之貢獻,正決議賞賜白國樂府藏書百套、宮禁樂器一套,以茲獎賞,

  望其他的諸侯王,踴躍的向白王學習,不要只想著自己門前的一畝三分地,眼光要看長遠些,多為大漢分擔分擔,虧他們還是朕的同宗親室,到頭來還不如外姓之人。」

  面對白國的糖衣炮彈,劉宏照例全收,長久的黃巾之亂,早已經讓國庫空虛至極,就連他的西苑,此時也是空蕩蕩的。

  不僅賦稅收不上來,還需要維持巨額的軍費,若是再拖個一年,自己就要破產了,就不得不運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搞錢。

  這其中的危害,劉宏十分清楚,但是如今白國這麼一輸血,自己頓時就又有底氣了,再有什麼動盪,自己也不怕了,等到明年的賦稅收上來,大漢又能夠回到黃巾之亂前的狀態。

  怪不得歷代先帝都稱白國是大漢最親密的盟友,除了有共同作戰的情誼,還有保護大漢的作用,可以說,大漢保護白國,白國亦在保護大漢。

  白國就如同大漢的一個防守機制,只要觸發特定的條件,就能夠自動成為大漢手裡最尖銳的矛,最堅固的盾,最深厚的血包。

  至於擔不擔心白國盡收河北的民心?劉宏表示這都是小事情,難道沒有這件事,白國在河北就不得民心了嗎?

  此舉不僅將數十萬流民的問題丟給了白國,讓白國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削弱他們的實力。又能保住河北地區最富庶的地方,以免大漢的稅賦大量下跌。

  其次白王說的沒錯,冀州若是真的被皇甫嵩殺得十室九空,那就等於將整個河北之地拱手讓給北邊的胡人。

  當沒有冀州的支持,幽并兩州會陷入糧餉不足,兵力欠缺的地步,沒有大的戰略縱深,恐怕胡人一夜之間,就能夠抵達黃河沿岸,二三日的時間,就能夠在青徐兩州的平原上跑馬,到那時大漢才會落入極度的危險之中。

  冀州,下曲陽戰場

  皇甫嵩正站在後方,觀看前線的戰事,此時漢軍已經攻上了城牆,正在城牆上擴大缺口。

  為了攻堅,皇甫嵩特地將朱儁麾下的猛將,孫堅調了來,再加上他在軍中發掘的幾個猛將,在他們的帶領下,漢軍很容易的就攻上了城牆,想必再有一兩個月,下曲陽就可以拿下了。

  「中郎將,朝廷來人了。」

  皇甫嵩轉過頭,只見到一個宦官手拿著詔書,邁著四方步,大搖大擺的過來,身後跟著的就是當初在廣宗的白丹。

  「中郎將,陛下的意思,你應該清楚了吧,白國對於大漢的貢獻十分之大,就連陛下都稱讚不已,這位就是新上任的鎮撫校尉白丹,中郎將好自為之吧。」

  面對使者的告誡,皇甫嵩態度十分尊敬,在使者轉身後,他對一旁的一個親信使了個眼色。

  他可不想重蹈盧植的覆轍,自己雖然看不起閹宦弄權貪腐,但是如今正值攻打下曲陽的關鍵之時,迂腐行事,若是這人跟左豐一樣,突然使個壞,那自己就欲哭無淚了。

  皇甫嵩的動作被一旁的白丹看在了眼裡,不過並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看著皇甫嵩微笑。

  皇甫嵩苦笑道:「倒是教先生看輕了。」

  白丹微微搖頭道:「將軍分得清楚輕重急緩,行大義而損小德,此矣為君子也,只是還望將軍不要持小忠而棄大忠啊。」

  皇甫嵩深深的看了眼白丹,對於流傳中的白氏子有了更深次的認識,苦笑道:「在下只是一邊將,家中以武藝傳家,比不得先生博覽群書,分不清何為大忠,何為小忠。

  在下只知道,本是一俗人,天賦低微,能夠行小忠,就已經能夠療慰平生,已見家中父老了。」

  白丹不可置否道:「不然,先祖有《君子》一書,言小忠忠於人,大忠忠於民。將軍早年雖令尊鎮守邊關,平定羌亂,雖有殺戮,然為諸夏大漢盡忠,屏護百姓。此為大德大忠。

  之前將軍平定河南黃巾賊亂,屠殺戰俘,殺害諸夏之民、大漢之民,縱有千般理由,亦是損德,此為小忠。

  如今將軍替朝廷勘定河北之亂,鎮撫河北百姓,使人民安居樂業,此為大忠。」

  皇甫嵩看著遠處的血腥戰場,嘆息道:「若沒有白氏相助,在下又豈有如今的大忠乎。

  以戰止亂,開疆擴土,將軍馬上死,死國可乎;掌兵以仁,丟疆喪土,將軍榻上故,雖活猶恥。」

  白丹沒有再回話,只是陪著皇甫嵩靜靜地看著遠處城牆上發生的戰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