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茂老師,我來看望你了。」
在二樓的某個房間裡,白石對著放在架台上的照片輕聲說道。
這是他們當初第五班剛剛成立時,一起拍的照片。
綾音和琉璃也都在上面,而自己在拍攝照片的時候,被兩人夾在中間,那個時候想想自己也真是辛苦。
而朔茂則是站在三人後面,背著白牙短刀,佩戴忍者護額,露出一副爽朗開心的笑臉。
就在白石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我說你啊,進入別人的家,不知道不能隨便亂跑嗎?」
白石看到帶土大大咧咧,絲毫不遮掩的就走進來,頭疼了一下。
「我還想說你呢,把我一個人放在那裡是怎麼回事?」
帶土同樣不爽回應。
「我只是上來看看。」
「那我也是上來看看。」
帶土學聰明了,順著白石的話說。
隨後,他也發現了照片的存在,仔細盯了兩眼,雖然這是白石十二歲的時候拍的,與現在的白石差別有點大,但帶土還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就是過去的白石。
「原來你以前是這個樣子的啊,感覺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帶土嘴裡發出了令人欠扁的言論。
接著他看向了別人。
「這個眼睛,是日向一族的人。那這邊這個一定是琉璃前輩了。不愧是前輩,這么小就給人一種可靠的強大感覺。」
看著照片中的琉璃,帶土頓時化作了小迷弟,用讚嘆的語氣說道。
「咦,這個白頭髮的大叔是誰?是你們的指導上忍嗎?」
帶土一臉好奇問道。
「是啊,也是卡卡西的父親,人稱『木葉白牙』的忍者。」
白石點了點頭,這種事情,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算不上什麼秘密。
「難怪和卡卡西這麼像……不過,木葉白牙……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奇怪,到底是哪裡聽說過呢?」
帶土歪著腦袋,開始思考起來。
隱隱約約記得,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究竟是什麼,帶土卻有些記不清楚了。
「知道這種事,對你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白石把話題中斷。
關於的朔茂流言,基本只在大人之間傳播,像帶土這種還在上學的學生,不怎麼了解也是正常。
估計也就是知道一下名字,具體發生了什麼,自然沒有深入了解過。
何況,朔茂自殺後,很多人都對此事閉口不談,就當做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但傷痕已經揭露出來了,再怎麼去彌補,傷口也不會消失,只會隱藏的更深。
「什麼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帶土不滿意說道。
「好了,我們下去吧。」
白石帶著帶土下樓,返回客廳。
在那裡,卡卡西叫的外賣已經送到,卡卡西本人也坐在那裡,等著二人過來一起吃晚飯。
「卡卡西,你最近不會一直都在吃外賣吧?」
帶土看到垃圾桶里有許多沒能及時清理掉的外賣盒,便皺起眉頭說道。
「嗯。」
卡卡西點了點頭。
除了任務,他在家裡每天都要用大量時間來鍛鍊,根本沒有閒情做飯,只能靠吃外賣活著。
見到卡卡西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帶土眉頭皺得更緊。
想說什麼的時候,結果看到卡卡西那無欲爭辯什麼的眼神,便把話吞了回去。
這個樣子的卡卡西,給帶土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好感覺。
感覺自己對他說什麼,都無法與他接近似的。
即使想要詢問卡卡西,為什麼會和執行任務的同伴發生爭執,是不是真的如那些人所說,同伴的生命價值,對他來說,低於任務價值……
到最後,帶土猶豫許久,都沒能把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向卡卡西坦白出來。
卡卡西的家,給他一種異常冷清,不適合人居住的感覺。
這傢伙畢業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帶土心頭嘀咕起來。
卡卡西坐在餐桌上,隨便吃了兩口外賣,就把外賣盒合起。
「我吃飽了,吃完你們就回去吧,我這裡沒什麼好招待的東西。」
卡卡西把自己那份沒吃完的外賣直接扔進旁邊垃圾桶里,背著白牙短刀,朝著院子裡走去。
「……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帶土心虛看了白石一眼。
白石回答道:「這和你沒關係,不要多想。」
「是這樣嗎?」
帶土將信將疑。
兩人快速把外賣吃掉後,帶土還貼心把裝滿許多外賣盒的垃圾袋帶出去處理掉,留在這裡時間一長,肯定會發霉。
「真是了不起,已經把白牙刀術練習到這個地步了嗎?」
在帶土去處理垃圾袋的時候,白石來到院子裡,看著正在不斷嘗試揮刀的卡卡西,感慨不已。
雖然在他眼裡,卡卡西的白牙刀術與朔茂的完全不能相比,破綻也有許多。但刀勢已經有幾分朔茂的風采了,對付中忍等級的忍者,絕對沒有多大問題。
照這個樣子不斷積累下去,憑藉自身的天賦和努力,十二歲之前通過上忍考核,在白石看來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卡卡西對於白石的感慨不為所動,只是一心一意專注於刀術訓練上。
「怎麼,過去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徹底冷靜下來嗎?」
白石倚靠著院牆,對卡卡西笑著問道。
卡卡西手中揮刀的動作猛地一頓,空氣為之沉凝起來。
「成為中忍的你,應該沒那麼脆弱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卡卡西轉過頭,無奈嘆息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白石話裡有話。
但對方是自己父親的舊部下,也不對其無禮。
「我答應過朔茂老師,在他去世後要好好照顧你。」
「如你所見,我現在過得很好。」
卡卡西滿不在乎的回答。
比起白石口中所謂的照顧,他更相信自己手中刀刃帶來的力量。
「話雖如此,但你這樣下去,能夠接受你的上忍只會越來越少,直到你在木葉之中無法立足。如此,你還要一直堅持認為你那任務至上的理念嗎?」
經歷了那麼多的變故,就算是笨蛋也該明白,這其中的一些地方明顯是非常矛盾的。
父親為了拯救同伴,放棄任務,所以被村子的人排斥,不堪流言中傷自殺了。
而自己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任務大於同伴,結果依舊被村子的同僚排斥。
這是卡卡西所親身領悟到的事實,絕不是在胡亂臆想。
雖然卡卡西表情掩飾的很好,但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猶豫和遲疑。
他在懷疑自己父親真正的死因。
事實證明……無論是選擇任務,還是選擇同伴,都是錯誤的。
也很可能不是自己父親自殺的理由。
能六歲成為中忍的卡卡西,無論是實戰能力,還是理論知識,都不能當做一般的小孩子看待。
儘管有時候思考會陷入死胡同,但這件事情,結合前因後果,邏輯上根本無法解釋。
有太多疑點和值得推敲的地方了。
「你做的很好。」
白石突然說了一句。
「什麼?」
「看樣子,你的確是冷靜了下來,至少知道了辯證思考。」
白石笑了笑,換做是之前的卡卡西,說不定早就甩著一張冷酷臉,一臉不耐煩的走了。
這半年多的時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親身經歷,這個村子的矛盾之處。
這種矛盾一般村民和忍者無法察覺到,因為沒有親身經歷過。
而不巧的是,卡卡西是經歷了全部過程之人。
父親的自殺,與自己現在所選擇的道路,一定程度上都是無法被村子所接納的主流思想。
那麼,何來正確?何來錯誤?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在遵循……」
「那你想知道朔茂老師真正的死因嗎?」
氣氛伴隨著白石這句話,卡卡西身上迸裂出可怖的殺氣,讓周邊的空氣變得沉重,令人感覺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猶如深陷泥沼之中。
「別在我這裡胡言亂語!」
卡卡西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身體猛地動了起來,從原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劃出一道璀璨的亮光。
然而,他在白石的面前停下了。
臉上布滿冷汗,用驚恐的眼神瞪著白石。
他的身上不知何時纏上了大量的纖細影子,像是堅實的鐵索,把他整個人封鎖起來,不能動彈一下。
在周圍,十數道用影子形成的長矛、刀劍,在自己的喉嚨、心臟、後腦等致命位置停下。
只需要向前移動一下,大量影刃就可以輕易掠奪他的生命。
而白石,始終以背部倚靠院牆的輕鬆樣子,沒有移動一步。
「你到底……是什麼人?」
「千葉白石,木葉中忍,兼職忍者學校醫療忍者實驗班助教。」
白石把自己的信息全部交代出來,沒有絲毫作假。
卡卡西默然。
中忍?
別開玩笑了。
就算是他現在的帶隊上忍,都不可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讓他陷入這種十死無生的危局之中。
可是,在這些黑影湧現出來,直到把自己包圍起來,並且影刃全部抵在自己致命的部位時,才後知後覺。
若是想要對自己不利,隨時可以無聲無息殺了他。
這種實力,就算是一般上忍,也不可能做到。
「三天後的凌晨0點,你來這個地方,我告訴你答案。當然,不來也沒有關係,那麼,答案你只能自己去尋找了。」
白石拿出一張卡片,走到卡卡西面前,輕輕塞進他的口袋裡,嘴角流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影子從卡卡西的身上與周邊消失。
卡卡西身體似乎被抽乾了力氣,臉色蒼白的癱軟在地上,回想起剛才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依舊心有餘悸。
白牙短刀掉在一旁,仿佛失去了光澤般。
「千萬別忘了約定。」
白石留下這一句話,向外走去。
還沒走出院子,帶土返回的第一時間就看到卡卡西坐在地上,不由得驚詫起來:
「咦,卡卡西你坐在地上幹什麼?」
「很明顯是修煉過於勞累造成的,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走了。」
白石對帶土說道。
「我還沒和卡卡西好好說上話,這麼快走幹嘛?」
「反正都是一個村子的,什麼時候不能見面?而且馬上琳就要來找我請教醫療忍術了,小心我趁虛而入哦,畢竟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白石一邊向前走,一邊用不懷好意的笑著。
帶土果然被刺激到了,頓時在原地炸毛。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說了多少次,不准對琳出手啊!」
接著又面向卡卡西。
「卡卡西,我過幾天再來找你,還有別總是吃這些沒有營養的外賣。我先走了。」
說完,帶土連忙追趕白石跑了出去。
卡卡西沒有理會白石和帶土之間的鬧劇,而是目視著白石不斷遠去的身影,呢喃自語:
「這傢伙真是醫療忍者這麼簡單嗎……」
有這種實力,就算是成為村子的上忍也沒有問題,為什麼要在村子裡隱藏實力?
而且,他說的答案……究竟是指什麼?
卡卡西眼睛裡閃爍不定,心裡不知想著什麼。
◎
三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中午,木葉村口,卡卡西和小隊裡的同伴分開,朝著家裡趕回。
帶隊上忍看到卡卡西那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沒說什麼,只是覺得這次的卡卡西比較奇怪。
他已經決定好,把卡卡西從隊伍里『請』出去了。
再這樣下去,小隊裡的其他人會有很大意見,最終導致整個小隊的關係分裂。
至於火影那邊有什麼安排,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卡卡西拖著疲累的身體返回家中,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思考的空間,倒在床上就毫無防備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一片漆黑。
藉助外面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床頭位置的鬧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九點整。
「還有三個小時嗎?」
三天前白石告訴他,在今晚的凌晨0點會告訴他所謂的『答案』。
卡卡西一直都在猶豫,是否要按照白石的命令,如約定上那樣過去赴會。
但是……
「那傢伙在刻意隱藏實力,真的值得信任嗎?」
說到底,他連白石為什麼要隱藏實力的理由都不知道,冒失過去赴約的話,說不定會發生一些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對待這件事,卡卡西覺得自己必須要慎重一點。
感覺到飢腸轆轆,卡卡西走到廚房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吃的東西。
結果只是找到了幾片有點干硬的麵包,卡卡西也沒有在意,燒開熱水之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吃著麵包,就當是解決晚餐問題了。
卡卡西看著時鐘上的時間一秒一秒流逝,恍惚間才發覺,已經是11點半。
距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
卡卡西拿出口袋裡的卡片,上面只寫著一個地點——
影岩。
卡卡西吐了口氣。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三個選擇。
第一個,按照白石的約定去赴會。
第二個,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按照自己選擇的道路堅定不移走下去,切斷與白石的聯繫。對方有什麼目的,都和自己無關。
第三個,向火影舉報,讓暗部機關介入,對白石進行調查。
問題也是有的,把秘密這樣輕而易舉對他展示出來,這種人真的沒有任何防備和後路嗎?
還是說,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在對方的監視範圍內了呢?
除了第二個,第一個和第三個選擇都有一定的風險在裡面。
選擇哪一個,成了卡卡西現在最難面對的問題。
——木葉影岩。
差不多正好是凌晨0點的時候,一人披著白色的連帽大褂,雙手隨意的放在袖子裡,以輕鬆毫無戒備的姿勢,站在初代火影的肖像上。
從這個角度,可以瞭望到整個木葉的全景。
只有路燈,還有零星的幾家燈火亮著,大部分地區都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藉助月光,可以看清那些陷入黑暗中的建築輪廓。
「你這個打扮還真是鬼鬼祟祟的,難道要告訴我,你的一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嗎?」
背後傳來腳步聲,卡卡西已經站在了那裡,面對其白色的背影說道。
「只是今晚的空氣太冷了,而且我估計後半夜還會有一場小雪。」
把頭上的帽子朝後掀開,露出真容的白石轉過頭對卡卡西解釋著。
「是嗎?」
卡卡西向前走了幾步,與白石一同從這裡向下眺望木葉村的全景。
「感想如何?」
白石問了一句。
「與白天觀望的感覺完全不同,太平靜了。」
以前來影岩這裡的時候,都是在白天,晚上從這裡眺望整個木葉,還是卡卡西的第一次。
「越是平靜的水面,其深度就越是恐怖。」
「我可以視為,你這是在對村子感到不滿嗎?」
卡卡西眯起了眼睛,側著頭,用眼睛的餘光掃向白石。
「不,完全沒有。因為這個村子變得如何,和我根本沒有一點關係。哪天被人滅掉了,也只是歷史的選擇而已。」
白石用淡淡的語氣說道。
語氣里有著把這裡一切都捨棄掉的冷酷與決然。
「和平常的你,簡直判若兩人。」
「放心吧,無論是平常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是我最為真實的面目。」
「……」
卡卡西沉默不語。
「既然你選擇了到我這裡尋找答案,那麼,讓我來聽聽你的看法吧,對這個村子。」
「村子?」
「你不是在忍者學校學習過了嗎?初代火影千手柱間流傳下來的火之意志。」
白石在初代火影的肖像上坐了下去,俯視被黑夜籠罩起來的木葉村。
「保護村子的同伴,消除所有人之間的隔閡,然後保護下一代,讓下一代的孩子成為村子的基石。」
「既然明白了本質,那你為什麼還要選擇任務至上呢?對你來說,那些同伴不是『家人』一樣的存在嗎?不是值得守護的存在嗎?還是說,你在害怕自己會落得和朔茂老師一樣的下場?」
「我不知道,別問我這些問題……」
卡卡西摸著自己額頭,眉頭微微一皺,這裡又開始疼痛起來。
每次想到這個矛盾無比的問題,自己都會感到頭疼。
而偏偏在忍者學校的教科書上,甚至後來去圖書館裡查閱了很多資料,都無法得到答案。
白石看到卡卡西撫著額頭的動作,就知道他又陷入了糾結之中。
「卡卡西,你很明白,只是你不願意朝這方面想罷了。那我再提示你一下吧,一個很關鍵的提示。」
白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提示?」
「三代火影猿飛日斬,已經快五十歲了。」
卡卡西不明所以,三代火影多大歲數,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不過卡卡西也明白,一個忍者一旦過了五十歲,就會不斷走下坡路,無論是實力,還是做事的精力,都大不如前,只能把自己的工作交給下一代,開始著手培養下一代的繼承人。
等等——
卡卡西腦中靈光一閃,仿佛抓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三代火影即將五十歲……
退休……
選舉下一任的四代火影……
那四代火影候選人是誰?
雖然還沒有正式競選,但所有人都明白村子裡有實力擔任四代火影的人有哪些人。
木葉白牙,三忍,除此之外,只有極少數的優秀上忍。
卡卡西並非什麼都不明白,因為很多東西一旦被注意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會變成一條連貫起來的線索。
四代火影的競選與他們這些中忍、下忍沒有任何關係,但他的父親木葉白牙,絕對是有能力參與這個競選儀式的。
而很巧的是,自己的父親突然任務失敗,因放棄任務選擇同伴,被同僚中傷自殺。
自己後來認為父親朔茂的道路是錯誤的,所以以『任務大於同伴』這個信念執行任務,可是依舊無法讓同村的人認同。
卡卡西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優秀,才不能被同伴認同。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被人排斥的越來越嚴重,也就是說,那些人打從心底厭惡自己這種任務至上,無視同伴生命的行為。
可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自己的父親還會被流言中傷到自殺的地步?
第四代火影競選。
父親朔茂選擇『同伴大於任務』自殺。
自己選擇『任務大於同伴』被排斥,不被認同。
所有的線索都連接起來了。
卡卡西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自己選擇了『任務大於同伴』這條道路,還是被排斥的理由。
從一開始,就沒有『任務大於同伴』或者『同伴大於任務』的選擇。
「白石前輩,父親他……是被高層逼死的,是這樣嗎?因為所謂的四代火影之位?」
卡卡西顫抖著語音,已經帶有不可遏制的憤怒,眼睛裡也浮現出可怕的暴戾氣息。
突然有點可憐自己。
自己竟然因為這種事而在糾結,甚至一度埋怨過自己的父親,為什麼要選擇自殺。
而自己竟然渾然未覺。
白石沉吟不語。
卡卡西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情,不用自己刻意說明,只要給他一些提示,以他的聰明才智,很快就可以想通事情的前因後果,把問題分析清楚。
畢竟大多數六歲孩子都在學校里玩忍者遊戲,而卡卡西在這個年紀已經通過了困難的中忍考試,成為一名合格的中忍。
而成為一名中忍,首先具備的就是要有超越一般人的分析能力。
畢竟這是一個隊伍中的中堅力量,在上忍出現問題時,中忍就是代理小隊長。
想想自己這半年虛度的光陰,卡卡西真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那些高層玩弄在鼓掌之間的傻瓜。
自己糾結的這些問題,他們根本不在意,也沒有在乎過,更不會給自己什麼所謂的答案。
因為答案給出來,他們無法解釋自己父親朔茂的死因,也無顏向自己交代。
「是這樣啊,原來我一直是被他們愚弄的那個小丑……」
卡卡西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前走著,即將從影岩上掉落下去的時候,顫巍巍的停下了腳步。
站在這裡。
看著這個村子。
猶如站在迷霧濃厚的森林之中。
四周漆黑一片,什麼道路都看不見。
記憶的碎片湧入腦中。
父親朔茂任務失敗的第二天,流言在木葉全境傳播開來。
所有的流言都是一面倒,針對自己的父親。
就連被救下的同伴,也在指責。
所有的人都在否定和羞辱。
然後連上了父親朔茂倒在血泊中的片段,用自己的白牙短刀,結束自己的一生。
而那些之前中傷過自己父親的忍者和村民,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活著,沒有人在自己父親自殺後過來道歉。
——不要因為別人的否定,就不去做那些本應該正確的事情,甚至在事後因別人的嘲笑和指責而感到後悔。我只是遵守了一名木葉忍者該有的信念和堅持。
父親朔茂的話依然清晰響在自己的耳畔。
到最後,都沒有任何憎恨與悔意,以坦然的心態慨然赴死。
他一定不希望自己這個兒子對村子產生任何怨恨。
因為他至始至終,都是在以一名木葉忍者的身份,光榮赴死。
直到死去,都把事情的真相隱瞞。
卡卡西看著自己的手掌,無論如何,他內心都做不到平靜。
也做不到像父親朔茂那樣說的,對這個村子,對那些高層不產生任何怨恨。
「那麼,你的選擇是什麼?無論是什麼,我都支持你。是追隨我,還是按照朔茂老師的遺願,慷慨的原諒這一切,深愛著這個村子,保護這個村子。」
白石從影岩上站起,走到卡卡西身旁,拍著他的肩膀。
「無論是朔茂老師,還是我,都無法替你做出決定。因為這是你旗木卡卡西自己做出來的選擇,不是別人替你做出決定,無論未來怎樣艱難,也要咬牙堅持下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這條路怎麼走,你自己選吧……」
話已至此,剩下來的就交給卡卡西自己去判斷了。
如果是選擇繼續保護木葉,自己會把他關於這部分的『記憶』封印,讓他以一個正宗的木葉忍者身份活下去。
如果是選擇跟隨自己……
「我會超越父親。」
卡卡西說了這一句話。
白石側著頭看向卡卡西。
「是嗎?」
白石點了點頭,知道卡卡西做出了選擇。
轉身離開了這裡,只留下卡卡西一人呆在這裡。
月光籠罩在影岩上,卡卡西仰望著。
父親,我會用自己的力量來超越你!
並且讓那些高層付出慘痛的代價!
也許這可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會讓已逝去的父親朔茂感到失望。
但卡卡西已經決定,這是自己要走的道路。
一條和父親朔茂所預想的,截然不同的道路。
——父親朔茂用短刀自殺倒在房間裡的一幕。
——一無所知,被高層矇騙在內的蠢貨民眾。
——安然享受政治鬥爭勝利果實的高層們,從未了解過自己父親自殺時說面臨的痛苦。
只要想到這個,卡卡西感覺自己的內心,在不斷的,瘋狂的,激烈的跳動著。
鮮活的動力,名為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