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中,昏黃的燭光下。
幾具鮮血淋漓的屍體身邊,正蹲著一個面目猙獰的身影,他抓著其中一人的手放在嘴邊,嘴角處還殘留著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血肉。
「搞什麼啊?」
這隻鬼聽見背後的開門聲有些疑惑地回頭,「這裡可是俺的地盤!」
可是當他回過頭看見炭治郎之後,臉上的表情逐漸從疑惑變成了不解。
「等等……你是人類?」
他疑惑地看著炭治郎,剛才他明明聞到了鬼的氣味,轉過頭卻看見一個人類?
管他的!送上門來的美味,先殺了再說!
他的面目突然間變得猙獰起來,然後朝著正在愣神的炭治郎撲了過去。
炭治郎看著朝著自己撲過來的惡鬼終於回過神來。
「這是一隻……吃人的鬼!」
他毫不猶豫地掏出腰間的斧頭朝著撲過來的鬼頭上斬去。
「噗——」
鮮血從鬼的脖子處濺射出來,惡鬼有些詫異地躲開。
這個少年明明不是鬼殺隊的劍士,卻能夠毫不猶豫地抽出斧頭砍他?
「有兩下子嘛~」他抹了抹脖子處的血跡。
傷口癒合的好快!這就是鬼嗎?炭治郎驚訝地看見這隻鬼的脖子上被抹去血跡的地方傷口已經癒合。
雖然聽說過『吃人鬼』的傳說,但炭治郎對於『鬼』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根本就不了解,那個神秘的男人也只告訴他別讓禰豆子被太陽光照到。
炭治郎握著手中的斧頭警惕地看著眼前扭動著脖子的鬼,沒想到居然用斧子砍破這隻鬼的脖子也沒有造成有效的傷害,換做普通人的話這應該算是重傷了吧!
「一把破斧頭而已,別太囂張了啊,人類!」
鬼擦了擦脖子上的有些粘稠的血跡,咧嘴笑著看著眼前的炭治郎。
通過剛才的攻擊他已經完全了解到了眼前這個人類的底細。
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年而已,手裡的斧子也只是普通的金屬打造的,根本就殺不死他。
那就沒什麼好怕了!
「嗖——」
想到這裡,這隻鬼再次朝著炭治郎撲過去。
炭治郎抬起手裡的斧頭想要反擊,可這隻鬼突然間爆發的速度簡直太快了,他根本沒能反應過來。
「砰——」
惡鬼將炭治郎整個人撲到在地,並且伸出手按住了他那隻握住斧頭的手臂。
「沒轍了吧?人類!」
鬼嬉笑著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類。
人類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他抗衡,要限制住這個人類的行動簡直太容易了。
「你休想再用這把破斧頭砍到老子,去死吧,人類!」
說著,他伸出手朝著炭治郎的脖子抓過去,似乎是想直接擰斷炭治郎的脖子。
「呼呼……」
急促的呼吸聲從禰豆子含著竹筒的小嘴中傳出來。
人類血肉的味道讓她身為鬼的身體開始有了本能的饑渴反應,佛堂中躺著的三具屍體深深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她的雙手緊緊地抓在自己的大腿上,似乎正在忍受著掙扎著,汗水不斷地從額頭湧出。
「砰——」
聽見身後的搏鬥聲,禰豆子突然間好像反應過來。
她強忍著嗜血的衝動扭頭,轉身看向自己長在跟鬼搏鬥的哥哥。
「保護哥哥……」
禰豆子心中此刻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不知為何居然壓制住了身為鬼的本能衝動。
「可惡……」倒在地上的炭治郎拼命地掙扎著。
他握住斧頭的右手被這隻鬼限制住了,而僅靠一隻左手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抗這隻鬼朝著自己脖子抓來的手臂。
人與鬼的力量差距太大了,他再次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即使拼盡全力也無法撼動眼前的惡鬼分毫。
就在炭治郎感到快要絕望的時候,一陣呼嘯的風聲突然傳來。
「砰——」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從一旁疾奔而來的禰豆子抬起腿就是一腳,直接將壓在他身上的這隻鬼的頭顱踹飛了。
被踹飛頭顱的鬼身體停滯了,他也終於從束縛中掙脫出來。
「禰豆子……」
炭治郎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禰豆子居然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這一刻他才深刻的意思到,自己的妹妹真的已經變成了鬼。
他明明已經向那個男人發誓要保護好自己的妹妹,要想辦法讓妹妹變回人類的……可是現在居然反過來被禰豆子保護了。
「這樣不行……我必須變強才行!」
就在炭治郎發呆的時候,被踢飛頭顱的鬼的身體動了起來,揮出利爪朝著炭治郎頭上抓過來,指尖鋒利的爪子毫無疑問地能夠貫穿他的腦袋。
「還沒死?」
炭治郎吃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沒想到鬼這種生物居然身首分離了居然還能夠行動!
不行……躲不開!
儘管他竭力地想要移動自己的身體閃開這一爪,但是他還是太慢了。
「砰——」
旁邊的禰豆子又抬起腿,一腳抽在這具身體上將其踹飛。
「!!」
好強!一腳踹飛頭,又一腳踹飛身體。
炭治郎看著自己身邊面無表情像個戰神一樣的禰豆子大受打擊。
「可惡可惡啊!」
那隻鬼被踹飛到一旁地上的頭顱憤怒地朝著禰豆子咆哮,「喂喂喂!你什麼意思?身為鬼為什麼要幫人類!?分配食物的話等我殺了他再說啊!」
不過禰豆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擋在炭治郎身前綁著竹筒的嘴裡發出威脅一般的嗚咽聲。
「你……」
看見身為鬼的禰豆子居然保護人類,這隻鬼的頭顱上青筋暴起,「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身為鬼的你要跟人類混在一起?」
他完全不能理解禰豆子的舉動,按照常理來說鬼之間爭鬥是沒意義的,即使是爭奪食物也應該先把人類殺死之後在慢慢決鬥,會保護人類的鬼,他還是頭一次遇見,簡直荒謬!
「不管了!反正這小子跑不了,那我就先教訓你!」
伴隨著這枚頭顱的咆哮,倒在地上的無頭身體詭異地站了起來,朝著禰豆子的方向撲過去。
「!!」
炭治郎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鬼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為什麼頭掉在地上還能說話,甚至還能夠分頭行動!?早知道之前該問清楚那位先生的!
「住手!」
看著那具無頭的身軀朝著禰豆子撲過去,炭治郎焦急地雙手舉起斧頭上前想要攔住,但是剛上前一步就聞到了身後一股惡意傳來。
來不及思考,他就趕緊轉身將斧頭朝著身後揮過去。
「咔——」
鋒利的牙齒咬住了斧頭的鋒刃。
炭治郎驚訝地看著那顆原本滾落在地上的頭顱上居然長出了兩隻強壯的手臂。
這隻鬼的頭顱就是靠著這兩隻手臂移動到他身後向他發起進攻的,不僅如此這隻鬼的頭髮似乎也很詭異,居然自己纏上了他雙手握住的斧頭上,似乎想要從他手中奪走武器!
「這太異常了,究竟是什麼樣的生命,腦袋上居然能長出胳膊來?」
炭治郎咬著牙用力地抵擋著撲過來的頭顱,身後的禰豆子正在被鬼的身體攻擊,他現在十分的憤怒。
「一顆腦袋而已,難道我連一顆腦袋都對付不了嗎?」
青筋從炭治郎額頭暴起,「給我滾開!」
雙手握著斧頭沒辦移開,他只能憤怒地咬緊牙關,頭向後仰,然後猛地一記頭槌砸在鬼的腦袋上。
「砰——」
悶響的撞擊聲響起。
這隻鬼被炭治郎這麼一撞瞬間愣住了。
連朝著禰豆子撲過去的身體都有了一瞬間的遲滯。
「這個小子的腦袋……好硬!」
他的心中無比的疑惑,區區一個人類的腦袋怎麼能夠這麼硬,身為鬼的他都被撞懵了,頭腦一瞬間陷入了空白中。
一般人在這樣的撞擊下妥妥的腦震盪,但是炭治郎似乎並沒有因為剛才的撞擊有什麼不適,反而越戰越勇!
他趁著這隻鬼被撞得神志不清的時候提起斧頭奮力地將這顆頭顱朝著一旁的樹上推過去。
「咔——」
鋒利的斧刃牢牢地嵌進樹幹中,將這隻鬼的頭顱釘在了樹幹上。
「禰豆子!」
做完這一切之後,炭治郎頭也不回地朝著禰豆子的方向追過去,他現在只擔心自己的妹妹會有什麼意外。
「該死的人類!」
回過神來的鬼拼命地在樹幹與斧頭柄之間掙扎。
他的頭被斧頭柄夾在樹幹上了,本來為了搶奪這個人類手中的斧頭纏繞在斧頭柄上的頭發現在反而成了束縛他的東西,完全掙脫不開。
炭治郎朝著禰豆子所在的方向拼命奔跑。
他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禰豆子現在正處於劣勢之中。
禰豆子雖然變成了鬼,但她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毫無戰鬥經驗,而且她與別的鬼不同,並沒有吃過人,剛剛變成鬼又處於飢餓狀態的她即使有力量也發揮不出來。
看著被逼得一步步後退跌倒在地的禰豆子,炭治郎憤怒地撲了過去,即使手中已經沒有了武器,他依舊要保護自己的妹妹。
雖然禰豆子是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受傷也是可以復原的,但是他身為哥哥,怎麼可能看著自己的妹妹被欺負?
「混蛋,給我住手!」
炭治郎不顧一切地將抬起腳正要踩禰豆子的無頭身軀撲到,可是下一刻他就陷入了恐慌。
他沖得太著急了,並沒有注意到前方是懸崖!
「啊……」
眼看著自己就要跟這具無頭的身軀一起墜落懸崖摔得粉碎,炭治郎忍不住叫了出來。
「嗚——」
上方傳來了焦急的聲音。
禰豆子看著即將墜落的哥哥,趕緊伸出手抓住了炭治郎的手腕。
「啪——」
「啊啊!!」
懸崖下方很快傳來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於此同時後方的樹林中那枚被釘在樹幹上的頭顱嘴裡也發出悽厲的慘叫聲。
懸掛在懸崖邊的炭治郎看著懸崖下方摔得血肉模糊的黑色陰影心中一陣後怕。
還好變成鬼的禰豆子有足夠的力量拉住他,否則他摔下去估計跟這隻鬼是一樣的下場。
回到山崖上的炭治郎帶著禰豆子回到佛堂外面的樹林邊上。
他們找到了那隻鬼釘在樹幹上的頭顱。
似乎是因為身體受到重創,這隻鬼陷入了昏迷當中,但是依舊沒有死去。
「鬼……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
炭治郎有些小心翼翼地拔出身上的短刀。
身首異處不死也就算了,居然都能感受到疼痛,跌下那麼高的山崖摔得稀巴爛居然只是昏迷!總之他完全不能理解。
炭治郎雙手顫抖地握著刀靠近。
這隻鬼身上的氣味跟留在他家中的那隻鬼的氣味不一致,看樣子不是殺害他親人的兇手,但是……這隻鬼也是會吃人的!
佛堂中此刻躺著的幾具血淋淋的屍體是騙不了人的。
「呼……呼……」
炭治郎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心中知道如果不給這隻鬼致命一擊的話,這隻鬼一定還會傷害許多人,他知道自己必須狠下心殺了這隻鬼,但是不知為何他握刀的手依舊在顫抖。
「不行……我必須下狠心……殺了他!」
炭治郎抬起手準備動刀。
就在這時候,一道嘶啞的聲音傳到炭治郎耳中。
「用這種普通的刀是殺不死鬼的。」
炭治郎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看見了一張帶著天狗面具的臉。
這個穿著水藍色羽織頭被兜帽包裹著臉上還帶著天狗面具的男人像是幽靈一樣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身後。
聽那嘶啞聲音好像是個老人,但是不知為何他居然完全沒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後有人靠近。
不過他並沒有從這個老人身上聞到惡意的味道,而且從這個老人剛才的話應該是在提醒他。
「那……請問要怎麼樣才能給他致命一擊呢?」炭治郎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這個帶著天狗面具的老人。
「不要光問別人,自己動腦筋思考啊……」
老人戴著面具不知道是何表情,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眼前的炭治郎。
「……」
炭治郎沉默了一陣,收回了手中的匕首。
除了匕首和斧頭……那就只有地上的岩石了。
他想不出自己還能找到其他什麼武器,只能從地上抬起一塊頭顱大小的岩石。
可當他抬著岩石走到這隻鬼跟前的時候又猶豫了。
鬼異常強大的生命力他已經深刻地見識到了,除了將這隻鬼的頭顱砸得徹底粉碎之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夠殺死鬼。
「可是這樣的話……會很痛苦吧?就沒有什麼能夠一下子取他性命的方法嗎?」
看著猶豫的炭治郎,軒浩藏在天狗面目下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少年太過優柔寡斷了,即使正面對的鬼剛才還想奪走他的性命,他似乎依舊不能下狠心殺死這隻鬼。
抱著這樣的覺悟可是沒辦法達到目的的啊。
就在炭治郎猶豫的時候,一束光亮穿過樹冠照射下來,天已經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將炭治郎嚇了一跳,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隻鬼身上的異樣。
僅僅是被陽光照射到一下,這隻鬼的身上就像被烈火灼燒般瘋狂地掙扎,瞬息間就化作飛灰消散與天地間。
「僅僅是被陽光照到就會變成這樣嗎?難怪禰豆子會這麼討厭陽光」
炭治郎有些震驚地反應過來趕緊轉身,「禰豆子!」
他焦急地東張西望,終於在佛堂的陰影處看見了縮在背簍里瑟瑟發抖的禰豆子。
確認好自己的妹妹安然無恙後,炭治郎將目光看向剛才那個帶著天狗面具的老人。
他看見此刻的老人已經將遇害的幾個旅人安葬在佛堂旁邊的空地中,這個老人站在陽光下的身影讓他不知為何感到很熟悉。
好像在哪裡看見過同樣的場景?
「請問您是……」
炭治郎有些猶豫地上前問道,這個老人很顯然是知道殺死鬼的方法的,或許也是鬼殺隊的人。說不定會知道他要尋找的那位麟瀧左近次的消息。
「老夫名為麟瀧左近次,你應該是來找我的吧?」軒浩緩緩轉身面向身後的炭治郎。
「啊!是的!我叫灶門炭治郎,我的妹妹叫禰豆子……」
炭治郎有些激動地自我介紹著。
他終於找到可以幫助自己變強的人了,經過剛才的戰鬥,他很清楚地了解到了自己的弱小,如果不是運氣好有禰豆子幫忙再加上這隻鬼大意了,那麼他對上這隻鬼的勝算是零。
「炭治郎是嗎……」
聽聞這個少年的名字後,軒浩沉聲問道,「當你妹妹吃人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額……」
聽見這樣的問題,炭治郎愣住了。
「啪——」
響亮的耳光扇在炭治郎臉上。
「回答得太慢了。」
軒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但從剛才就能夠看出,你是一個相當優柔寡斷的人,直到太陽升起你都沒能下狠心將那隻鬼殺掉。」
「……」
炭治郎沉默地看著眼前的老人,找不到反駁的話。
「知道為什麼你沒能在我提問之後立刻給出答案嗎?因為你的覺悟還遠遠不夠。在你妹妹吃人的時候,你只有一種選擇,阻止她!如果你決意要保護變成鬼的妹妹,這樣的心裡準備是必須的!」
說到這裡,軒浩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好像激動了,於是儘量放緩了語氣,「你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炭治郎,你要記住自己曾經的誓言,絕對不能讓你的妹妹變成吃人的鬼。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聽著眼前的老人變得柔和的聲音,炭治郎的目光逐漸亮了起來,之前遇見的那個神秘的男人的身影和眼前老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他終於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這兩個人好像……是同一個人,只不過,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好像變了?不對!似乎是身上衣服的味道。炭治郎的鼻子動了動,他從這個男人身上嗅到了兩個不同的人身上的味道。
可是……為什麼這個男人要這樣拐彎抹角的不願意暴露身份呢?
炭治郎有些不解,但是他也並沒有多問。
因為他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善意,無論對方為何要隱藏身份,都是在幫助他!
剛才這個男人會問他那種問題,是因為他昨晚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太過優柔寡斷了,連斬鬼的決心都沒有!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是無法保護禰豆子的。
他曾經發誓過要保護好禰豆子,不讓她變成吃人的鬼,一定要找到幫助禰豆子變回人類的方法。
如果沒有足夠的覺悟的話是不可能的!為了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他必須做好相應的覺悟!
「明白就好,背上你的妹妹跟我來吧。」
軒浩轉身朝著遠處濃霧籠罩的山峰邁步。
炭治郎愣了愣,趕緊將裝著禰豆子的背簍用黑布包好,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好快!」
炭治郎喘著粗氣勉強跟在眼前這個男人身後不遠處。
他已經是在全力奔跑了,但依舊無法拉近與前面這個人的距離,而這個人明明看上去就像是在散步一樣走在前面,步伐很輕,甚至聽不見腳步聲,但即使是這樣速度也比他快很多。
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啊?炭治郎心中仍然有疑惑。這個人拐彎抹角地讓他來到這裡,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過真面目。他在想『麟瀧左近次』這個名字是不是也是掩飾呢?
不過這些似乎都不重要,因為這個人是在幫助他和禰豆子,而且這個人很強!最重要的是願意教導他變強!
「我必須變強才能保護好禰豆子……」炭治郎此刻心中只有著一個想法。
他奔跑的步伐十分的顛簸,即使他竭力地護住身後的背簍,依舊能夠感受到禰豆子在背簍中晃動的動靜。
因為是家裡除了他之外最大的孩子,從小到大禰豆子都很懂事,破舊的衣服縫縫補補也捨不得買新的,把省下來的錢都給弟弟妹妹們買吃的。
不會有哪個女孩不喜歡新衣服,炭治郎是知道的,他已經讓禰豆子受了太多委屈了。因為他的無能,沒有讓自己的家人們過上好日子,還讓他們遭受劫難。
直到現在炭治郎都在後悔。
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下山就好了,如果他那時候就已經強大到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就好了。那樣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只剩下唯一的親人禰豆子,還讓她變成了鬼。
「我一定會變強的,哥哥一定會讓你變回人類!然後賺錢給你買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
炭治郎滿頭大汗地咬牙奔跑著,追逐著走在前面的背影,對現在的他來說,這道背影就像是改變命運的希望。
迷霧籠罩的山腳下。
軒浩在麟瀧左近次居住的木屋前停下了腳步。
聽見背後匆匆跟上來的身影發出急促的喘息聲,他轉過身有些欣慰地看著這個少年。
「累嗎?」
「呼……累……呼呼……」
炭治郎劇烈喘息著勉強回答道。
此刻的炭治郎只感受到雙腿無力,腦袋也因為缺氧變得有些暈乎乎的。
這個男人實在是走得太快了,看上去步伐緩慢,卻有著正常人百米衝刺的速度,為了不跟丟他必須一直竭盡全力地奔跑,如果不是平日裡經常在家裡乾重活,他現在已經趴下了。
「累就對了。」
那張天狗面具下傳出略微無情的嘶啞聲音,「不過現在可不是該你休息的時候,繼續跟我走。」
「啊?」
炭治郎愣住了。
這不是已經到達目的地了嗎?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破舊木屋,狹霧山腳下的木屋,沒錯啊就是這裡,還要去哪裡呢?
「想要變強,你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超越自己現在的極限。」
說著,軒浩頭也不回地朝著山上走去。
「要放棄的話,可以停下來休息。」
「呼……呼……」
炭治郎看著這個男人朝著山上走的背影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竭盡全力地拖動自己無力的雙腿邁動步伐。
這個男人是不會等他的,炭治郎心中無比清楚,如果他現在停下腳步休息,那麼就不會又第二次機會了。
「即使是爬著,也要跟著上山!」
這個男人說得對,想要變強保護好禰豆子,就必須超越他現在的極限。現在的他實在是太弱了,甚至還要反過來依靠禰豆子保護,這樣怎麼可以?
炭治郎急促地喘著氣,稀薄的空氣讓他呼吸困難,雖然現在並沒有在奔跑,只是普通人走路的速度,但他原本就沒有力氣了,對於普通人來說,竭力的情況下在空氣稀薄的狹霧山里想要登上山頂是很困難的。
軒浩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走得很慢,就像普通遊人登山一樣走在炭治郎前面。等到兩人抵達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好了,把背簍交給我吧。」
軒浩伸出手朝著炭治郎示意。
「……」
炭治郎喘著粗氣,有些猶豫地看著眼前這個帶著面具的男人,最後還是乖乖聽話地將裝著禰豆子的背簍交給這個男人了。
這個男人如果要殺禰豆子的話早在之前就動手了,根本沒必要特地讓他帶著禰豆子來狹霧山。
「很好。」
軒浩將背簍提在手上,滿意地看了炭治郎一眼。
信任測試算是過關了。
「那麼我先下山了,接下來你要從這裡設法獨自返回山下的木屋裡,如果累的話可以選擇先休息一下,但是我只會等你到天亮。」
「啊……」
炭治郎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眼前的男人已經瞬間消失在他面前。
好快的速度,就像之前在自己家門口一樣,他完全沒能看清楚這個男人是如何離開的。
「我以後也能變得這麼強嗎?」
炭治郎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狹霧山,和名字一樣,漫山遍野都是濃濃的霧氣,根本分辨不清楚方向,如果是普通人在這裡的話很容易就會迷路。
但是這難不倒炭治郎,他的鼻子很靈敏,只要順著來時留下的味道就可以回去了。
調整完呼吸後,炭治郎準備現在就動身,雖然這個男人說可以休息,但是他想如果這是考驗的話不可能這麼簡單。
果然,他剛走出沒幾步,就感覺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是一根麻繩。
濃郁的霧氣讓他沒能看見腳下設下的陷阱,還好他走得很慢,沒有直接朝著前面跌倒。
差點失去平衡跌倒的炭治郎剛想鬆一口氣,突然從遠處飛來的石子重重地打在他身上,讓他徹底失去平衡。
緊接著就像連鎖反應一樣,地穴,木槌……各種各樣的一連串的陷阱瘋狂地朝著他襲來。
······
回到山下的軒浩聽見山里傳來的慘叫聲內心毫無波動。
山上那些陷阱是麟瀧左近次用來訓練剛入門的弟子而設置的,他事前檢查過了並沒有什麼致命的陷阱最多就是重傷而已,也就沒有清除這些陷阱。
如果連這都應付不了的話還說什麼保護禰豆子呢?
輕輕為熟睡的禰豆子蓋上被子,軒浩的臉上難得地露出溫和的笑容。
禰豆子跟其他的鬼確實是有些不同的,之前在佛堂里他就察覺到這丫頭似乎自己克服了對於血肉的渴望,那幾具血淋淋的屍體對於鬼來說應該是致命的誘惑,而她強行忍住了。
現在陷入沉睡似乎是在用這種方法來代替吃人恢復體力或者減少體力的消耗。
「果然是鬼舞辻無慘嗎?」
很快軒浩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因為他從彌豆子的記憶中看見了將她變成鬼的罪魁禍首,無慘。
失去家人的絕望已經深深刻印在彌豆子的記憶中。
這是個惹人憐愛的女孩,聰明懂事又勇敢,即使是在最後面對無慘的時候,她也拼命地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或許正是她這樣的舉動才引起了無慘的興趣將血液注入她的體內。
「你幹得很好啊……無慘。」
軒浩又在心中給這個膽小鬼記上了一筆。
這隻膽小鬼的舉動給他取出靈魂碎片造成了很大的阻礙,他想要取出靈魂碎片必須讓禰豆子感受到所謂的『幸福』才行,可這樣失去那麼多家人還變成鬼的禰豆子很顯然已經變成了『不幸』。
該怎麼做才能扭轉這樣的情況呢?軒浩微微嘆了一口氣。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軒浩停下思考起身拉開木門。
身上傷痕累累的炭治郎趴在木屋前劇烈地呼吸著。
看了一眼眼前跪倒在地的少年,又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還沒亮起來的天空,軒浩緩緩點頭。
「合格了,灶門炭治郎。」
終於聽見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認可,炭治郎似乎放下心來,一頭撲在了地上陷入昏迷當中。
「唉……」
軒浩嘆了一口氣將倒在地上的少年抬會屋子裡,這已經是彌豆子最後的親人了,或許一切的關鍵都在這個少年身上。
所以,他準備好好鍛鍊這個少年。
當炭治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是被飢餓感和一股香氣喚醒的。
「額……」
炭治郎撐著自己依舊有些疲憊的身體起身。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原本片體鱗傷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恢復了,除了有些疲憊之外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是那位先生做了什麼嗎?」
炭治郎有些不解地東張西望起來。
他仔細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看見了在身邊熟睡的禰豆子,還有不遠處的門外正在篝火上熬著菜粥的身影。
依舊是穿著那件海藍色的羽織,兜帽將整個頭裹住,臉上也還帶著天狗面具。
「咕咕……」
「醒了就出來吃飯。」
門外的軒浩察覺到炭治郎醒來,轉過頭說道。
「額……謝謝先生。」
炭治郎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來到軒浩身邊接過碗。
「慢點吃,不然肚子受不了。」軒浩提醒著眼前的少年,「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好……」
炭治郎感受著碗裡傳來的溫暖,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看著傻笑的炭治郎,軒浩微微嘆了一口氣,「別高興太早了,小子,吃完飯之後就該正式開始訓練了。」
「額……」
炭治郎愣了愣,他本以為總算能夠停歇一下,卻沒想到接下來才是噩夢的開端。
接下來的一年中,炭治郎深刻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練不死就往死里練,不……不對,應該是只管往死里練!
這個男人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他會被練死。
因為這個男人對他的訓練完全不像是為人類準備的,更像是監獄裡的酷刑,專門用來折磨死刑犯的,總之怎殘酷怎麼來。
這讓炭治郎感覺自己每天都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已經好幾次看見了奈何橋,可詭異的是他就是死不了。
這一年中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噩夢。
剛開始他甚至感覺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想弄死他。
斷手斷腳被貫穿……各種各樣的痛苦幾乎都體驗了一遍,每天訓練完之後總是已經奄奄一息感覺自己要死了。
可當他恢復意識之後,就會神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甚至已經開始習慣了這種感覺。
「噗——」
又是一口鮮血從炭治郎嘴中噴薄而出。
感受著轟擊在自己腹部的拳頭,炭治郎再次開始懷疑人生。
自己的老師究竟有多強?
經過一年的努力,他已經感覺自己變強了許多了,手中的刀甚至能夠劈開山頂一人高的岩石。
但在這個手無寸鐵的老師面前依舊像是嬰兒一般不堪一擊。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平靜的聲音從天狗面具下響起。
「不……我還能……」炭治郎想要掙扎。
「不,你不能。」
就像是計算好的一樣,被這一拳擊中的炭治郎不論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暈倒的命運。
他緩緩地倒在地上,身上多處骨折,臉上鼻青臉腫,再次變得奄奄一息。
「等哪一天你能超出我的預期了,就差不多可以畢業了。」軒浩喃喃自語,上前蹲在昏迷的炭治郎身前。
他伸出手輕輕觸碰炭治郎遍體鱗傷的身體,幾乎在兩人接觸的一瞬間,傷痕累累的身體以詭異的速度開始不斷修復。
「力量的運用比之前熟練了許多。」
軒浩收回自己的手,面具下的臉上忍不住流露出笑容。
在訓練炭治郎的同時,他也在不斷地磨鍊自己對於法則之力的掌控,如今修復普通人身上的傷勢已經很輕鬆了,只要不是十分複雜的結構,即使斷開的手腳他也能夠輕鬆地接在一起。
不過想要起死回生或是無中生有對他來說依舊不可能。
說道底他現在僅僅算是接觸到法則力量的表面,能做到的僅僅是藉助這股力量進行簡單的修復,而『修復』和無中生有的『創造』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越是想要更加了解這股力量軒浩就越發感到遙不可及。
就在軒浩思考的時候,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
兩人身上都穿著鬼殺隊制服,臉上帶著標誌性的狐狸面具。
「你們來了?」
軒浩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為這兩人是他叫來的。
至於為什麼會叫他們來......當然是因為他壓根不會水之呼吸!
「大人。」
錆兔和真菰單膝跪地朝著軒浩行禮。
「接下來你們應該叫我麟瀧老師。」軒浩揮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是,麟瀧老師。」
錆兔和真菰對視一眼,並沒有感到抗拒。
因為真正的麟瀧左近次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他們,這次他們前來此處正是為了協助這位『明柱』大人。
「……麟瀧老師,讓我們前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錆兔有些疑惑地問。
剛才這個男人和倒下的少年對練的時候他們一直在暗處看著,而且越看越心驚。
因為這個倒下的少年很強,其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入選鬼殺隊劍士的標準,但在這個男人手中依舊像是嬰兒一般無助。
這個男人很強,這個男人教導出來的少年也很強,錆兔認為這裡應該沒有他們能夠幫上忙的地方才對……
「我想請你們教導他呼吸法。」軒浩指著倒在地上的炭治郎說道。
「呼吸法……」
錆兔愣了愣,「他難道還不會呼吸法嗎?」
此刻他的心中更加震撼了,因為他完全沒能想到剛才這個少年戰鬥的時候居然沒有使用呼吸法,究竟要怎麼鍛鍊才能讓這個少年在不用呼吸法的情況下變得這麼強啊?
「是的,我並沒有教他呼吸法。」軒浩點頭。
「原來如此,您想讓這個少年學習『水之呼吸』對吧。」
錆兔反應過來,這個男人雖然已經偽裝成麟瀧老師的模樣,但是應該不會水之呼吸,所以才會請他們兩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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