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8章 1151愉悅會指引方向

  第1158章 1151.愉悅會指引方向

  「哼哼,是這樣嗎。」

  即使綺禮做出了讓步,Archer那閃爍著鮮紅色光芒的瞳孔之中依然帶著捉摸不透的神色。

  「但是綺禮,現在我們假設一下——萬一奇蹟與僥倖交織在一起,Berserker和他的Master生存到最後並獲得了聖杯。那個時候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你想過沒有?」

  假設,也就是完全虛構的事情的話……

  間桐雁夜所追求的最終結局,只是與遠坂時臣的對決。先不說他有多少勝算,假設他最後戰勝了時臣並得到了聖杯。那個時候雁夜將要面對的又是什麼呢?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他自身的陰暗吧。原本是為了幫助葵奪回女兒,現在卻要奪走葵的丈夫的生命。這種矛盾他似乎還沒有察覺,不,與其說是沒有察覺,不如說是因為自己內心的嫉妒與私心而故意欺騙自己,隱瞞了這種感覺。

  在最後面對那沾滿了鮮血的勝利之時,間桐雁夜一定會陷入不得不面對自己內心醜惡的窘境吧。

  在一旁註視著沉默思考中的綺禮,Archer微笑起來說道。

  「我說,綺禮。你有沒有發現,我問你的這個問題的真正意義?」

  「……什麼意思?」

  Archer的暗示使綺禮變得更加迷惑起來。

  自己剛才的思考,難道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嗎……

  「告訴我吧,Archer。假設間桐雁夜取得最終勝利,究竟有什麼意義?」

  「沒有,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喂喂,你別做出這麼一副可怕的表情。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沒有戲弄你的意思。

  好好想一想吧,為什麼對於這問題的毫無意義,言峰綺禮卻一直沒有發覺呢?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值得思考的麼?」

  如果再繼續說下去的話,就會一步一步地被Archer繼續牽著鼻子走了。所以綺禮乾脆放棄了思考,把整個身體都靠在椅子上面說道。

  「你乾脆直說了吧,Archer。」

  「假如,我剛才是以其它Master為例向你提出同樣的問題,你一定會馬上意識到這是毫無疑義的問題,而直接把這種無聊的問題踢開了吧。但是對於雁夜卻不一樣。你沒有認為這是無聊的問題,而是饒有興致地沉迷於這種假設的思考之中。

  毫不在意去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情。這就是如假包換的『興趣』。恭喜你,綺禮,你終於能夠理解什麼是『娛樂』了。」

  「……娛樂?你是說,愉悅麼?」

  「然也。」

  聽到Archer的斷言,綺禮堅決地搖了搖頭。

  「在間桐雁夜的命運里,完全沒有能夠讓人感覺到『愉悅』的要素。他的生命越長,在他身上積累的痛苦與哀嘆也就越重。對於他來說,早點結束生命反倒是一種救贖。」

  「——綺禮喲,為什麼你對『愉悅』的定義如此之狹隘呢?」

  好像面對著一個理解能力差勁的學生一樣,Archer深深地嘆了口氣。

  「痛苦與哀嘆與『愉悅』到底有什麼矛盾的地方呢?所謂的愉悅是沒有特定形式的,正因為不了解這一點,所以你才會迷惑啊。」

  「不是那樣的!」

  綺禮憤怒的聲音如同條件反射般地響起。

  「英雄王,只有像你這種帶有魔性的人才會對品味他人的痛苦感到快樂。但是,這樣做是罪人的靈魂、是應該受到懲罰的罪行。無論如何,我言峰綺禮所信仰的道路是不會和你同流合污的。」

  「所以你就認為愉悅本身就是一種罪惡嗎?呵呵,你還挺會提出歪理邪說的。你這個人啊,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就在綺禮還想再反駁幾句的時候,忽然一陣劇痛傳遍了他的全身,使得他不由得彎下腰來。

  「——!?」

  在他左手小臂貼近手肘的部位,傳來一陣好似灼燒一樣的痛楚。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這種感覺,綺禮確實曾經經受過。和現在相同的痛苦而怪異的感覺,綺禮在三年前便已經經歷過了。那個時候,是在他左手的手臂。那也是一切開始的時候。

  痛楚漸漸被一陣陣的灼熱所取代。綺禮因為驚訝而停止了思考,只是無意識地捲起了衣服的袖子,檢查自己的手腕。

  在他的左臂之上,赫然出現了命運的聖痕。曾經對Assassin使用過一次而消失了一部分圖案的剩餘的令咒,仍然保持著原來程度的大小再次出現了。

  「呵呵,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嗎?不過這也來得太快了。」

  「混蛋——」

  新的令咒。劇烈的疼痛帶來的麻痹感證實著這是如假包換的聖痕,但即便如此,綺禮依然一時回不過神來,呆然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目前所有的Master都還健在。而且也沒有任何一名Servant解除了契約。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重新賦予令咒,這種事情是史無前例的。

  而且綺禮還不屬於「創始御三家」,聖杯將同樣的聖痕再次賜予他這個已退出的人,到底是對他抱有什麼樣的期望呢?這簡直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異常事態。

  「看起來聖杯對你還有著很大的期待呢。」

  Archer用略帶邪惡的笑容對狼狽的綺禮說道。

  「言峰綺禮,你也應該對聖杯的期待做出一些回應了吧。不管怎麼說,你一定有希望得到聖杯的理由。」

  「我……得到聖杯的理由?」

  「如果那真是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奇蹟的話——聖杯,一定能夠實現連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在你內心最深處的願望。」

  望著Archer的表情,綺禮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的——那是在聖經的插圖中所描繪的伊甸園之蛇的表情。

  「綺禮。思考是不會給你帶來答案的。正是這種被束縛在倫理之中的思考,才使你的認知變得扭曲了。

  祈禱自己能夠得到聖杯吧。那個時候,你就會在聖杯給你帶來的東西之中,尋找到你所追求的真正幸福的答案。」

  「……」

  這是綺禮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這是目的與手段本末倒置。正因為不知道自己的願望是什麼,所以要得到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聖杯來一探究竟。

  只是為了追求一個答案的話——這確實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但是如果這樣的話,我便要親手去毀掉其它六個人的願望,然後才能找到答案。而且,如果為了我個人的目的去獲得聖杯的話……我還要與恩師為敵。」

  「你先要去尋找一個強力的Servant,否則如何與我抗衡。」

  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Archer悠然地喝了一小口紅酒道。

  「總之作為必要的前提,你首先需要從其他人那裡奪取一個Servant才行。

  以後的事情——呵呵,綺禮,靠你自己了。」

  似乎對被再次賜予聖痕的綺禮越發感興趣的樣子,英雄王那鮮紅的雙眸中閃爍出愉悅的光芒。

  「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追求。這就是娛樂的正道。然後娛樂會帶來愉悅,愉悅會指引給你幸福的方向。

  道路已經都指給你了,綺禮。非常明確的指給你了。」

  ············

  對於一名騎士來說必不可少的要素,首先便應該是劍與鎧甲,另外還有一樣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便是坐騎。

  跨坐在馬鞍之上,自如地操縱著韁繩馳騁在戰場之中才是一名騎士所應有的姿態。不只局限於馬,其他的四足獸、戰車、甚至幻獸也可以。這種遠超步行速度的機動力與自如的爽快感,正是所有「騎乘」技能所共通的本質上的喜悅。

  而對作為騎士王奮戰一生的Saber來說,「駕馭」某種東西的行為本身便已經在她的靈魂深處根深蒂固的存在著了。作為Servant具現化的她所擁有的「騎乘」技能便是對她這一點的真實寫照吧。

  這可真是了不起——Saber邊在心中感慨著邊輕輕撫摩著梅塞德斯.奔馳300SL的方向盤。

  操縱這種機械裝置的感覺與駕馭駿馬的感覺完全不同,但嘗試過一次之後便會發現,這精妙的機械裝置簡直給人一種好似有生命的物體一樣的錯覺。

  明明是沒有血液也沒有靈魂的機器齒輪,卻能夠忠實地按照作為駕駛者的Saber的意願高速而雄壯地前進。梅塞德斯所表現的這種恭順,簡直就如同駕馭著自己的愛馬一樣,令人充滿了信賴和滿足感。

  「難怪愛麗斯菲爾如此熱衷於駕駛。」

  就在她領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同時也有一個小小的疑問闖進她的腦海之中——既然駕駛這輛汽車是如此充滿愉快感,那又是為什麼愛麗絲菲爾這次把駕駛的機會讓給了我呢?

  「駕駛的感覺如何?Saber。」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愛麗斯菲爾帶著一臉滿意的微笑問道,看起來就好像給孩子帶去一件新玩具的母親,注視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的滿足表情。

  「真的是一匹非常了不起坐騎。如果這個東西出現在我的時代的話,實在是無法想像的事。」

  Saber很坦率地微笑著說道,同時也把剛才心中的疑問一掃而空。愛麗斯菲爾一定是確信Saber在駕駛之後會感覺到開心,才把駕駛的機會讓給她的吧。也許這是她對於作為騎士的忠心表示的一種褒獎。那麼既然如此,作為騎士的Saber也自然應當表示回禮。

  「不過,Servant的能力也確實很厲害呢。明明是第一次操縱機械,可是你的技術水平真是可以稱得上是一流了呢。」

  「我也多少有些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我在很久以前曾經操作過的樣子。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理由,但是很自然的條件反射般進行了操作。」

  愛麗斯菲爾低吟了一陣,然後臉上忽然浮現出惡作劇般的微笑。

  「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應該去黑市買些最新型的戰車或者戰鬥機什麼的,你駕駛上去的話,這個聖杯戰爭不就一口氣全收拾了嘛?」(這很明顯是受到切嗣傳染……)

  雖然知道愛麗斯菲爾是在開玩笑,Saber也只能無奈的苦笑起來。

  「雖然你的想法很不錯,但是我可以斷言——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沒有能夠勝過我的寶劍的兵器。」(要不要來顆核彈試試?……)

  雖然Saber的話似乎有些過於自信,但愛麗斯菲爾卻沒有一點反駁的意思。只要曾經與這名Servant一同戰鬥過的人,都用自己的眼睛確認過她所說的話都是事實。

  「話說回來,舞彌已經越來越進入冬木市內了——」

  一邊望著前面作為先導的久宇舞彌的輕型貨車,Saber一邊低聲說道。

  「——真的沒問題麼?那個被稱作新據點的屋子,是不是有點太接近戰場的中心了?」

  「這一點倒沒什麼好擔心的啦。遠坂和間桐家都是堂而皇之的在市內構築防禦工事。其他外來的Master也都很大方的在市內定居,反倒是把居城建得那麼偏遠的艾因茲貝倫家顯得有些另類了。」

  對於大原則上要求秘密戰鬥的聖杯戰爭來說,據點的位置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所謂的「地利」只不過是指在地脈之上有與靈氣相關的魔術上的要素而已。

  「而從隱蔽性方面來考慮,現在切嗣選擇的這個新地點,也許比以前的居城更加可靠呢。」

  「……」

  似乎Saber本人並沒有注意到,當提起切嗣的名字時,她的臉上籠罩起了一層陰霾。

  對於這一點愛麗斯菲爾也沒有辦法。他們兩人之間的摩擦,從最初一開始就可以預測到了。

  輕型貨車與古典跑車的奇妙組合,終於跨越過冬木大橋進入了深山町。周圍的景色和新都完全兩樣,到處都充滿了一種純樸而帶有厚重歷史感的嫻靜風格。

  「這個地方,距離遠坂和間桐的據點實在是太近了。還真是選擇了一個讓人意料不到的地方呢。」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同時也最安全。在出其不意這一點上,切嗣的眼光確實很準確。」

  雖然是很中肯的評價,但Saber的聲音依然顯得有些僵硬。對Saber來說,切嗣的理論在戰略層面上是值得贊同的。她所無法容忍的是切嗣在戰術方面的冷酷與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