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1150暗示

  「我這個人,喜歡高傲的對手。不拘泥於自身能力的卑微而胸懷大志之人。每當見到這樣的對手之時我都會非常愉快。」

  望著帶著一臉不解表情的綺禮,Archer悠然的搖晃著裝著紅酒的酒杯繼續說道。

  「不過傲慢分為兩種。一種是能力過於低下,還有一種是志向異常遠大的。前者顯得非常愚蠢,後者是難得一見的珍貴種類。」

  「不管怎麼說,也只是愚蠢而已吧?」

  「和凡俗的賢明比起來,這種希有的愚蠢更顯得難能可貴吧?雖然生為人類,但是卻胸懷遠大到以人類之力無法達到的理想,於是為了實現這一理想只能捨棄作為人類的身份——我無論看到多少次都百看不厭呢,這種人的悲哀與絕望。」

  Archer說完,似乎像慶祝什麼一樣舉起酒杯,然後優雅地將裡面的紅酒一飲而盡。即便他表現得如何豪放,這名英靈都完全無法給人留下一點貪慾的印象。也許這也是他作為王者的風範吧。

  「綺禮,話說回來,你今天也是很難得的心情舒暢呢。」

  「只是安心而已。我終於從繁重的負擔之中解脫出來了。」

  原本刻在綺禮右手上的令咒已經消失不見了。在昨夜艾因茲貝倫城的戰鬥之中,他的Servant,Assassin已經被全部消滅了。

  綺禮已經完全喪失了作為Master的權限。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現在他才真正的從作為Master的責任與義務中解脫了出來。現在寄住在教會的綺禮才終於算是名正言順了。

  「消失的令咒現在去了哪裡?那畢竟是魔力實體化的存在,總不會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吧?」

  「從理論上講,應該是回到了聖杯那裡。令咒本身就是聖杯賜予的東西。因為失去了Servant而失去作為Master資格的人,令咒應該被聖杯回收回去。然而,假如出現了失去了Master而解除契約的Servant的話,聖杯便會將之前回收的未使用的令咒重新分配給新的契約者。」

  分配給七名Master二十一個刻印的令咒,一旦使用過一次之後便會消失,而最終沒有消費掉的令咒便會集中到監督的手裡委託保管。

  「那麼也就是說,隨著戰況的展開有可能出現新的Master?」

  面前的這位英雄王,應該不會對與自己的欲望無關的事情懷有這麼濃厚的興趣。

  雖然覺得吉爾伽美什的問題多少有些不太正常,但綺禮還是繼續作了更進一步的說明。

  「是的。但是作為被聖杯選中的人選,並不是可以隨便決定的。所以在尋找新的Master的時候,聖杯還是會優先考慮那些以前被選中的可以成為Master的人。

  特別是『創始御三家』的Master們更加特殊。即便失去了Servant也好,只要在那段時間還有其他未簽訂契約的Servant存在,他們便可以在不失去令咒的情況下繼續行使自己Master的權利。似乎在過去也發生過幾次類似的事情。」

  「——」

  在一直默默的聽著自己說明的吉爾伽美什眼中,綺禮察覺到一陣令人不安的壓力,不由得停了下來。

  「怎麼了?繼續說下去,綺禮。」

  「……總之,在戰鬥中失去Servant的Master會得到教會的保護,這也是原因之一。當有其他的Master的空位出現時,他們會有很大的概率再次獲得『剩餘』的令咒。正因為如此,聖杯戰爭的參加者對於敵對Master所採取的手段並不是使其失去戰鬥力,而是直接殺掉。這也是為了保證將來不會留有後患的一種措施。」

  「哼哼。」

  吉爾伽美什似乎很愉快的樣子冷笑了一聲,然後往杯中重新倒滿葡萄酒。

  「那這麼說來——綺禮,你不是有很大的機會再次獲得令咒嗎?」

  聽到英雄王的話,這次綺禮冷笑了一聲。

  「那時不可能的!我參加聖杯戰爭的目的就和我的恩師時臣所說的一樣——作為遠坂陣營的援助,而現在我的任務已經全部結束了。Assassin的調查已經全部完成,時臣老師也已經針對所有的Master和他們的Servant制定了必勝的戰略。現在我已經完全沒有再次出場的必要了。」

  「要我說,我對於這個時臣的計劃很有懷疑。那個傢伙完全沒有獲得聖杯的能力。」

  「你對於自己的Master還真是口無遮攔。」

  吉爾伽美什用深紅色的瞳孔注視著失聲發笑的綺禮。

  「綺禮,似乎你對於我和時臣的主從關係有很大的誤解呢。

  時臣是以臣子對君王之禮對我,同時將魔力作為貢品獻上。因為這種契約我才答應聽從他的召喚。不要把我和其他如走狗一般的Servant相提並論。」

  「那麼,你對於令咒的命令怎麼辦?」

  「我才不在意……那不過是臣子盡到了作為臣子的義務的話,偶爾君王也會聽取他的進諫而已。」

  綺禮不禁苦笑起來。

  如果吉爾伽美什知道這個聖杯戰爭的真正目的的話……與時臣的契約關係恐怕就會有破綻了吧。當然,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擁有令咒的時臣一定會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現在可是圍繞著Caster的首級展開爭奪的狀態,最後出手作決定性一擊的人——Archer應該是你啊。現在你可沒有這麼悠閒慢吞吞地品酒的時間。」

  「就憑時臣那磨磨蹭蹭的做法,輪到我出場還早著呢。現在這段時間只能找點別的事干,來打發無聊——綺禮,剛才你說Assassin已經完成了他所有的任務嗎?」

  「啊啊,例行公事嗎?」

  綺禮曾經答應吉爾伽美什向他提供Assassin獲得的關於各個Master的動向以及他們想要獲得聖杯的動機來作為他的「娛樂」。於是為了滿足吉爾伽美什的好奇心,綺禮也向Assassin下達了監視的命令。

  「啊,那個調查也完成了。昨天晚上應該讓Assassin自己報告的,這樣還能省去說明的時間——」

  「不,這樣很好。」

  忽然吉爾伽美什打斷了綺禮的話。

  「我對那種好像影子一樣的傢伙的話沒興趣。綺禮,這種東西只有聽你說出來才是有意義的情報。」

  「……」

  綺禮對於面前這個一向難以捉摸的Archer毫無辦法,只能簡短的將自己所掌握的各個Master的情報向對方說一遍。

  通過竊聽Master與他們的Servant以及隨從們之間的對話而獲得的情報,可以輕而易舉地推測出其參加聖杯戰爭的目的。

  Lancer的Master和Rider的Master對聖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而只是為了魔術師的名譽才來參加這場戰鬥尋求勝利。

  至於Caster的Master,則根本連什麼是聖杯都不知道。只是為了追求更高的殺人快感而來參加這次的聖杯戰爭。

  Berserker的Master似乎是為了追求什麼「贖罪」。因為自己的逃跑而導致遠坂家的二女兒成為祭品,現在返回要求釋放人質……作為交換條件,就是要他取回聖杯。似乎他與時臣的妻子葵在過去有過一段故事。恐怕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在其他五名敵對Master之中動機最卑俗凡庸的人。

  只有關於Saber的Master的事情——綺禮只能對Archer敷衍了事。

  Assassin一直到昨天晚上意外被消滅為止,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衛宮切嗣的情報。只有那個男人,簡直好像從一開始就看穿了Assassin被Archer幹掉是一場騙局一樣,一直到最後都徹底的隱瞞著自己的秘密。只能說在Assassin如此嚴密的監視之下還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值得讚賞。與其他的Master比起來只有他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而且,就算綺禮真的發現了切嗣的真實意圖,恐怕他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向Archer匯報吧。

  在現在看來還有很多疑點。但即便如此,都絲毫沒有動搖綺禮想要與衛宮切嗣交手的想法。這是與聖杯戰爭無關的綺禮的個人問題,而且他一點也沒有讓他人插手的意思。

  於是,綺禮便對Archer說,是艾因茲貝倫家多年的妄執,只是單純的為了使聖杯降臨而參加這次的聖杯戰爭。不過Archer似乎並沒有看穿綺禮心中所想的東西,只是饒有興趣的聽著他的報告。

  「——哼,讓他們的希望落空也是不錯的娛樂嘛。」

  聽完了其他五人的動機之後,Archer不屑地說道。

  「畢竟只是一群雜碎。一個個都沒有什麼有創意的想法。只是為了一些無聊的理由就想要搶奪我的寶物……都是不用商量就應該直接處死的蟊賊罷了。」

  聽到Archer這異常自大的話語,綺禮無奈的嘆了口氣。

  「對於別人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情報,就只有這些感想嗎?看來我是白折騰了。」

  「什麼白折騰了?」

  英雄王的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

  「你在說什麼呀,綺禮。你與Assassin們的努力不是得到了很大的成果嘛。」

  似乎感受到對方話語裡有一些諷刺的意味,綺禮盯著Archer道。

  「你是在嘲笑我嗎?英雄王。」

  「不明白嗎?算了,你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你是一個只能夠看到自己關心之處的男人啊。」

  完全無視綺禮那銳利的目光,Archer悠然的繼續說道。

  「——沒有自覺的傢伙們,只是單純地追求著本能的愉悅。就好像那些追逐著血液氣味的野獸一樣。他們內心的這種情緒會直觀地表現在他們的言行之上。

  所以,綺禮。當你把你所有聽到、見到、並自己理解之後的事情,通過你自己再次講述出來的時候,已經充分的顯示出你內心的想法。你的語言描述得最為詳細的部分,也就是你最感興趣的部分。

  也就是說,觀察一個人的言行,就是了解他興趣的最好方式。人類這種玩具,人生這種故事……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加有意思的娛樂方式了。」

  「……」

  綺禮這次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大意了。

  本來以為這只是英雄王毫無疑義的消遣而已。但是看來自己的判斷失誤了,對方正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探究自己內心的想法。

  「首先把那個你故意隱瞞了真相的傢伙去掉。這種下意識的關心只不過是一種執著罷了。現在我要說的是你在無意識之中注意到的人。

  那麼,這麼說來在剩下的四個Master之中,你關注最多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綺禮的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安。目前這個話題,最好能夠儘快結束。

  對於綺禮的動搖,Archer似乎感到非常滿意,微笑著喝了一口紅酒,然後繼續說道。

  「Berserker的Master。叫什麼雁夜?綺禮,你對這個男人的報告實在是非常詳細啊。」

  「……因為他的事情比較繁雜。所以需要特別說明的部分也就自然比較多,僅此而已。」

  「哼,不對吧?那是因為你對這個男人的事情比較在意,所以對Assassin下達了『把這些複雜的事情都調查清楚』的命令。是在你自己都無意識的情況下,單憑興趣下達的。」

  「……」

  在Archer不容辯駁的說法面前,綺禮開始對自己的行為檢討起來。

  間桐雁夜……自己確實認為這是一個需要特別注意的人物。不但這個人本身對時臣懷有強烈的恨意,作為他Servant的Berserker還擁有能夠奪取他人寶具的神秘能力,對於Archer來說更是克星中的克星。

  但是如果從威脅程度來看——雁夜與Berserker則絕對派不上前列。

  在倉促準備前來參戰的魔術師與狂暴化的Servant。恐怕會是這五組敵人中消亡的最快的一組了吧。甚至都不用使用什麼計謀,只要把戰鬥拖延成持久戰就行了。

  只要把他放任不管便會自生自滅。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應該算是很容易對付的敵人。對於這樣的對手還把情況調查得如此仔細——退一步來說,確實是顯得有點不合情理。

  「……我承認,這是我判斷上的失誤。」

  經過長年的修身養性所培養出來的聖職者的謙卑,綺禮點了點頭道。

  「確實,仔細思考一下的話,間桐雁夜不過是一個短命而脆弱的敵人罷了。

  從長遠的角度考慮,他並不能構成威脅,沒有關注的價值。我對他給予了過高的評價,所以才會對Archer——你,做了過多的解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