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 1140詛咒般的命運

  與巨人哈爾巴恩戰鬥、與九名戈爾巴恩戰鬥,甚至與曾是菲恩乳母的「磨盤之魔女」戰鬥……迪盧木多曾以他的英勇為費奧納騎士團立下赫赫戰功,而此時這份英勇卻被他用來與格拉尼亞公主逃亡。對於他這名曾被人稱頌的忠臣。這不能不說是一出諷刺的英雄傳。忠義是什麼?愛又是什麼?

  如同用雙槍斬殺著敵人一般,騎士的心也被撕裂。心在忠義與情感的夾縫中痛不欲生的同時。他的兩柄魔槍仍毫不猶豫地刺穿著每一個敵人的身體,為他們帶來毫無意義的死亡。

  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屍橫遍野只為了這段感情。

  菲恩最先認識到了這些犧牲毫無意義,國王最終承認了二人的婚姻。以相應的地位和領土將迪盧木多迎了回來。

  迪盧木多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和平。但這卻成了悲劇的導火索。

  某天,迪盧木多在與菲恩一同狩獵時被野豬重傷,傷勢危及生命。但因有菲恩在身邊。他並沒有一絲恐懼。菲恩擁有奇蹟,只要他為自己汲來治癒之水,他就能痊癒。

  但注視著眼前瀕死的迪盧木多,在菲恩腦中的卻是曾經為了一個女人而重複進行的爭鬥。

  水井就在離迪盧木多不到九步遠的地方,想要治癒騎士,菲恩只要將水從那裡汲來即可。但只是這點距離,菲恩卻兩次都失手將水打翻在地。

  第三次他終於將水帶來時,英雄迪盧木多已經停止了呼吸。

  ——現在,他作為Servant被召喚來現界,回憶起當時他仍沒有一絲後悔。他不怨恨誰,他想回應妻子的愛,他也能理解菲恩的忿怒。他所遇到的一切不幸只是命運與他開了個玩笑而已。

  但他的一生並不是只充滿了苦難與悲嘆。與菲恩開懷痛飲的記憶與妻子溫柔的低語,仍是他心中不可磨滅的印記。即使自己以悲劇收場,他也絕不怨天尤人,因為他很努力地活了一生,已經沒有力氣去怨恨誰了。

  人生僅此一次,他不想去否定些什麼。

  但,只是假設而已。

  如果能以騎士的身份迎來第二個人生的話——

  這種可能性接近於零。英靈迪盧木多的精神將獲得重生。

  迪盧木多所求的,只是能夠重拾昔日的榮耀,完成沒能完成的使命而已。

  他想要以騎士之名,盡職前世沒能完成的忠誠。

  這次,一定要將忠誠之路走到底——

  將勝利與信義雙手奉上——

  所以對於Lancer來說,他根本不需要聖杯。在與主人共同站在名為冬木的戰場的同時,他的願望就已經完成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就是奪取勝利。在帶著聖杯回到主人身邊.就是他展示忠義成果之時,也就是他心滿意足之時。

  原本是這樣的,原本他不該有其它奢望的。

  迪盧木多的前方被不祥的烏雲所籠罩,他的容貌在他新主人凱奈斯心裡種下了不信任的種子。

  如果索拉能注意到她自己只是被他的魔貌所惑,就能避免情況的惡化。

  但如果她願意成為第二個格拉尼亞——這時,自己能否做到乾脆地拒絕她呢?

  這是他用來贖罪的戰爭,他不想將悲劇重演。

  但,該怎麼辦?

  寂靜的黑夜中,Lancer找不到答案,只能靜靜地抬頭注視著月亮。

  ············

  波濤聲陣陣響起。

  或許是快要天亮了,照在岸邊的淡淡光線被籠上一層柔和的霧氣。

  沙灘向兩邊延伸著,看不到盡頭。海面被白霧籠罩,望不見另一邊。海的那邊有什麼呢,是陸地,是遙遠的水平線,還是什麼都沒有?

  除了永不停歇的浪濤聲,周圍一片寂靜。

  空中沒有雲,地上沒有風,從岸邊遠遠望去,還有幾個人影模糊不清。

  一直向東行進,將世間萬物遠遠拋向西邊——於是,終於來到了這片寂靜的海岸。

  所以那片霧的後面,一定什麼都沒有。

  世界到此為止,已經無法前進了。這裡是——世界盡頭的大海。

  閉上眼,靜聽濤聲。

  那是只有走到世界盡頭的人才能欣賞到的,遙遠的海濤的旋律——

  好像是趴在桌子上就這麼睡著了。

  被人突然搖了搖肩膀後,韋伯感到了手臂的麻痹,他一邊呻吟著一邊抬起了頭。

  好像做了什麼奇怪的夢,陌生但又清晰的夢,仿佛自己在窺視他人的記憶。

  天已經黑了,自己應該浪費了不少時間吧。韋伯無奈地想到。現在,時間才是最最重要的東西。

  所有的Master都在爭奪Caster的首級,成功者就能獲得追加令咒的報酬……一定要成功。這對於仿佛駕御烈馬一般指揮著伊斯坎達爾的韋伯來說,令咒的強制權限是必須的保障。他不會把這絕好機會讓給其他Master的。

  不論對手是怎樣的英靈,以Caster的職階來看都應該是個擅於使用魔術計謀的Servant。對付這樣的對手,能夠直接衝上前去以蠻力解決的,恐怕要有Saber那樣的職階才行。三騎士職階之外的Rider職階只能以計策來應對了,因為伊斯坎達爾的抗魔能力判定為D級……除了防禦之外做不了什麼。

  所以應對Caster的最佳計策,就是儘量使他和Saber相遇,但這樣自己就得不到寶貴的追加令咒了。與Saber結盟共同狙擊Caster則是下策。但如果考慮到今後的聖杯戰爭,那自己就必須比其他人先行動。

  冬木教會的通告過了一天後。韋伯讓Rider前去調查,自己在家思考策略……可沒想到自己卻睡著了,那個Servant不知會怎麼嘲笑自己啊。

  不,如果只是嘲笑倒也算了——回想起了令自己吃了無數次苦頭的彈指,韋伯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那太討厭了,萬一頭骨裂了怎麼辦。

  他正想著,忽然聽到廊下的樓梯響起了腳步聲,於是他趕快坐正了身子。對了,現在差不多是該吃晚飯的時間了,是老夫人來叫他了吧。

  環視四周,現在屋裡的可疑物品——還好,沒有。

  輕輕的敲門聲之後響起了夫人的聲音.但內容和韋伯預期的完全不同。

  「韋伯,阿萊克斯先生來了。」

  「——哈?」

  誰?他問道,腦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阿萊克斯……ALEX……ANDER?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廊下的客廳里就響起了一陣粗狂爽朗的笑聲。

  「……等等!」

  臉色大變的韋伯飛似地衝出房間,以半滾落姿態跑下樓直衝向餐廳。

  電視屏幕上依舊是那些亂糟糟的節目,餐桌前是正吃著菜喝著啤酒的老人。一切都沒什麼異常,除了一隻巨大的異物。

  Servant將身子塞進搖搖欲墜的客用椅子上,對韋伯抬起手輕鬆地打了個招呼,隨後將杯中注入的啤酒一飲而盡。

  「啊,喝的真爽快啊。」

  手拿酒瓶勸酒的古蘭似乎從心底里高興遇到了個酒友。「我家韋伯在從英國回來的時候,我也曾期待他會變得能喝些酒哪,但他現在還不行,我可是一直無聊到現在了。」

  「哈哈哈,他還不知道其中的樂趣啊,我常對他說,所謂人生,快樂就是勝利。」

  老人和征服王談笑風生。看著這明顯是惡作劇的情景。韋伯只得無語。

  夫人見狀,一臉困惑地拍了拍韋伯的肩道:「這可不行啊.既然有客人要來你怎麼不提早通知一聲呢,我都沒來得及準備。」

  「……不。啊……」

  見韋伯一臉疑惑,Rider毫不介意地說道。

  「不用不用,夫人您不必費心。這種隨意的家常菜才是最棒的美味啊。」

  「啊,您真會說話。」

  夫人笑了起來,那笑聲仿佛被Rider的粗狂所感染。看不懂這般光景的似乎只有韋伯一人而已。

  「您也知道,我家韋伯就是那樣的脾氣。雖然那時他在英國也不用人操心。但沒想到他還能交到您這樣可靠的知己朋友,真是太讓您費心了。」

  「沒有沒有。我才是給他添麻煩了,您看這條褲子也是他給我買的,很好看吧。」

  因為托他外出調查,韋伯才買了這條牛仔褲給他,Rider居然以此為傲起來。雖然不知道這幾人是怎麼聊到一塊兒去的,但從瑪凱基夫婦口中。他已經大概知道了這位「阿萊克斯先生」在他們心裡的形象。

  老夫妻被施魔術暗示韋伯是他們英國留學歸來的孫子,而Rider則藉口是他出國前的朋友,於是堂堂正正被請進了家門,還坐在了飯桌上。

  雖然這對老夫妻對一個陌生人會如此相信實在令人費解,但比起這個。使他們相信了的Rider看來也有相當大的本事。一直以來極力隱藏著Servant存在的韋伯目睹著三人談笑風生的情景,已經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阿萊克斯先生打算在日本呆多久?」

  「啊,等一些事情處理完之後,大概一周左右吧。」

  「如果您願意的話,不如住在我們家吧。雖然沒有客房,但韋伯房間鋪上被褥還夠一個人睡。是吧韋伯?」

  「……」

  「被褥?這個國家的臥具啊,那就麻煩您了。」

  「哈哈,一直睡床的人一開始可能會覺得不適應的。我們雖然在日本呆了很久,但剛來的時候對這點也很吃驚啊。」

  「這或許就是所謂異國情調吧,我喜歡嘗試未知的東西。無論什麼時代亞洲總會給我帶來驚喜啊。」

  對於他這怪異的說法,二老仍絲毫沒有察覺地笑著點了點頭。

  「啊,那我去做飯,韋伯快坐好。」

  老婦人忙站起身,韋伯悄悄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慣了的椅子此時不知為何變得如此讓人不適。

  雖然今天的晚飯與平時不同,已經接近於宴會了,但韋伯始終沉默不語。坐在肆無思憚笑著的Rider身邊,他只覺得所有菜餚都味似嚼蠟。

  「——你到底想幹什麼?」

  吃完飯後,Rider夾著從這家主人借得的被褥回到了屋子,韋伯張口就問道。

  「幹什麼……我只是想像普通人那樣從玄關進門,不撒謊是不行的啊。」

  「我說過!進出房門靈體化!你根本沒放在心上吧!!」

  看著接近癲狂狀態、一付要哭出來樣子的韋伯,連Rider都有些消沉了。

  「可是靈體化了就沒法帶著這東西進來了啊。」

  巨漢手中的,是被他以行李為藉口帶進門的小手提包。

  「雖然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不過我今天就是為了這個而出去的吧。為了它我還得了條褲子。下命令的可是小鬼你啊。」

  「所以說……你可以先把它藏在什麼地方,之後我去找出來就行了啊。」

  「可現在這樣不是省的你帶回來的時候,他們又要問東問西了嗎——我說,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啊。」

  依舊沒有釋然的韋伯從Rider手中接過提包,隨後打開了它。

  裡面裝著用軟木塞塞著的試管,共二十四支,上面貼有手寫英文字母的標籤。試管中,封存著無色透明的液體。

  「難得我有了這麼條褲子,早知道該去些好地方逛逛——為什麼我這個征服王要跑到荒山野地去打水啊。」

  「這比邊吃煎餅邊看電視有意義多了。」

  韋伯收拾完桌子後,將從倫敦狹小的學生宿舍帶來的實驗用具擺在了桌上,隨後開始作試驗準備。

  裝著礦石和試劑的各種藥瓶、酒精燈、鑷子……看著這些被擺在桌上的奇怪道具。征服王皺了皺眉。

  「這是什麼?難道你要模擬鍊金術?」

  「不是模擬,是真正的鍊金術,笨蛋。」

  韋伯邊悶悶地回答,邊把Rider帶回的試管按標籤上的順序一一排列好,隨後選定試劑後開始調和。這不過是重複著時鐘塔中所學的基礎知識,關於試劑份量只用目測就行了。

  「我多問一句,你確實是從地圖上標明的地方弄來的吧。」

  「你在輕視我嗎小鬼?這點事我怎麼會弄錯。」

  Rider嘟囔著將摺疊整齊的地圖交給了韋伯。那是冬木市全圖。在未遠川河口上流附近,有幾處用英文做了標記。

  地圖上的標記與Rider帶回來的試管標籤上的符號一致,試管中的液體是從未遠川不同河段汲取的水樣。見Rider無論如何都想以實體出門。韋伯只得為他準備了衣服,隨後命令他去汲取水樣。雖然不知道這任務對自己是否有幫助。但和叫他去散步這種無聊運動相比,應該是有些用處的任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