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孟小旗
回到新家,換了新衣,束起長發。
新家倒是沒多大,不過離靜園近,幽靜的很。
「你小子還怪俊!」聶延年見孟淵對著鏡子照個沒完,就陰陽怪氣一句。
「皮囊罷了。」孟淵一副悟道的口吻。
「呵呵。」聶延年聞言不屑一笑,又道:「我聽說小丫頭被王妃收到身邊調教了,調教了個啥?」
「我也不知道。」孟淵有些無奈,「她說王妃不讓說,靜園的事半點傳不出來。」
「反正不是壞事。」聶延年對應如是很是放心。
兩人扯著廢話,一路出了王府。
鎮妖司松河府衛所在城南,距離府衙沒多遠。
聶延年是個精細人,路上先給孟淵說起鎮妖司的事。
鎮妖司位於京城,創於開國之初,如今慢慢完善規模,人員愈多。
各地首府設有千戶所,各府城設有百戶所。
百戶所主管府城下各縣鎮的妖情,至於羅教一類的邪門歪道,更是百戶所關注的重點。
當然,若有府衙、縣衙處置不了的巨盜、巨匪,也會邀百戶所合作。
不過文武有別,且百戶所還有監察之責,各地府衙還要防百戶所侵吞辦案職權,是故各地府衙與衛所的關係都一般般。
百戶所屬於職卑而權重。設正堂官百戶一人,副職試百戶一人,官職正七品、從七品。武道境界至少七品,乃至圓滿境界。
而後便是總旗官,官職正八品,需武道八品圓滿,乃至七品。旗下設多個小旗官,官職從八品,亦需八品境界。最後則是最底層的校尉、白役等。
當然,各地情況不一,有的地方太平,有的地方妖情多,人員配置便有不同。
「能進衛所的,要麼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要麼是祖輩父輩功勞換來的蔭敘。再要麼就是你這種的,被人塞進去的!」
聶延年十分認真,「沒根腳的想往上爬,入伍參軍,或是進鎮妖司,都是好出路。能長見識不說,還能多學東西。要是敢拼一拼命,還能往上爬。」
他語聲鄭重起來,「你記住,在鎮妖司混,兩樣東西最重要。一是功勞,二是給你記功勞的人!有這兩樣,不愁爬不上去!後者是老張,前者得靠你!至於三小姐,等你坐上老張那位置,才是三小姐出力的時候。」
孟淵點頭。
「還有,跟大傢伙處好關係。」聶延年把著孟淵肩膀。
「我明白。」孟淵不是惹事的性子。
「現今老張和衛所的副職試百戶不合,倆人正內鬥呢!不過去年大災,今年又鬧出了佛妖的事,老張是正職,又是辦事的人,倒是穩壓副職一頭。」聶延年又提點一句。
「小小衛所還要內鬥?」孟淵好奇問。
「哪兒不鬥?螞蟻窩裡還斗呢!只要你的武道境界沒邁過去七品,那官場中的蠅營狗苟就躲不開。」聶延年嗤笑,又接著道:「不過你放心,等你入了七品,在衛所就是第三號人物了。誰都不敢小看你。」
孟淵聽懂了。人言先敬羅衣後敬人,可對武人來說,敬的不僅僅是官職權位,還有實力。
七八九品雖說是下三品,可七品到底不一樣,能開秘蔵,得天機神通了。
只要邁過去登天三階的第一階,入了七品武人境,後,別說孟淵不升官,哪怕是被貶了官,別人依舊得敬。
再說了,這麼年輕的七品,背後還有人罩著,只有欺負人的,沒有被人欺負的。
孟淵對內鬥沒興趣,也不想摻和雜事。他來鎮妖司的目的有三,其一是為養精火,其二是為修天機神通,其三才是進步。
而如今七品在即,只要跨過天梯,再跟張龜年互相照應,已然能在衛所橫著走了。
之後再把三小姐伺候舒坦,還能一步步往上升。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聶延年得意一笑,「等你進了衛所,不用從校尉做起。老張是保舉人,直接當小旗官,等立了功勞,再提總旗。」
孟淵點頭,這衛所最底層的是白役,都是不入品的。
至於校尉,大都是入了武道九品的,比常人強不了太多。
而後才是小旗,八品的武職,同時也需武道境界八品。
「那再往上呢?」孟淵來了心思。
「咱們走的是武人路子,說到底還是看自身境界。」聶延年點了點他胸口,「你看老張是正七品的武官,聽著是芝麻官吧?其實值錢的很!沒根腳的普通人走到他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可他也不好提了,除非他武道六品,否則老張已經走不上去了!」
他很是嚴肅的叮囑,「你記住,官職看似是上司提拔的。但歸根結底,是自身的實力。」
「我明白。」孟淵點頭。
聶延年見孟淵聽話,便又細細說起松河府百戶所的人員陣營,以防孟淵被人坑了還不知道。
「聶師,我到時候當了小旗,月俸多少?」孟淵好奇問。
「小旗官得入了武道八品才行,月俸七兩銀子,兩石米。」聶延年道。
「鎮妖司的俸祿這麼低?我記得剛入品時,三小姐一個月就給我十兩。」孟淵大吃一驚。
「你不懂。」聶延年嘿嘿笑,「這裡面道道多,肯定不止這些,再翻了幾倍都不止。要不然,你以為我開武行,開醉月樓,為啥讓老張入股?」
說到這兒,聶延年就點孟淵,認真道:「不過你別鑽研這些邪門歪道,這都是沒指望的老油子才幹的。你只需要立功、晉升,到時候錢就會自己跑你口袋裡!」
「我知道。」孟淵也沒這個心思,畢竟剛從解申手裡得了三千多兩,根本不缺錢。
即便來日缺錢,多去哄一哄聶青青,總是有的。
眼見來到了衛所門前,孟淵小聲問:「聶師,等我入了職,能帶精怪回來麼?就跟報喜仙一樣。」
自打上次跟香菱分別後,孟淵出門公幹半個月,又靜修了十天,眼瞅著一個月沒見面,都到五月了,卻還沒去瞧瞧香菱,還怪想。
「想你的小妖精了?」聶延年瞪眼。
「聶師,我跟香菱只論詩。再說了,李唯真道長也托我照顧她。」孟淵道。
「看到狐狸,就想到狐狸精,就想到報恩,就想到紅袖添香,就想到鑽被窩!」
聶延年嘖嘖有聲,「你還沒當上學士,就先染上了學士的病!」
「聶師,你何必污衊我呢?我和香菱之間,是以詩會友,是純正的友誼。這種友誼,你大概是不會懂的。」孟淵是個正直人,真沒想太多。
「誰信!」聶延年沒好氣,「老子怎麼專遇到你們這些好找毛兒多的玩意兒!一個個氣死人!」
倆人鬥著嘴,一道進了衛所。
聶延年是衛所常客,沿路遇到的人都會笑著一拱手,聶延年也報以微笑,有時還會停下來,給人家扯幾句,介紹介紹孟淵。
過了大堂,來到後面一處房中,就見張龜年又滄桑許多,鬢邊好似多了幾絲白髮。
都不是外人,張龜年也不囉嗦,他把龔自華喚來,「你帶小孟去登記造冊,然後認認地方,認認人,下值了咱們吃飯去。」
龔自華顯然早知道了這件事,當即帶孟淵出了門。
兩人也不談解氏的事,只說些閒話,而後三拐兩拐,來到文書房。
取出張龜年的薦信,又扯了一堆廢話,磨嘰了半個時辰,才錄了檔。
而後又去打了身份牌,孟淵才算真成了鎮妖司松河府衛所的小旗官。
「孟小旗。」龔自華笑著拱手。
「龔小旗。」孟淵笑著回禮。
兩人相視一笑,龔自華又帶孟淵來認識同僚。
如今衛所分兩派,百戶張龜年是憑能耐升上來的,試百戶是下派來的,萬萬不能認錯了。
「我聽聶師說,你們遇到了那白猿長老,得了些殘物,我能瞧瞧麼?」孟淵問。
「自家人,有什麼不能的?」龔自華帶著孟淵,一路來到閣庫,便見一中年人,他立即笑著拱手,道:「楊總旗。」
那楊總旗手中抱著一木盒,他當即放下,笑著道:「小龔啊,哈哈,這位是?」
「這是孟淵孟小旗,新入職的。剛我們還在找你,說讓楊總旗提點兩句呢。」龔自華道。
孟淵笑著行禮。
那楊總旗客氣的很,笑眯眯道:「一看就是個好孩子。」
「楊總旗在看什麼?」龔自華上前。
孟淵也湊近兩步,只見楊總旗身前的木盒中,有十幾個菩提念珠珠。
那念珠上刻有長明燈,與解申手中的念珠一模一樣。
「我們也是來看此物的。」龔自華笑著道。
「那倒是有緣。」楊總旗好奇問:「此物得自白猿長老,確實是白猿長老之物?」
「京城來的那位說,這念珠大概是青光子送給白猿長老的。」龔自華低聲道。
「原來如此。」楊總旗緩緩點頭,又問:「有何效用?」
「沒有,應是信物之類。」龔自華道。
楊總旗緩緩點頭,便不再多問,反而笑著問了問孟淵的來歷。
孟淵也沒啥隱瞞的,一一作答。
待楊總旗告辭,龔自華這才提點道:「咱衛所現今兩位總旗,那位就是楊懷義楊總旗,出身松河府楊家,是咱們的人。」
孟淵聽了這話,不由得想起去年大雪時,有人特意來買少年書童,那人就自稱楊府總管。
如今看來,那楊府總管與此人怕是一家子,畢竟松河府有名有姓的楊家就一家。
「他可有什麼愛好?」孟淵小聲問。
「倒是沒聽說過。楊總旗脾性好的很,一向不爭不搶。」龔自華笑笑,「他武道八品圓滿多年,不得再進,卡在了登天三階的第一階。如今兒女雙全,一向不外出冒險,更不攬權,都快成文職了。」
孟淵點點頭,也不再多打聽,反正有的是時間。
「對了,你如今中三十三天開幾處竅穴了?」龔自華笑著問。
「全開了。」孟淵道。
「……」龔自華愣了下神,苦笑道:「那用不幾天就不能稱你孟小旗,而是孟總旗了。」他竟拱了拱手。
「你我何時還分這些?」孟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