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劉軍洪和陳如意喝得有點多，要不是趙平野攔著，劉軍洪都要仁陳如意做乾媽了。
好容易將這兩人弄回房間，趙平野呼了一口氣，想趁著陳美琳進房間照顧劉軍洪的時候偷偷溜進自己房間裡去。
可剛準備行動，就件陳美琳站在走廊上看著自己，笑眯眯道：「平野，今晚沒喝多吧？」
「還好，就是頭有點暈。」
「那就早點睡，明早還得起床上班呢！我記得你上班時間挺早，七點鐘就要出門是吧？」
趙平野尷尬點頭，「差不多。」
「那就趕緊去休息吧，別誤了明早上班。」
趙平野連連稱是，無奈還是走進了劉以筠的房間。
「今天沒喝多吧？」
劉以筠坐在陽台上吹風。
「還好，」趙平野回道：「幾乎都是陳如意和你爸喝了，陳如意沒事吧？」
「她沒事，她喝酒上臉，但其實酒量很大。這點量，她睡一個晚上就好了。你要不要喝點熱水。」
「來一點吧。」
劉以筠幫趙平野倒了一杯水，趙平野走到陽台上坐下，端起水喝了一口，覺得頭疼似乎緩解了不少。
他放下水杯，忽然問道：「對了，你媽怎麼突然發脾氣了？怎麼了？」
「沒事，」劉以筠轉頭看向外面，「她總是這麼一驚一乍的，習慣了就好。」
說起陳美琳，趙平野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來。
他道：「我怎麼覺得你媽好像知道我們分居的事情了？」
劉以筠看向他。
趙平野喝了一口水，道：「感覺她總有意無意看著我，就像是……刻意將我趕到你房間裡來一樣。」
劉以筠沉默半晌，忽然問道：「跟我結婚這兩年，你開心嗎？」
「哈？」
趙平野險被燙到。
「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劉以筠沒做回答。
趙平野想了想自己這兩年的感受，放下水杯道：「該怎麼說呢？其實剛結婚的那一段時間我雖然高興，但心中同時也特別內疚。我知道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結婚的，是因為我母親在臨死之後拜託了你爸爸，有道德綁架的意思在裡面。」
「所以就算結婚之後你沒有跟我同房過我也不怪你，本來我們就該是兩條平行線嘛，我本來就配不上你。但是我又奢求能和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希望你能愛上我，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們兩個有距離是因為你的事業太成功了，而我則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薪族。於是就想著建一個公司，想著我的公司如果有你公司那麼成功之後，你就能接受我。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失敗了，之後就心灰意冷，自暴自棄了。」
劉以筠看著掛著輕鬆笑容的趙平野，恍惚認為對方如記流水帳一般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劉以筠問道：「你那個時候很喜歡我嗎？」
「特別喜歡。」趙平野笑道：「我想想看，我好像是在十二歲那年開始喜歡你的。」
「十二歲。」劉以筠默默念叨著，她記憶中，在那一年，劉軍洪曾帶著她去過一個地方。那裡有一個特別破落的房子，房子裡面有一個看上去很老很累的女人，還有一個小男孩，躲在門後面偷偷看著自己。
「原來是那個時候啊，真早啊。」
趙平野喝了一口水，看向窗外，「是啊。」
劉以筠沉默了良久，忽然道：「我是個木頭。」
「哈？」
趙平野又差點被燙到。
「我小時候特別笨，聽我爸爸說我是兩歲才學會喊爸爸媽媽的。從上學以來，我一直都是班上的倒數，很多東西我總是學不會。一加一我學會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二加二該怎麼算。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有忽然不說話的習慣嗎？」
趙平野愣了愣，「為什麼？」
「因為我小時候不聰明，很難理解別人說話的意思，但同時又很較真。就好比別人說你吃飯了嗎，我就很難明白別人究竟是隨口打個招呼，還是確實是問我有沒有吃飯，又或者是想問我家有沒有吃完飯以便他上門做客。所以我就一直在想自己該那麼回，回吃了，還是沒吃，還是說一句別的轉移話題。長時間以往，這個習慣就改不掉了。」
趙平野略顯驚訝看著劉以筠，他想不到叱吒風雲的劉以筠竟然小時候會不大聰明。
「我奶奶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她一直想要我媽再生一個，我媽不願意，怕再生一個男孩之後就沒人喜歡我了，就用計劃生育的事兒做藉口。我奶奶不喜歡我媽媽其實也有這個原因。」
「所以啊，我本來就不大聰明，再加上奶奶重男輕女，所以小時候我挨奶奶的罵特別多，她總覺得劉家要完了。所以我就努力讀書，努力去學東西。終於在我讀初中的時候情況有所改善，我好像突然聰明了，考上了一個好的高中，又考上了一個好的大學，卻發現自己好像一個朋友都沒有。」
趙平野沒吭聲。
「很多人說陳如意遇上我是她的福氣，其實我覺得遇上她才是我的福氣。」
趙平野只道：「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遇到每個人都是每個人的福氣。」
劉以筠看趙平野一眼。
她接著道：「包括後來建立天齊也是一樣。當初我建立天齊的時候，就是因為我奶奶總是看不起我媽是藝人出身這一點，我想著我要建立一個公司讓我奶奶看看，就算是從事文娛這一行業，就算是我一個女兒身，劉家同樣完不了。我要做得最大，最好。我要贏，我要做頭一位的那個，一步也不能讓。」
「所以，我小時候將所有的時間放在了學習上，長大後將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事業上。當初和你結婚的時候我其實沒想那麼多，我不是特別抗拒，我只是壓根就不知道怎麼跟一個男人相處。我忙著公司的事情，就更沒時間去經營，就一直將我們的婚姻丟在了這裡。後來我發現你好像也沒有想要更進一步的意思，所以就更全身心投入到了公司之中。直到現在這樣。」
劉以筠轉頭看著趙平野，道：「我說這麼多，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抱歉，我只是跟你結婚了，卻也只是跟你結婚。這兩天我其實想了很久，如果你要離婚的話，不用擔心我爸媽那邊，我們明天一早就可以去民政局。如果你不想離的話，我可以。」
她緩緩將臉湊了過來。
精緻面容，烈焰雙唇，長而優雅的眼帘上掛滿了皎潔的月光。
面對這樣的劉以筠，趙平野很難承認自己不心動。
他聞著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道：「你喝酒了嗎？」
劉以筠看著趙平野的雙眼，「今天沒有。」
「以筠！」
嘭一聲門忽然開了！
陳如意站在門口看著這兩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劉以筠緩緩坐回到自己位置，轉頭看向窗外。
趙平野端起茶喝了一口。
「啊你們！也是，你們……不對，你們？！」
陳如意一句話沒說明白，忽然面色一邊，鼓著腮幫子衝進衛生間，然後就是一陣翻天吐地。
「去看看吧，她今天喝得不少。」
劉以筠起身倒了一杯熱水走進衛生間。
趙平野起身走出了房間。
劉以筠聽著那一聲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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