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5章 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鮮血！殺戮！死亡！還有遍地的屍骸！這其實一直都是你潛意識之中想要東西，對不對？承認吧！在所有智慧生命的本能中，都充斥著殺戮與破壞的因子。只不過這些因子被後天教育灌輸的法律、道德和社會責任所束縛罷了。只要稍加引導，這些天性就會被釋放出來，你也不例外。」
西索恩一邊不斷的進行攻防轉換，一邊不斷試圖用語言來進行干擾和心理暗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退化回了剛誕生狀態的緣故，所以他的心境也發生了變化，根本不像之前那樣陰沉且詭計多端，反倒是給人一種張揚且放肆的感覺。
而且他的攻擊手段極為激進，經常無視艾倫的攻擊，仗著自己強大的自愈能力，好幾次想要以傷換命，但最終都失敗了。
相比起這位看上去過分年輕的冥神，艾倫在來到這個宇宙之前，已然形成自己的戰鬥風格，並且積累了大量的經驗。
像西索恩這種「野獸派」和「直覺派」的戰鬥方式，應付起來簡直不要太容易。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些從古神體內迸射而出的驚人能量。
說實話，艾倫對於當初在地球上創造了上古眾神的那位造物主一直都十分好奇。
好奇對方究竟擁有何種力量，亦或是使用了怎樣不為人知的手段，竟然能一下子弄出那麼多像西索恩、賽特、歐西特這樣的神明。
而且從眼下正處在剛誕生不久的冥神能夠看出，這些古神從剛剛出生就擁有了不遜色於任何一個維度魔神的力量，以及遠超常人的智慧和知識。
他們根本沒有大多數生物那樣的幼生其和成長期，其強大的本質仿佛與生俱來一樣，即使什麼都不用做，也能屹立於整個多元宇宙的頂點傲視眾生。
光憑這一點，就能分辨出那位造物主的全方位無死角的強大。
不過對待西索恩這些不斷試圖誘發自己內心之中陰暗面的行為，艾倫僅僅是嗤笑著反駁道：「生物從屈服於本能到克制欲望，本身就是一種進化，是建立秩序和文明所必須的前提條件。縱觀整個宇宙數以億萬級的文明，哪一個不是克制了個體的欲望和本能，然後才聚集到一起發展壯大的？你的那套理論，只適合於從誕生之日起就擁有強大的力量，並且不需要依附任何群體便能夠保證自己生存的特殊個例，並不具有一般普及性。更何況，我的起點只是個普通人類，可不像你們這些被造物主創造出來的上古眾神。而且我以自己的人類身份為榮，從未打算拋棄它。」
「以自己的人類身份為榮？」冥神眼睛裡透露出了強烈的疑惑與不解。
在他看來，以艾倫目前所擁有的恐怖力量，早就應該脫離了凡人的範疇，甚至是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割裂。
否則如何能夠理解像規則、維度、宇宙這些極度複雜的概念。
「為什麼不呢？難道你沒有發現嗎？正因為人類是一個短命的種族，所以才能憑藉有限的生命創造出無限的輝煌，並且在構建底層邏輯的哲學方面，從一開始追求的就是永恆。而我，正是這些哲學思辨，以及遵從其本質衍生出來現代科學與思維的受益者。」
說話的功夫，艾倫將自己魂魂果實的能力擴張至極限，揮舞著斬魄刀猛的在對方身上砍出一道恐怖無比的傷口。
海量靈魂介質如同雪花般，在這片大競技場毀滅後的廢墟中飛舞，漸漸形成一大片壯麗無比的景色。
「哈哈哈哈！可你的內心之中卻依舊渴望著野蠻和暴力、渴望著戰鬥與殺戮。別否認！因為你就算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我。」
西索恩捂著胸前那道傷口，施展某種特殊能力使其在短短一兩秒鐘便恢復如初，瞳孔內散發著駭人的紅光。
長時間激烈的戰鬥讓他凶性大發，隱藏在骨子裡原始的暴力與殺戮本能被完全激活。
而且他剛才的那番話也並不只是對艾倫說的，還有一部分是在形容自己。
「我從未試圖欺騙過誰，更不會欺騙自己。人，首先是動物，然後才是一個擁有社會性的人。這兩者既互相矛盾又辯證統一。就拿我本人來說，雖然也會產生使用野蠻暴力的念頭，但卻永遠也不會像你一樣去肆無忌憚的發泄。剛好相反！我會把這種衝動轉化成為一種狩獵，而你就是被我盯上的獵物。我喜歡狩獵強者、狩獵神明，並從中獲得愉悅和滿足感，但卻並不喜歡去蹂躪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艾倫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闡述著自己人生「哲學」跟「原則」。
他明白西索恩想要嘗試著改變自己的思想，最好能夠像上古眾神那樣，通過互相吞噬來變得更強。
這樣一來，當吞噬了冥神之後，對方就可以避免被規則化而喪失自我，而是潛伏在思想意識中默默等待機會再次復活。
只可惜，艾倫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並沒有上當。
或者說，他在這個世界想要得到的東西都已經拿到手了。
剩下的要麼是維繫多元宇宙存在的規則，根本無法被帶走，要麼是被一些更強大的存在掌握，想要獲得就必須融入到整個多遠宇宙中，再也無法離開。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始終保持淡定的對手，西索恩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詢問道：「所以……你堅持要幹掉我，只是出於單純的狩獵與自我滿足？只是為了我們當初那點微不足道的恩怨？」
「呵呵，是的。站在你的立場和角度很難理解，對嗎？」艾倫擦了擦臉上沾染的血跡，整個人開心的笑了起來。
因為他非常滿意此時此刻冥神那宛如看瘋子一樣的眼神。
如果說之前使用陰謀詭計奪取黑暗魔法和白魔法源頭的做法，還尚在維度魔神們能夠理解的範疇，那麼現在不死不休的局面，就是西索恩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和想像的。
畢竟對這些超越時間的永恆存在而言，不死不休是他們極力避免的情況。
別說是不死不休了，就連出現可能造成重大損傷的情況，維度魔神也會主動選擇退卻。
這也是至尊法師為何能夠一次又一次擊退強大魔神的入侵。
但從純粹的力量而言，幾百個至尊法師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戰勝哪怕最弱的維度魔神。
因為兩者之間的差距就是「量」與「質」的差距，從一開始就不再同一層面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拿自己近乎永恆的生命冒險？難道你就不怕死嗎？」西索恩揮舞著雙劍衝上來大聲咆哮道。
「死？我當然怕！沒有任何人會不畏懼死亡！」
艾倫一邊回答，一邊從容不迫將這些凌厲的攻勢一一化解。
武器碰撞所產生的餘波，甚至讓這個由黑暗魔法所創造的空間都變得極度不穩定起來。
可他對此卻視而不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但相比起死亡，我更害怕無聊，害怕失去夢想和人生的目標，變成像你們一樣為了活著而活著的行屍走肉。狩獵，原本就是獵人與獵物賭上彼此性命的一場遊戲。一個不敢把生命作為賭注的獵人，根本不配稱之為獵人。」
「原來如此！你享受這種與死亡擦肩而過所產生的強烈刺激！並以此來提醒自己還不夠強大，還依舊有無數可以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強大存在。這些刺激最終會化作前進的動力，讓你繼續沿著力量的道路繼續前進，直到抵達自己從未見過的頂峰。」西索恩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看看你，再看看你那個死掉的兄弟賽特，還有創造了白魔法的維山帝。這麼多年過去，你們有什麼長進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你們安逸了太久，根本沒有迫切想要變強的動機和意願，所以才會被我所超越。好了，聊了這麼久，是時候讓一切結束。下一擊，我會拿出自己所掌握的全部力量來徹底殺死你。」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艾倫取出自己的主武器弓箭，緩緩拉開並將龐大的能量注入那支發光的箭矢中。
「殺死我？你確定自己做得到嗎？」西索恩表情猙獰的質問。
他顯然並不打算坐以待斃，而是把身為上古眾神的力量全部激發出來，仿佛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猛獸，散發著危險無比的氣息。
「做不做得到要試過才知道。我不過我對自己的箭術向來都非常有自信。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誰能夠抵擋得住它的威力。」
說罷，艾倫毫無保留把自己全部的力量和能力，一層又一層加持道箭矢之上，根本沒有半點留手的意思。
因為他知道，在不掌握規則的情況下，只有集中全部的力量才能殺死像西索恩這樣擁有近乎無限恢復能力的上古眾神，最終滿足打破這個由黑魔法扭曲現實創造出來密閉空間的條件。
「那就讓我們來賭一把！如果你的箭殺了我，那我無話可說。可要是沒能殺死我，我就會把你的身體、靈魂、聯通維度一起吞噬掉，然後再出去入侵維山帝，把白魔法也收入囊中。屆時，我將成為整個多元宇宙最強大的古神兼維度魔神，一切魔法最終的源頭。」西索恩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野心。
估計是受到艾倫刺激的緣故，他終於再一次對力量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但艾倫卻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膀：「隨你的便。不過前提是你要先活下來。小心！我最強、也是最後的一擊來了。」
話音剛落！
拉著弓弦的手指終於輕輕鬆開。
下一秒……
這支灌注了艾倫所有能力和力量的箭矢，如同一道流光消失在空氣中。
察覺到危險的西索恩，連零點零零一秒都沒有停留，立刻開始沿著空間的邊緣高速移動，試圖最大限度進行躲避。
可遺憾的是，艾倫射出的箭矢已經加持了必中的屬性。
結果這一切都變成了徒勞。
只見箭矢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經深深的嵌入冥神西索恩的胸口，並頂著他不斷地向後退，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與此同時，胸口的細胞、肌肉和骨骼開始不受控制的分解，化作一團團散發著金光的能量迅速消散。
「不！！！！！！！我不會死！」
劇痛和虛弱感激發了這位冥神強烈的求生意識，迅速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再生方面，試圖以此來跟箭矢所產生的恐怖威力進行對抗。
短時間內竟然形成了一種恐怖的平衡與相持。
至於射出這一箭的艾倫本人，則一屁股坐在地上，宛如虛弱了一般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眼下的他，身體裡已經空空如也，再也沒有半點儲備的能量。
而且由於空間的阻隔，也無法從外界獲取能量，唯有耐心等待最後的結果。
幸好！
這樣令人感到焦慮不安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當西索恩的再生能力無法抵擋箭矢所產生的破壞力後，身體終於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分化、瓦解。
察覺到自己的死亡已經是不可避免的殘酷現實，他立刻像瘋了一樣的發起最後衝鋒，並且絕望的怒吼道：「我絕不承認這個結果！宰了你！我要拉著你一起去死！」
「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輸了嗎？你的表現還真是難看啊！」艾倫坐在原地微微感嘆道。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慌張，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冥神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兩把利刃距離脆弱的眼睛不到兩公分，終於咣當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至於原因，當然是西索恩的雙手和脖子以下百分之九十的身體都已經全部消失，只留下小半個腦袋。
在彌留之際，他用充滿怨恨的眼睛死死盯著艾倫，咬牙切齒說道：「我不甘心！明明只差一點！」
「抱歉！失之毫釐，謬以千里。這一點就是你跟我之間實力差距最直觀的體現。我比你強！你比我弱！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艾倫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從地上站了起來，抬起頭仰望著上方那裂開一道孔隙的黑暗天空。
這個由黑暗魔法扭曲現實所創造出來的特殊空間，終於隨著西索恩的死亡而解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