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全真鬥劍
風逸回了客棧,完顏萍的屍體已經被甄志丙、趙志敬埋了,兩人見他臉色不好,更是膽戰心驚。
要說風逸其人,給甄、趙兩人的之前認知便是。
其性情孤傲,武功深不可測,乃是武林奇才,猶如孤峰獨峙,傲視群雄。唯獨在女色上令人詬病,對小龍女也是一往情深(註:這是甄志丙獨家認知。蓋因風逸初見甄志丙,被其詢問怎知終南山發生之事,他託詞喜歡小龍女,故而跟蹤所知,這讓甄志丙以為他與自己乃是同道中人。)
可隨著他與李莫愁糾纏不清,這簡直就是為了美色,毫無下限之人。
甄志丙本來以為他與小龍女還挺般配,現在又遇上一個身材窈窕的青衣女子,又追了上去,這人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行為壓根不配自己心中冰清玉潔的神女了。
但當他們查看完顏萍屍體時,其性格迥異常人之處,又見真章。
蓋因完顏萍容貌極美,哪怕死了也是楚楚動人,可兩人查看之下,全身骨頭都碎了。
而且他們知曉,風逸出手時,對完顏萍一句話都沒說。
因為他們聽到了程英與完顏萍的對話,風逸卻沒說話,顯然直接就下手了!
如此冷酷,這就完全顛覆了面對美女是非不分的認知,這跟殺耶律齊時一樣,我只要認為你該殺,就豪不留情。
壓根不考慮你門派勢力多大,長得是否有多美。
這股子隨心所欲的勁兒,讓甄志丙、趙志敬均不知此去終南山,對自己以及門派來說,是福是禍。
卻又不敢違逆,也不敢逃跑!
他們清楚,這要是跑了,全真教得倒大霉!
所以兩人深夜躺下,均睡不著了。
次日,風逸見兩人心事重重,深知完顏萍的死對兩人震動比耶律齊還大,暗暗好笑。
幾人吃過早飯,風逸找了一匹老馬,駕馬北上。
沿途風逸就向兩人詢問道家涉及修仙的專業術語。
雖說修仙之說,趙志敬、甄志丙皆是不信,因為師伯馬鈺沒事就愛修仙,結果人都修的下世了,但是風逸詢問,也就盡己所能的轉述。
要說以前,風逸自然是科學主義者。可當穿越、系統之事都發生了,你說要講科學,什麼修仙、天命都是子虛烏有,那是純純腦子有病。
科學能夠解釋神魂與肉身的穿越?
所以他總覺得道家修仙之說,未必就是無的放矢,也可以學一學相關方面的知識。
畢竟這個世界沒法修仙,不代表別的世界就不行。
他對環境造就人,深以為然。
所謂「淺水難養蛟龍,福薄之地不足以留佳客!」從來不是虛言。
故而學的甚是用心,更是請教甄志丙蒙古語言。畢竟不會說蒙古話,去蒙古極不方便。
甄志丙曾隨丘處機西行面見成吉思汗,懂得一些簡單的蒙古語。
幾人朝行晚宿,走偏僻之路,還可找到一家小小飯店,到了大路就不一樣了。
蓋因此時蒙古大軍剛剛過境,大道附近別說十室九空,簡直是雞犬不留,絕無人跡,令人見之心酸。
風逸雙眉深皺,喃喃道:「我早知曹操曾有『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之說,卻從未見過這一幕,恐怕江南一破,也會如此吧。」
甄志丙一聲長嘆,面色肅然:「是啊,當年曹孟德還只是討伐袁紹,大家同族之爭,就有如此感慨。
如今卻是異族當道,這蒙古乃是虎狼之國,當年我隨師父西遊,親眼見到蒙古兵將屠城掠地的殘酷。一旦破了江南這繁華之地,恐怕五胡亂華、靖康之恥,尤不足以形容!」
趙志敬說道:「沒辦法啊,自從朝廷『南渡』之後,一百餘年,空有復國之心,卻難成事實?那都是因為敵強我弱的緣故!
只憑宋國之力,自保尚嫌不足,驅敵更談不到,所以才聯蒙滅金。
可惜如今蒙古崛起,兵力之強,天下無匹,這大宋想要得保,卻是難嘍。」
陣風吹過,本是春末初夏之節,風逸突然感到一股涼意,一種刺骨的冰涼。
蓋因趙志敬這種人都有如此見識,可見大宋人才必然不少,可仍舊免不了國破家亡,難道蒙古真是天命在身,勢不可擋了?
自己再做多少,都是無用功?
不日,幾人到了陝西境地,風逸忽然帶住馬匹,道:「諸位,這就出來吧!」
趙志敬怪道:「誰啊??」
就在這時,只見一處山石轉角處走出三個老丐,為首的乃是丐幫幫主魯有腳。另兩人身負七個麻袋,乃是丐幫中的七袋弟子。
風逸哈哈一笑:「魯幫主,來的好早啊!」
當即下馬,甄、趙兩道也不敢怠慢,下馬見禮,幾人都是舊識,寒暄幾句。
魯有腳說道:「我受郭大俠黃幫主之託,要去面見丘掌教商議大事,得知風大俠與甄道長、趙道長同行,故而在此等候。」
甄、趙兩道面上一熱,他們上次英雄大會被楊過逼走,沒想到郭靖夫婦還是遣人來了。
詢問得知,魯有腳等人走的都是偏僻小路,甄志丙等人走的都是大道,所以雙方都有意會盟,人馬卻沒碰上。
丐幫乃是天下第一大幫,幾人也沒有刻意隱藏行蹤,丐幫知曉幾人動向,自也不足為奇。這裡離終南山已經不遠,幾人邊走邊說,很快到了山下。
遠遠看去,青瓦玄宮,高出濃蔭之上,甄、趙回家,風逸再臨,均是不勝感慨。
還沒走近,卻見一匹馬疾風似得駛來,遠遠就叫:「甄師兄!」
他黃衫星冠,年紀輕輕,生得清俊不凡,飛身下馬。
「祁師弟!」
甄志丙也急忙下馬,迎上前來,拉著他的手道:「伱做什麼去?」
年輕道人看了看風逸等人,問道:「甄師兄、趙師兄,這幾位是?」
趙志敬道:「這是風大俠與丐幫魯幫主,前來拜會掌教真人。」
那道人嚇了一跳,顫聲道:「風逸?那個與李莫愁……」
這年輕道人名叫祁志誠,也是丘處機的弟子。他聽過風逸名頭,而且李莫愁曾多次與師伯、師父、師叔們相鬥,全真諸子曾在她手下吃過不少虧,來者既是風逸,江湖上都說他與李莫愁關係非淺,好像結成了夫妻,那麼夫妻一體,必是來者不善了,很是驚恐。
風逸對此,笑笑不言。
甄志丙道:「師弟,無須驚慌,快去通報師父。」
祁志誠道:「師父與諸位師叔伯都閉關了,所以派我去襄陽急召師兄權攝代掌教之職。」
甄志丙一呆道:「他老人家功夫到了這等田地,不知還須修練什麼?」
祁志誠看了看風逸、魯有腳等人,將他拉過十數丈外,趙志敬鐵青著臉道:「什麼話不能當面說!」也跟了上去。
祁志誠低聲道:「兩位師兄有所不知,最近幾日,我教弟子下山,被人襲擊,有重傷的,也有被打死的,抬上山後,掌教詢問傷者,結合所言,才知是歐陽鋒。」
「西毒歐陽鋒!」趙志敬一驚。
甄志丙卻是不動聲色:「接著說。」
祁志誠見他鎮靜如恆,好生佩服,暗道:「怪不得師父要他接任掌教,單是這份氣度,第三代弟子中就無人能及。」
風逸內力深厚,雖然不想聽,還是聽到了,甚覺意外,歐陽鋒怎麼又跑來跟重陽宮為難了。
就聽祁志誠道:「聽受傷弟子說,歐陽鋒要人帶他去找楊過,可楊過不在,咱們怎樣去找?
可那瘋子一言不合,就打人,輕的受傷,重的第二天就死了。
師父與幾位師叔想要去抓歐陽鋒,可他神出鬼沒,根本找不到蹤跡。
師父只好去後山找龍姑娘,看她是否回山,卻無人應答,萬般無奈之下,師父只好跨過禁地,去古墓,結果門口被一座巨石封了。
顯然古墓沒人居住了,可歐陽鋒時不時就搗亂,對此,五位真人也是束手無策,只得不讓弟子下山,他們要潛心鑽研,創製一門高強武功,重振全真派聲威。」
當年小龍女生日,江湖群邪聚集終南山,達爾巴與霍都兩人輕易攻入重陽宮,霍都數招之間就將郝大通打得重傷,若非郭靖適時到援,全真教非吃大虧不可。
饒是如此,全真教總壇重陽宮,仍讓霍都等人燒成一片瓦礫。
全真教自重陽真人威震天下以來,一直號稱武學正宗,全真七子修為深湛,也確不墮祖業。
但在大勝關,楊過在郭靖書房之中,手不動、足不抬,便製得趙志敬狼狽不堪,孫不二雖在近旁,竟看不明白,倒似全真派的武功在古墓派手下全然不堪一擊,
而且楊過當眾大罵郝大通,乃是無恥兇徒、妖道惡棍,這場血仇,遲早要報。
小龍女與李莫愁在大勝關英雄大會上互相鬥毆,武功精絕,別說女子一輩無人能及,就是男子也多是自愧不如。
所以古墓派哪怕只有三人,無不是當世一流高手,名頭徹底威震天下。
這讓全真派上下大為震動。再加上一個瘋子歐陽鋒,為了楊過,鬧的重陽宮雞犬不寧。
全真七子之中,譚處端早年被歐陽鋒打死,馬鈺如今也已謝世,只剩下了劉處玄、丘處機、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五人,均已年高,精力就衰。
想起第三、四代弟子之中並無傑出人才,眼下蒙古南侵,國難深重,日後蒙古密宗、古墓派再上山尋仇。倘若全真五子尚在人間,還可抵擋得一陣,但如大敵十年後再來,外患內憂齊臨,那時號稱天下武學正宗的全真派非一敗塗地不可。
因此五人決定閉關靜修,要鑽研一門厲害武功出來,以保天下武功正宗的令譽,不僅興教,抑且保國衛民。
教中俗務,暫且置之度外,是以趕召甄志丙回山權攝代掌教之位。
甄志丙聽了這些,苦笑了一下,問道:「師父和各位師伯叔已經閉關了麼?」
祁志誠道:「他們昨晚讓我今天前往襄陽,應該還沒有吧!」
風逸走了過來,說道:「那我們快些上山,若是待幾位閉了關,再行打攪,卻是不便。」
祁志誠看向甄志丙,甄志丙點了點頭。
祁志誠一溜煙上山去了,過不多時,四名黃冠道人從山上急奔而下,向甄志丙躬身行禮,說道:「沖和真人,您回來啦。」
甄志丙道號「沖和」,但除了他的親傳弟子之外,向來無人如此稱呼。
這四名道人都是全真教的第三代弟子,和他一直師兄弟相稱,其中一人年紀比他還大得多。
甄志丙極感過意不去,忙下馬還禮,謙道:「四位師兄如此相稱,小弟何以克當。」
那年紀最長的道人是馬鈺的弟子,說道:「五位師叔法旨,只待沖和真人一到,即便權攝代掌教,處理教中一應大小事務。」
說話之間,只聽山上樂聲響亮,鐘磬齊鳴,各路職事道人從山門裡雁行而出,來到甄志丙之前,紛紛稽首作禮,齊聲迎接「掌教法駕。」
風逸見這聲勢,暗暗咋舌。
趙志敬卻大皺眉頭,心中又氣惱,又羨妒,卻又得意:「待甄志丙交代自己對小龍女動了色心,看你們怎的?」
甄志丙引薦過風逸,雙方見了一禮,又指了指魯有腳:「這位是丐幫魯幫主,大家見過!」
魯有腳威名自然不如風逸威凌天下,可丐幫之主的地位與全真教掌教等同,也是不敢怠慢。
幾人被一群道士簇擁著上了終南山,趙志敬一張臉陣紅陣白,默默跟在後面。
重陽宮在終南山高處,傍晚時分,到了重陽宮外,宮中五百多名道人從大殿直排到山門外十餘丈處,只聽得銅鐘鏜鏜,皮鼓隆隆,數百名道士躬身肅候。
見到這般隆重端嚴的情景,甄志丙本來委靡頹唐,不禁精神為之一振。
在十六名大弟子左右擁衛下,先到三清殿,馬鈺的弟子上前說道:「風大俠、魯幫主,還請二位先在偏殿等候。」
他們要舉行接任掌教大禮,需要叩拜三清以及王重陽,外人進入,讓人叩拜不妥,不叩拜更是不美,索性不讓他們進,最好。
風逸與魯有腳對視一眼,忽聽甄志丙說道:「師兄,我品行不修,不堪接任掌教,有負掌教重託,貧道要去向恩師領罪!」
眾道一聽,大為驚疑。
甄志丙接任掌教乃是掌教法旨,他卻說自己不配。
趙志敬臉上似笑非笑,滿是譏嘲之色。
甄志丙道:「風大俠與魯幫主此番前來,要面見長春真人,還請二位後殿休息片刻,小道去向師父秉告。」
風逸點頭道:「也好!」
教中職司接待賓客的四名道人,陪著風逸和魯有腳等丐幫弟子後殿用茶。
幾人喝了幾口清茶,默默無言,過了許久,魯有腳突然說道:「風大俠,恕我直言,你的想法,著實難以實施,但咱們一口唾沫一個丁兒,我魯有腳自然說話算數。
待我與丘掌教協商好敵後斬將殺兵,毀其糧草之事,咱們水裡水裡去,火里火里去。」
風逸見他說的鄭重,心生好感,說道:「我年輕識淺,說的一些話,自有不對的地方,況且各有所見,豈能盡同?
只要大傢伙同心抗蒙的大基調不變,枝節之爭,可以再議嗎!我相信總能上下統一的。」
魯有腳深得洪七公、黃蓉器重,不是無謀之人,明白他意思是說: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大家意見可以不同,那就做到相同為止!
怎麼做?
那就靠打唄。
反正風逸一直就是這樣做的。
而且江湖上也是這道理。
一言不合,就開斗。
誰贏了,誰就道理最大!
卻聽殿外一聲長笑:「哈哈,風大俠快人快語,老道佩服!」聲音雄勁有力。
門外人影晃動,齊肩走進五個白髮老道,正是丘、劉、王、郝、孫等全真五子,身後則是甄志丙、趙志敬、祁志誠等三代弟子。
風逸、魯有腳等人知道剛才說話的乃是丘處機,聽見聲音,都已起身,雙方拱手見禮。
丘處機白眉一挑,哈哈笑道:「風大俠,不是老道誇你,你的武功固然高明,可這份通透的見識,以及持之以恆的毅力,更讓老道欽佩!」
風逸聽了,臉上殊無喜悅之色,反而微微苦笑道:「長春真人過獎了。」
他豈能聽不出來,這是在說自己嘴上說不服人,就用拳頭講道理。
魯有腳哈哈笑道:「老叫花不請自來,幾位道長莫怪。」
風逸等人不隱瞞殺了周伯通弟子耶律齊之事,還放了耶律燕,他身為丐幫幫主,消息靈通,已經知曉這事,生怕雙方針鋒相對,這形勢稍一應付不當,只怕就會演成一場武林中的大火拼,急忙轉開話題。
「豈敢!」全真諸子齊齊說道:「魯幫主客氣!」
劉處玄笑道:「幾位遠來,路途勞累,要不歇息一晚,明早再議?」
風逸卻道:「大家時間寶貴,早決定早說!」
孫不二冷冷說道:「不知閣下此來,有何指教?」
風逸道:「一是為公,二是為私。」
孫不二道:「願聞其詳。」
風逸道:「一是想讓貴教與丐幫一樣,能夠支持配合我的計劃,二則是我殺了周伯通老爺子的徒弟,前來給貴教做個交代!」
全真一眾道士均是變了顏色。
丘處機、孫不二等人聽祁志誠稟報風逸族丐幫幫主來了,這才停止閉關,恰好遇到甄志丙、趙志敬,已經聽他們說過此事。
旁人還不怎的,孫不二卻是怒氣上沖,亢聲說道:「好,你如此蠻橫,這是來向我全真教示威來了,那就動手吧!」
她雖是修道之士,胸襟卻遠不及丘處機、王處一等人寬宏。楊過在郭靖面前,顛倒黑白,將叛教的一切過錯推在他們全真教與郭靖身上,又當著她的面將趙志敬羞辱一番,歐陽鋒這個本教大仇人,又因為楊過打死打傷好幾名弟子。
這事還沒著落,風逸又殺了師叔弟子,還大搖大擺找上門來,讓他們聽話,簡直視全真教有如無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風逸自然知道這道姑心裡有氣,遇上他們的境況,換成自己,也一樣,自然不予理會。
魯有腳心想:「此事若在平常的日子發生,自該分個是非曲直,但今日之會,何等重要,豈能為了私事耽誤?」於是想要勸解。
卻見丘處機一擺手道:「那耶律齊我們雖然沒見過,既然是師叔弟子,自然也屬全真教門人。
你若有十足證據說他是蒙古奸細,也還罷了,但只憑猜測,就殺了他,總是不該!
然而我輩雖是修道之人,可江湖上一言不合,刀槍相見也是常事,你今天既然敢來終南山給我們一個交代,足見大丈夫氣概,老道也不客氣!」
說著蹭的一聲,拔出甄志丙腰間配劍,左手捏了個劍訣,長劍立時發出「嗡嗡」之聲,足見內力深厚,說道:「丘處機向閣下討教一路劍法!」
丘處機雖是玄門之士,卻性如烈火,豪氣過人。
畢竟他也是腰懸腦袋走街過巷之人,所以對於風逸殺了耶律齊,在他而言,沒有多少觸動。
因為他雖然沒見過耶律齊,卻在成吉思汗那裡見過耶律楚材,其人的確是世之大才,社稷之臣,可他為蒙古效力,用風逸的話說:「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豈能不殺?
這道理,誰都不能說錯!
所以風逸既然已經殺了耶律鑄,耶律齊自然也要殺,兩族之爭,這是免除後患的做法!
只是礙著耶律齊拜了周伯通為師,他身為全真教掌教,不能不有所表示。
「痛快!」風逸笑道:「得聞丘道長乃是全真教第一高手,能得賜教,也是三生有幸!」
他見丘處機擺出架子,舉手投足飄飄若仙,真是宗師風範盡顯,伸手一肅,祁志誠將一柄配劍遞給了他。
「哈哈……」
丘處機長笑聲中,腳下微動,長劍已然出手,寒光錯落,恍如繁星灑落下來,正是全真教上乘劍法「一劍化三清」。
每一招均可化為三式,每一式又有諸多變化,是全真教最上乘的劍法,一般全真弟子能化出「二清」已是不容易了。
丘處機在全真七子之中,向來武功第一,只見他一劍刺去,風逸身前全是劍光閃幻,不知哪劍是真,哪劍是假。
全真弟子平時很少看見丘處機用劍,無不羨慕。
風逸長劍一震,唰的一聲,已將丘處機長劍格開,丘處機知道風逸內力精深,不能與之硬拼,連忙臂運內勁,劍身振盪,只見寒光閃閃,接著就是「嗡嗡」之聲大作,身子一縮,劍走偏峰,長劍順勢向他小臂削去。
他這兩招使得既快且准,誰知風逸長劍一點,直襲他手腕。
丘處機眼見自己沒刺到人家,劍鋒先刺到自己,急忙縮手,順勢一沉,長劍突向風逸右腿刺去。
風逸使了一招「如封似閉」,劍身猛地一顫,幻化出無數劍光,勢如波濤一圈一圈地朝著丘處機逼了過去。
這招乃是當年劉乘風的太極劍,如今風逸武功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不拘泥於套路的境界,任何武功拾起就用。
眾人心中暗暗吃驚:「聽聞風逸內功、拳法、刀法、俱是當世一絕,想不到劍法竟也如此高明。」
剎那間,就見劍氣漫天,嚴絲合縫,丘處機武功乃是同儕之冠,劍法上浸潤了數十年,火候早已精純無比,此時見了風逸的精妙劍招,不禁大為佩服,身軀急一旋轉,使出一招「斗轉星移。」
這一招使的乃是「粘」字訣,卻暗藏無數變化,稍微應付不當,必定血濺三尺。
「鐺」的一聲,長劍相交,丘處機本來要將長劍一引,劍尖直籠風逸胸部的七大穴道。誰知頓覺一股內勁猶如雷電穿過,順著經脈遊走,手臂發麻,長劍頓時嗡嗡作響。
丘處機悶哼一聲,貼地飛躥丈余,連催內力,方才化解那股怪勁。
不容他喘息,風逸身子一晃,長劍揮出,丘處機登時感到一股強勁向自己襲來,而且還是全真教的一招「胡霜千里」。
丘處機不由哈哈一笑:「風大俠,全真劍法,妙的緊哪!」身子一旋,不敢硬接。
風逸笑道:「全真劍法變化精微,在下也實在佩服。」
丘處機知道他的用意,心中苦笑一聲,隨即凝神再次斗在一起,一招比一招快捷,每一招都使得風聲虎虎,風逸全身都被籠罩在劍鋒中,卻是身法飄逸,當真是仙風道骨,瀟灑自如,如神仙下凡。
但見風逸淵渟岳峙、泰然自若,並不似丘處機那般游斗,手中長劍肆意揮灑,手腕輕輕一抖,劍花就能變幻出漫天劍影。
劍法精奇,巧妙絕倫,劍法中不時還藏有幾式全真劍法,全真諸道瞧的又驚又憤。
兩人拆到一百零一招,但聞喳的一聲,丘處機長劍掃在風逸衣角上,迅厲的劍風,帶下他一大片衣服。
全真道大聲歡呼,可喝聲未停,風逸旋風般一閃,一招「長河落日」,劍勢如環,將丘處機長劍圈出,丘處機左掌呼地劈出,凌厲狠辣,極其剛猛。
然而風逸不閃不避,劍直如矢,指向丘處機咽喉。
全真眾道齊聲叫道:」掌教……「就要搶將過去,但風逸出劍何等之快,話猶未了,長劍已經指在了丘處機咽喉上,丘處機更是一掌擊中了風逸胸口。
風逸道了一聲:「好功夫,風某出道之後,還是第一次被人削掉了衣服!全真教號稱天下武學正宗,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
他說話之時,身形已斜刺里掠過三丈之外,將劍遞到了祁志誠手中,又重新站回原地。
饒是全真道士知曉風逸武功之高,與郭靖酣戰之下,得了天下第一之說,也沒想到如此厲害,不提他挨了丘處機一掌,行若無事的深厚內力。
單只剛才的身法怪異如蛇,趨退如電,實是生平從所未見,他要是起心想殺場上任何一人,也實在難敵。
如今全真七子只剩五人,就是再加兩個三代弟子,估計也不是對手!
丘處機長嘆一聲,神情尤為苦澀,淡淡道:「閣下讓著老道,老道豈有不知!
否則我焉能走出三招,先師所闖出的天下武學正宗之譽,算是終於我輩之手了!」
風逸微微一笑道:「丘道長客氣了。
非風某自吹自擂,普天下能接我一招的,都是一流高手了,何況三招?
貴教沒有運用全真教最上乘的武功「天罡北斗陣」,所以勝負不算。
如今你我單打獨鬥,能與我對招百餘招,更是挑了我的衣服,擊了我一掌,直讓我氣血沸騰,此一舉,絕對不損貴教名頭。
況且我認為貴教被譽為天下武學正宗,不光是重陽真人武功天下第一,而是他面對侵略,敢於提劍反抗的高尚情懷!
若只是武力高強,就如風某一般,也只匹夫之勇爾,又何足道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