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恩怨解 機心空

  第105章 恩怨解 機心空

  風逸默默將這把短劍拔起,拿在手中,幽幽道:「我知道是我德行不修,舉止不常,任你怎麼說我,都是應該。可我要殺你,又何必等到現在?」

  李莫愁心中一軟,暗怪自己不該對他那麼對他,但自己與陸無雙、程英涉及家門之仇,非得有個了斷不可。

  她瞟了眼風逸,眼神也溫和了起來,暗自嘆了一口氣,笑道:「那你什麼意思?看在伱的面上,我可以不殺程英,也能不殺陸無雙,可他們能不殺我報仇嗎?」

  這時的程英與陸無雙雖然都沒有講話,但都從李莫愁的神情言談,忽地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這魔頭對風逸竟然有著別樣情愫。」兩人都是越想越驚。

  程英芳心大亂。

  陸無雙瞪著李莫愁道:「你…你…」

  李莫愁笑道:「我怎麼?」

  陸無雙咬了咬嘴唇,大聲道:「你妄想,我家滿門被害,我誓不與你共存。」

  程英也澀聲道:「不錯!」忽地手捏劍訣,玉簫一擺,俏生生擺了個架勢,說道:「你與我們的仇恨又何必牽扯旁人,動手吧!」

  「好!」李莫愁笑道:「倒有些骨氣,像是黃老邪教出來的,也好,就讓我看看你得了他幾分真傳。」

  說著拔出腰間拂塵,她雖不復昔日功力,但對付這兩人卻是綽綽有餘。

  程英兩顆如貝似的皓齒緊咬著下唇,很是黯然道:「李莫愁,今日是我姐妹報仇,跟我師父沒有關係。我縱使不是你對手,乃是我入門日淺,無法領悟師父絕學的精妙之處,你可不要對我師父不敬!」

  李莫愁見她一本正經,隨後格格大笑起來,她笑得花枝亂顫,笑聲如珠落玉盤,又像九天之上飛旋而下的一股清涼。

  程英蹙眉道:「這很好笑嗎?」

  李莫愁止住笑,那笑意仍掛在臉上,說道:「黃老邪昔日收了六大弟子,呵呵,不是結伴叛逃,就是被他親手打斷腿,逐出師門,各個都是落得橫死。

  這種師父,有什麼值得你死到臨頭還要維護他的?」

  程英搖了搖頭道:「師恩深重,做弟子的粉身碎骨都難以報答。既然無法為他老人家爭氣,卻也不能為他老人家抹黑!」

  李莫愁見她嬌媚中帶著英武,柔情中透著凜然傲氣,不由心想:「黃老邪一代宗師,果然大有過人之處。昔日梅超風叛出師門,卻也為他擋了西毒一掌,讓自己被震的心肺皆裂,足見忠心依戀之情。這小女子不過十幾歲,沒想到也是如此。」

  陸無雙也笑了笑,大聲道:「說的好,我們姐妹兩就斗一斗你!」右腳大大跨出一步,比程英更靠前了些。

  程英又上前一步,更靠前了。

  看見兩人這幅樣子,李莫愁不由笑道:「小小年紀,倒也姐妹情深,有情有義。也罷,看這分上,我讓你們三招!」

  兩女尚未接口,「讓三招?」忽聽風逸冷笑道:「真是好大方啊!

  人家兩個小姑娘明知不敵你,也不失氣度,你成名多年,自詡武林第一女傑,卻沒了胸襟。武功勝了,做人輸了,又有什麼意思?」

  李莫愁猛然轉頭,盯著正在用自己短劍劈木架火的風逸,目中閃過一道銳芒,但只一瞬,眼波流轉間,又衝程英輕輕一笑,柔聲道:「你看她星目含情,臉若春花,我看了都心動。這妮子若鬼迷心竅,願意給你做小,以你風大俠的秉性,豈能不投桃報李?你乾脆給我一個痛快便了,何必在此譏諷?」

  風逸感到李莫愁笑語如珠中,隱含著的些許揶揄,又看向程英。

  她被羞的滿臉通紅,臉上仿佛籠罩著一抹淡淡的紅艷,就像秋霜素雪下,一片飄落的梅花,清新淡雅,無可比擬。

  風逸心下一橫,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喜歡程姑娘,這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只是你我牽扯太深,我也做不出殺你之事,而你們之間的確是不死不休之仇,我也無能排解。只好看你們打個痛快!

  可人家兩個加起來,年紀也不如你大,而你又古墓出身,黑夜視物猶如等閒,讓這三招豈不是故作姿態?」

  程英抿嘴盯著風逸,仿佛痴了呆了。她沒想到風逸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喜歡自己?

  李莫愁深深看了風逸一眼,點頭道:「倒也不錯,可你有何高見?」

  風逸道:「等到明日天光放亮,你們公平比試,豈不更好?」

  李莫愁冷哼道:「明日你就不插手?」

  風逸道:「我能插什麼手?你們這份仇恨,要不你死,要麼她們死,你們三個都是個性硬朗之輩,我勸不下來,除了兩不相幫,還能做什麼?」

  李莫愁見風逸一反嬉笑,神色很是嚴肅。微微皺眉,心想:「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陸無雙緩緩道:「姓風的,你可別後悔!」

  風逸笑道:「我為什麼要後悔?」

  陸無雙冷冷說:「若是我表姐死了呢?」

  程英澀聲道:「表妹,你什麼都不用說。死了也是我的命!」

  陸無雙正想罵風逸幾句出氣,就聽李莫愁忽道:「君子無戲言!」

  風逸道:「絕不戲言,你們無論誰死了,我必不讓她暴屍荒野。」

  李莫愁聽了這話,桃面蘊紅,美眸流光,笑道:「好,那咱們就歇一陣,明日再一決生死!」在廟裡揀塊石頭冉冉坐下。

  程英與陸無雙也各懷心事,坐了下來,看著風逸。

  風逸道:「不要想有的沒的,你們兩個不如針對自己武功,研究一番,未必就會輸給李莫愁。」

  程英望著風逸,想到他的行為,不由生出了一種人雖如是,情已非昨的感慨,想到這兒,咬牙道:「不錯,表妹,我們兩個未必不如李莫愁。」說著與陸無雙,低聲商量起來。

  李莫愁自視二人有如無物,心中反而覺得好笑,她飽飲情場苦酒,最愛看勞燕分飛,驀然之間,心頭竟有一種惡作劇的衝動。

  李莫愁面露微笑,對風逸說道:「風公子,要不要我跟凌波說說,讓她不要與你鬧,要是這位程姑娘願意,我明天饒她一命,讓她給你做妻子,你看可好?」

  風逸淡淡道:「我風逸要讓誰做妻子,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只是可惜你浪費我一番苦心。」

  李莫愁當即沉默不語。

  風逸也閉上了雙目。

  其實他知道李莫愁說的沒錯,那是看透了自己,他就是愛和美貌女子交朋友,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你說有多愛吧,卻也不見得。

  這種行為好聽點的詞彙叫多情,難聽一點就是花心大蘿蔔。

  可他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就是李莫愁這個魔頭也讓他心生蕩漾過。

  他穿越以來,殺人無數,多害無辜,的確沒有指責處置李莫愁的資格,可他比對方武功高,那麼想殺也就殺了。

  想當初萬震山手下八大弟子,雖說自己知道他們不是東西,可人家在外人眼裡都是好人,然而自己還是對他們施以暗手,統統治死,那時候的他,想什麼了嗎?

  沒有!

  可面對李莫愁,他為什麼要找一些看似是理由,實則在自己這裡壓根不成立的藉口,不殺她呢?

  風逸以為是自己與李莫愁有了那層超越普通男女的關係,可後來又想其實還不是因為她長的太美嗎。若是藏邊五丑這種東西,隨手就治死了,眼皮都不帶眨的。

  而如李莫愁適才所言,想將她一門打盡的心思,究竟有沒有呢?

  風逸細細回想,自己對於李莫愁,也只是因為她的過往以及與洪凌波的關係,縱然覺察,也不願深思罷了。

  而他又遇上了程英,不管是喜歡她的美貌,還是她的氣質,亦或是男性那種強烈的占有欲作祟,他又再次動心了。

  但程英與李莫愁又有不可調和的深仇大恨。自己縱有不要臉的精神,有再大的能耐,可又如何能讓她們化解仇怨,和睦共處呢?

  這一事件太具有偶然性、連續性以及挑戰性了,任憑風逸武功再高,也唯有暗嘆:「風逸啊,你在,能壓制她們不動手,可又豈能讓她們心中不生仇怨?

  你不在了呢?

  這事終究得有個了結。

  唉,月老啊,你特媽就不能將她們的紅繩都系在我的身上嗎?那樣豈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惜這是妄念,陸展元出現的太早了,他也來的太遲了。

  當下他只能讓這三人各自熄一下衝動的怒火,冷靜冷靜再斗上一場,最終再視情況而定下一步對策。

  要是雙方立刻開打,他怕李莫愁憤怒之中,直接弄死兩女,這絕不是他所希望的。

  要是強攔,卻沒有任何意義。

  終究還是無用功。

  到了次日,鵝毛大雪變成了細小雪花。

  李莫愁望了風逸半晌,回頭看向窗外,待天色大亮,便道:「此時風雪已停,你們兩個來吧!」拂塵一揮數下,縱躍出門。

  程英與陸無雙兩人對視一眼,身子一長,衣袂飄動,已緊隨李莫愁出了廟門。

  李莫愁道:「你們進招吧。」

  忽然嗖的一聲,陸無雙面前的雪地上,插了一柄彎刀。

  轉眼望去,就見風逸悄然佇立一旁,說道:「我弄丟了陸姑娘的刀,你就用這刀吧!」

  陸無雙也不客氣,探手抓起,迎風一抖,響起「汪汪」的吟聲。

  幾人定眼一看,原來這刀竟是一柄緬刀。

  這種軟而鋒利的兵刃,極為考教功底,陸無雙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自不多想,一晃緬刀,對李莫愁冷冷的道:「咱們也毋須客套了!」

  至於李莫愁藝高人膽大,也是毫不在意。嬌笑了一聲:「好,出手吧!」

  程英將身一晃,袖間青光一閃,玉簫夭矯而出,直刺李莫愁胸前諸大要穴。

  這一劍極得玉簫劍法之妙,李莫愁識得厲害,當下左手揮出,就要像昨晚一樣,一把抓住。

  陸無雙輕喝一聲,血刀揮灑而出,直奔她的手腕。

  李莫愁不敢直擋這種鋒刃,急忙縮手。但陸無雙的武功是她所傳,動靜快慢,進退曲直,各種變化均已瞭然於胸。

  然而程英畢竟是東邪高徒,李莫愁曾經吃過黃藥師大虧,生怕對方有什麼奇招,便決定先看為主,也不急於求勝。

  程英雖由黃藥師親授了多種絕學,可限於功力,火候未足,雖說簫隨身轉,招招不離對手周身要穴,攻敵所必救,不致讓陸無雙一招即敗。三人兔起鶻落拆了三十多招。

  可李莫愁身經百戰,九陰真經中的「易筋鍛骨章」已有相當根底,半年多以來,內力大有恢復,出手勁與意會,意與神合,神完氣足,程英與陸無雙卻顯出修為不足的弊端,嬌喘微微。

  李莫愁呵呵一笑,揚聲道:「你們能與我拆三十招,也足以自傲了。」拂塵一揮,如一蓬銀雨灑下,詭異絕倫,奇幻難測,嗡的一聲抽在血刀刀身上。

  陸無雙刀勢歪出,慌忙身隨刀走,想要削斷拂塵,誰知拂塵是柔軟之物,李莫愁又使得出神入化,任是寶刀利劍都傷它不得,反而被李莫愁的纏綿內勁裹住了刀身。

  陸無雙有多少道行,怎能擺脫?

  李莫愁正要順勢奪刀,不料程英一陣風搶上來,青光一閃,直奔自己咽喉。

  李莫愁旋身一轉,躲過玉簫,沉喝一聲:「撒手!」陸無雙虎口劇痛,血刀應聲脫手。

  程英玉簫繞過拂塵,刷地點向李莫愁面門。這一招乘虛而入,李莫愁急向後仰身,可玉簫掃過,勁風颳的面頰也是隱隱作痛。

  李莫愁又驚又怒,只怕容貌受損,縱身向後跳開,同時不忘叫道:「好一個玉簫劍法!」

  程英自從練成劍術,從沒遇上過真正高手,心中說不出的緊張,全副心神都是「玉簫劍法」的精要,哪有時間說話,眼見李莫愁躲閃,足見師父所傳的劍法十分高明,這麼一想,多了幾分自信,再次刺出。

  李莫愁一摸臉蛋,好在無礙,乾笑一聲,口中閒閒說道:「丫頭,黃老邪的玉簫劍法名聞天下,若他親臨,我豈敢攖其鋒芒?現在嗎……」說著拂塵橫掃,攻勢凌厲,聲如裂帛。

  但見陸無雙想要去拾不遠處的血刀,當下冷笑一聲,急退三步,拂塵向她後心揮去。

  眼看這一下非將陸無雙斃了,身側颯然風響,程英玉簫點來。

  李莫愁心中冷笑,那拂塵看似向陸無雙,忽而轉向程英,帶起一股疾風,仿佛蜘蛛網一般盤在玉簫上,左手忽又伸指,輕輕點出。

  這兩招連環施展,快速絕倫,幾乎不容轉念,陸無雙但覺後背一涼,身子失去知覺,登時摔倒在地。

  李莫愁成名多年,生平大小數百戰,程英與陸無雙卻是兩個初出道的雛兒,縱然武功與她在伯仲之間,也未必能贏,更別說相差甚遠了。

  她對於程英這一記是她拂塵功中的絕招,雖然輕微,卻恰到好處,奪人兵刃百不失一。

  程英但覺一股纏綿內勁順著掌心直衝全身,登時渾身一麻,歪歪斜斜地向右衝出,腳下還未立實。

  李莫愁青影一閃,左手忽如毒蛇昂首,閃電一戳,程英躲閃不及,但覺腰部一涼,登時玉簫脫手,身子不動。

  李莫愁制服兩人,眼角餘光所及,風逸正在仰著脖子喝酒,仿佛一切都是視而不見。

  她心中暗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風逸用意,她有心試探,走向陸無雙,狠踢了兩腳,俯下身子,咬牙說:「小賤人,你想怎麼死?」

  陸無雙心知這一次難逃劫數,索性狠狠道:「我想和你一起死。」

  李莫愁一愣,啐道:「你還想的挺美!」又走向程英,手往她心口一按,冷冷道:「小妮子,你以後遲早是個傷心的命,我還是送你解脫吧!」

  程英說道:「你快些動手吧!」

  李莫愁見她全無懼色,又掉頭看向風逸,忽道:「風公子,你現在說話,還來得及!你待我的好,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風逸還未說話,就聽程英道:「你不用問他!」

  李莫愁轉過頭來,就聽程英木然道:「他怎樣待我,是他的事。而我自從父母死後,最親的就是我姨丈姨母,你殺了他們,我就要報仇。

  我說這話也不是憑藉風公子在此,故作姿態,因為我和他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

  風逸嘆氣道:「程姑娘,你這話讓我格外心痛。」

  「不心痛又如何?」程英悽然一笑:「怪你我相識太晚,註定無緣。」

  風逸面色陡變,看向程英。

  程英目光一轉,默默投向遠處。

  「程姑娘。」風逸澀聲說道:「在我風逸的人生中,其實緣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想。」

  程英轉過頭來,凝視他道:「你憑什麼?強迫我嗎?」又道:「再者洪凌波呢?你們既然有了夫妻之實,你就不該三心二意。」

  風逸眼底閃過一絲惆悵,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們不合適,但我還是想陪你走過一段沒有結果的路,雖然時間或許不長,但卻能讓我們畢生難忘!」

  風逸前世學來的渣男語錄,在程英耳中,就是近乎不要臉的話,讓她簡直無言以對,心中不勝委屈,恨不能放聲大哭,嘆氣道:「風逸,男子漢大丈夫,要言出必行!否則我都看不起你!」

  說著又對李莫愁道:「你還不動手,再等什麼!」

  李莫愁冷冷道:「看你嬌怯怯的,倒還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

  她說到這裡,不由頓了一頓,續道:「好了,看在你的這份勇氣上,陸無雙背叛我的事,我從此不再追究。

  你們走得遠遠的,要是哪天覺得自己武功行了,要殺我報仇,在江湖上傳個話,我只要不死,隨時候教!」說著轉身就走。

  她終究不想殺了兩女,逼的風逸難做。

  「慢著!」

  風逸上前,出手如電,在程英、陸無雙身上虛拍一掌,兩人只覺暖流透體,被封穴道均已解開。

  李莫愁轉過臉去,一字字說道:「怎麼?」

  風逸道:「這是你不殺她們,是你的仁慈,不是我阻攔的。可你這樣,依舊抵消不了她們對你的恨,否則陸無雙何能背叛?」

  又對陸無雙說道:「將五毒秘傳給我,我幫你殺李莫愁!」

  三人俱是一驚。

  陸無雙瞪視於他,臉色發白,李莫愁卻是半嗔半笑:「早該這樣了!」

  風逸手一伸:「給我!」

  陸無雙見風逸臉色漠然,又看了一眼程英,見她神色有異,可想到家門大仇,還是從懷中取出一冊抄本,遞給風逸,道:「這就是《五毒秘傳》,你可得說話算話。」

  風逸見那本書封皮殷紅如血,翻開兩頁,內容果然與李莫愁默寫無二,便往懷中一揣,看向李莫愁,眼裡透出灼灼亮光,說道:「我出道以來,一直都是以達到自身目的,追求利益而殺人,你不要怪我!」

  李莫愁微微笑道:「我這條命由你而生,由你而絕,也是應該。否則我還一直不知怎麼對待你呢。今日風大俠為情人報仇,若能成全你心意,也是好事,你我也能不復相欠!」

  此言一出,兩女皆露出古怪神色。

  風逸冷冷說道:「我想問你一句。」

  李莫愁笑道:「但講無妨。」

  風逸道:「你可曾後悔過昔日所為?」

  李莫愁直勾勾看著風逸,風逸也死死盯著他,對視半晌,李莫愁笑道:「我李莫愁一生行事,從不後悔!」

  又不禁一嘆道:「唯一後悔的便是認識了陸展元。否則,我也說不定會是名聞江湖的女俠!」

  風逸望著他,跨前一步,衣發無風而動,已經到了李莫愁面前,目光一寒,左手直接掐住了李莫愁脖子,將她舉了起來。

  李莫愁憋的雙眼通紅,仍然冷冷與他對視,她固然無力反抗,卻也沒心思反抗。

  程英與陸無雙就看著李莫愁雙腳懸空,臉憋的通紅,雙腳繃直,再到煞白如紙,雙腳無力。

  過了許久,風逸手一松,

  「蹬……撲通」

  李莫愁跌倒在地,軟軟癱在地上。

  陸無雙與程英看的心搖神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人一晃身,搶到李莫愁身旁,一摸口鼻,一絲呼吸也無,再摸脈門,也無半點搏動。

  兩人對視一眼,她們萬萬沒料到,風逸竟然真的殺了李莫愁。

  陸無雙卻跳開兩步,死死盯著風逸道:「你真的殺了他?不是什麼龜息之法騙人?」

  風逸道:「你可以看她的身子會不會變涼,變僵!」說著他已經走進了廟中。

  陸無雙抱起李莫愁屍體,也進了廟中,外面冷,她得看看李莫愁身子會不會涼,會不會僵。

  她特意在李莫愁屍體前,燃起了火堆。然而隨著她的幾次觸摸,只覺李莫愁的身子正在慢慢變冷,也越來越僵。

  陸無雙眼底里卻透出一絲茫然。

  她起初以為風逸是騙她的,這時卻明白師父是真的死了。

  而她對滿門被害之仇一直念念不忘,然見師父真的死了,心中卻無絲毫大仇得報的喜悅。呆呆望著李莫愁面容,又回過頭看了看程英。

  程英望著風逸,慢慢說道:「你為何要殺她?」

  風逸如實道:「我說了,我就是為了你們。其實你們三個都是痴情人,她也不是窮凶極惡之輩,只是造化弄人,成了這種結果。

  而我若不動手,你們天天活在這種仇恨中,一輩子也不能憑真本事報仇。

  所以還是我來吧,看看這仇報了,你們會不會很開心?」

  兩女盯了他半晌,見他不似作偽,兩女面面相覷,心想李莫愁一生造孽萬端,今日喪命實屬死有餘辜,但她也非天生狠惡,只因誤於情障,以致走入歧途,愈陷愈深,終於不可自拔,思之也不禁惻然生憫。

  程英道:「她雖然殺人無數,無雙,可她終究是你師父,我們好好安葬了她吧!」

  陸無雙心中微感酸楚,說道:「是啊,她雖然對我不好,可我伯父負了她在前,以她在江湖上的毒辣,也沒殺我,還讓我拜她為師,雖說不傳我一流武功,可師姐指點我武功她應該也是知道的,這也算一善!」

  於是向李莫愁拜了幾拜,又再次撫摸她的臉,只覺已經冰涼,突然眼眶一熱,幾滴眼淚滴在了李莫愁臉上。

  風逸道:「她死了,你開心嗎?」

  陸無雙默然搖頭。

  她終究是被李莫愁給從一個小女童養成了少女,又豈能開心?

  風逸喟然一嘆道:「人非草木,誰能無情!」說著又道:「她若是活了,你還報仇嗎?」

  陸無雙與程英悚然一驚,陸無雙起身厲喝道:「你騙我?」

  風逸笑道:「怎麼是騙你?她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無非我有起死回生之能罷了!」

  陸無雙與程英心中均是一震,兩人再次摸李莫愁呼吸心跳,身子也開始僵化了,的確是死了。莫非真有起死回生之事?

  風逸知道兩人心想,說道:「她死上一個時辰我可以救活,再過些時間,就不行了。救不救她,由你們來做決定。」

  陸無雙與程英時而吃驚,或又黯然。

  陸無雙面白如死,雙手緊緊握拳,指尖深深插進了肉里,鮮血順著拳縫淌落下來。

  程英從旁瞧著,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她剛才制住我們,也未下毒手,我們就還她一命吧!」

  風逸看向陸無雙,陸無雙哼了一聲:「你這小子太鬼了。她剛才要是殺我們呢?」

  風逸微微一笑:「我若不許,她還殺不了人。」

  兩女對視一眼,陸無雙目光又落向李莫愁的面容,對風逸道:「那就看看足下起死回生的手段吧!」

  風逸這才鬆了口氣,生恐兩人不同意,著實提心弔膽。這時立刻施救,他運轉神照功,雙手按在李莫愁胸口。

  兩女渾身一震,滿臉似落日紅霞,那可是胸口啊,陸無雙喝道:「你占人便宜!」

  風逸看著兩女臉色,饒是他已經防著這一出,是掐的李莫愁斷氣,若是再將她打得經脈寸斷,那還得脫衣治療呢。

  現在被兩女子看著,著實尷尬,仿佛手足都無著落處,只能汕汕道:「醫者不避男女嗎!」

  看到風逸有些尷尬的樣子,兩女心中一陣好笑,臉現得意之色。

  風逸按著李莫愁胸口,一放一吸,半盞茶功夫,就見李莫愁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血色,

  兩女又俯身探視,把了把李莫愁的脈,程英嘆道:「她有了脈搏。」

  陸無雙定定望著李莫愁,腦子裡如電光掠影,閃過許多人來。父母、僕人,婢女,臉上時喜時憂。

  程英猜到她心中所想,一拉陸無雙衣袖,輕聲道:「我們走吧,日後和她不要再照面了。」

  陸無雙嗯了一聲。

  二人轉身就走。

  風逸當即叫道:「程姑娘!」

  程英步子不停。

  風逸望著二人去遠,又氣又急,可此時還未對李莫愁救助完功,無法追出,不覺心想:「這叫什麼事?難道就真的只能二選一?全都要就這麼難嗎?」眼見她消失眼前,不由叫道:「程姑娘,你真對我沒有一絲喜歡嗎?」

  多日來,這個問題,在他的心中想了千百遍,這時再也顧不得了,當即問了出來。

  因為他知道程英喜歡原劇情中的楊過,而這次自己可比楊過認識她要早,那麼對於自己呢?

  他想知道這個答案!

  哪怕沒了以後,這卻是屬於男人的好勝心!

  程英步子一停,回頭瞧他一眼,說道:「我喜歡你又怎樣?不喜歡你又怎樣?

  你是真想讓我給你做妾?

  還是我程英在你眼裡,就是個丫鬟命?

  你說你不信緣,可我信!

  我們就是無緣,以後我不會再見你。」

  說著面色蒼白如死,與陸無雙飛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