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0章滿城盡懸北涼刀四

  一直未曾有動作的步文山在這一刻終於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了關邵勇的身邊,好不容易才將關邵勇舉刀的手摁了下去,同時還說道:

  「這麼多年你在右騎軍,我都把你當成可以培養的將才。【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軍中五位偏將,你排名第一,幾乎所有軍務都會讓你學習管理。

  可你現在告訴我,你姓宇文。」

  「那一日我喊你們飲酒,在最後時刻,我多麼多麼希望你跟我們一起醉倒。

  但是你沒有,你把你的手伸向了桌上的那封軍報。

  從那一刻開始,我們就不再是軍中同袍,而是生死仇敵。

  你身上,背著我涼軍一萬將士的鮮血!」

  步文山的眼眸中殺意涌動,手底下的人出了這麼大的問題,他這個主帥得多麼痛心?

  關鍵是此人還是軍中最勇猛、最悍不畏死的戰將,是他最信任的一批人。

  宇文甫沒有反駁什麼,只是微微低了下頭:

  「很感謝步帥這些年的教導,但我姓宇文,父母兄弟皆在隴西,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

  十五歲離家為諜,孤身一人遠赴他鄉,雙親再也沒有見過面。

  褚玉成三人皆陷入了沉默,或許他也只是個可憐人罷了。

  宇文甫挺了挺胸口:

  「既然話都說開了,臨死前在下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褚都護,就當讓我死個明白吧~」

  宇文甫一臉坦然,既然暴露了,那自己就絕無可能活著離開涼軍的大營。

  並且他也沒有什麼拔刀反抗,挾持個人質逃走的想法。

  光是步文山他都打不過,更別提帳外還守著無數甲士。

  「問吧。」

  褚玉成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有心情與令甫多聊一會兒。

  宇文甫開口道:

  「大涼龍騎、虎豹騎、左騎軍三支主力沿京隴道增援南充城,這個消息是假的?」

  「是真的。」

  褚玉成看了一眼牆上的

  地圖:

  「此時此刻,雙方應該開戰了吧,還是在老地方。

  天門谷~」

  宇文甫目光一暗,既然褚玉成都這麼說了,那遭遇伏擊的肯定不是涼軍,而是隴軍那十萬主力。

  略有些不甘心的他接著問道:

  「那右騎軍與步卒聯手偷襲隴軍大營的消息也是假的?

  你們的真正意圖是泉南關?」

  「是。」

  褚玉成淡淡的應了一聲:

  「你傳遞的情報會讓隴軍往大營集結兵力,估摸著現在的隴軍大營內外有數不清的伏兵吧?

  還有那京畿道四城,也是隴軍防守的重點。

  此刻的泉南關,只怕駐軍不會太多。」

  「唉~」

  宇文甫長嘆一聲:

  「褚都護部署周全、神機妙算、一環扣一環,在下佩服啊。」

  這麼多年他一直待在涼軍之中,自然知道褚玉成的可怕。

  明明自己這個內奸已經暴露了,褚玉成卻不拆穿自己,還借自己的手送出了假情報。

  這份耐心和智慧,令甫打心底佩服。

  若是有的選,他真的不想站在褚玉成、站在涼軍的對立面。

  沒等褚玉成開口,宇文甫的目光也看向了地圖:

  「這一次,幾十萬大軍雲集,終將決定江北戰場的走向啊。

  可惜,我看不到最終的結局了。」

  「褚都護,步將軍,關將軍,說一句心裡話。

  我其實真的希望一輩子都藏身於涼軍之中,無人聯繫我,做好一個軍人該做的事。

  上馬征戰,下馬治軍。

  但家族之命,不得不從。

  抱歉~」

  關邵勇咬著牙道:

  「一萬兄弟的命,就換來一句抱歉嗎!」

  宇文甫默默的解開了腰間涼刀,雙手捧著刀,喃喃道:

  「別的我也給不了什麼,就用我這條命,祭奠天門谷將士的亡靈吧!

  只求一死!」

  褚玉成看著他,平靜的說道:

  「天狼軍在天門谷損失慘重,這次我問過史將軍,要不要把你交給天狼軍處置。

  史將軍說再也不想看見你,因為你愧對史老將軍的教誨。」

  「史老將軍嗎~」

  宇文甫目光悵然:

  「多年前史老將軍的教誨,我至今銘記於心。」

  宇文甫曾經駐守天狼關,彼時還沒有幽州天狼軍。

  但史天恭老將軍也在天狼關領兵,當初他很看好宇文甫這個年輕人,甚至有心將其調入天狼軍。

  也就是說史宏的爺爺對令甫還有知遇之恩。

  「虧你還記得史老將軍啊~」

  褚玉成面無表情的看向宇文甫:

  「自裁吧,給你留個全屍。」

  「謝褚都護。」

  宇文甫雙膝一彎,面北而跪,緩緩抽出北涼刀,泛著寒光的北涼刀讓宇文甫目光悽慘。

  這麼多年,北涼刀跟著他南征北戰,鎮守邊關,平草原,定遼東,戰功赫赫。

  沒想到今天自己會死在北涼刀下。

  一次次策馬揚鞭、一次次馬踏草原。

  可惜啊,這種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呼~」

  宇文甫長出一口氣,高舉涼刀:

  「請轉告王爺,若有來生,願再入邊軍!」

  「噗嗤~」

  涼刀滑過,鮮血四濺。

  令甫,又或者稱之為宇文甫,死了。

  一個潛藏軍

  中十幾年的血滴子暗樁,一名戰功赫赫的北涼邊軍。

  褚玉成三人無比的恨他,但在看到宇文甫倒地的那一刻卻心情悲傷。

  這種情感極為複雜,只有經歷過戰場殺伐的人才能體會。

  「褚都護!」

  褚玉成的親兵統領緩步從帳外走了進來,躬身道:

  「令將軍帳下所有可疑之人已經全部抓起來了,還從令將軍的住處搜到了一面刻著宇文二字的令牌。」

  在褚玉成這邊攤牌的時候,右騎軍那邊也展開了清洗,所有與令甫交往過深的人都被控制了起來。

  「知道了,退下吧~

  屍體抬下去。」

  「諾!」

  褚玉成的目光有些黯然,步文山和關邵勇的情緒同樣低迷。

  在沉默片刻之後,褚玉成輕喝道:

  「都出來吧!」

  腳步聲響起,一連串的人影從後帳走了出來,戚光、厲拔天、蘇宏等等,都是軍中實權武將。

  剛才帳中的對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所以現在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憤怒、憐憫、怨恨、惋惜……

  令甫畢竟是右騎軍的高階武將,殺了他是大事,褚玉成需要這些將軍們在場見證。

  「行了,都打起精神!」

  褚玉成看向眾位將領:

  「京畿道的戰事還沒開始呢。」

  「轟!」

  眾人抬頭挺胸,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褚玉成。

  既然令甫死了,那就把憤怒傾斜在那些隴軍身上吧!

  這一刻,軍帳中殺氣凜然。

  褚玉成面向地圖,冷聲道:

  「各自的任務都清楚了嗎?」

  「清楚!」

  「那就出發!」

  褚玉成滿臉殺氣:

  「我要讓北涼刀,遍布泉南關的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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