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外的涼軍大營之內,端坐著數道人影,除了塵岳、褚玉成以及東西兩路主將趙中天、唐興安之外,還有快馬加鞭從東海郡趕來的上官泰磊。閱讀
「諸位!」塵岳沉聲道:「詔書之意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我涼州大軍即日就將啟程赴京,朝廷安排的各州臨時刺史已經在路上,數日內就將到達,等他們接管各州政務,趙將軍和唐將軍即可兵分兩路,逮捕通敵之人,不得有誤!」
「敬遵將軍軍令!」幾人紛紛應喝。
趙中天三人臉上都帶著喜色,他們此次出征所求都已經順利達成。
趙中天即將卸任河撫郡刺史,待到誅殺反賊之後便可赴京出任兵部侍郎。唐興安也軍功在身,回京之後定有封賞。
其中最開心的當屬上官泰磊了,他來到東海之後主要的任務就是為大軍輸送糧草,從來沒去過戰場,但是卻收穫滿滿。
他已經接到京城的哥哥送來的密信,福州、瀘州、龍台三郡將合併為南疆道,他將主政此處,所以先行一步過來熟悉福州事物。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來給塵岳踐行,面子上的功夫是要做足的。
「好了,都下去準備吧!」塵岳見眾人沒有異議,便揮手讓眾人退下。
趙中天和唐興安相繼離去,上官泰磊落後一步,在塵岳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太后說,去了京城有天大的好消息在等著你!」
塵岳一頭霧水,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何意,上官泰磊便輕飄飄的走出了帥帳。
塵岳甩了甩頭,也不多想,轉頭看向褚玉成:「召集眾將議事!」
褚玉成點了點頭,便大步走出了帳門。
片刻之後,塵岳帥帳之內儘是披甲悍將,滿營腰懸涼刀之士,神情肅穆。
塵岳掃過這些已經在外征戰一年半的將士們,感慨萬千,朗聲道:「各營裝殮戰死之卒遺骸骨灰,整頓大軍物資,兩日後大軍啟程赴京!」
「諾!」
眾將神情為之一振,軍中士卒已經離家一年半,說不想家那是假的,現在終於可以回去了,當然值得高興。
各營主將魚貫而出,李慕寒則留了下來,看著塵岳說道:「將軍,我師父說要回隱居之地將墨家盡數遷入涼州,以後就在涼州安家了,我想帶一隊士卒去幫忙,京城我就不去了,您看可以嗎?」
塵岳很自然的點了點頭,這是早就和墨家墨虛子老前輩說好的事,臉上掛著笑容的說道:「當然可以,你去薛天處調兩千騎兵,護送墨家入涼!」
「好嘞!」得到應允的李慕寒興奮的跑了出去。
這兩天內的福州內外儘是收拾行李的軍卒,頗為紛亂,涼州軍先行離去,另外兩路大軍待朝廷安排的人接管福州之後就會各自朝既定目標進軍。
第三日清晨,寒風凜冽,福州城外戰鼓擂擂。
六萬餘涼州士卒列陣城外,整裝待發,數萬涼州鐵騎的戰馬不時發出陣陣的嘶吼。
大軍之中夾雜著大量馬車,馬車上放著一個個小木盒,木盒之上覆蓋著雪白色篷布,馬車兩側持矛士卒皆神情悍然。
這是自出征以來所有犧牲將士的骨灰,有戰死在襄平關外的輕羽營主將凌振,有戰死在陵州城頭的步軍校尉車勇石,總計四萬一千一百五十四人,皆為涼州英魂。
趙中天、唐興安、上官泰磊看到這一幕都是心頭一顫,涼州大軍氣勢渾然天成,令人震撼。
趙中天想起那天攻城的一幕,嘴裡喃喃道:「涼軍不可敵啊!」
沒一會,塵岳行到眾人面前,抱拳示意:「諸位,後會有期!」
「塵將軍保重!我們後會有期!」三人皆抱拳行禮。
塵岳不再多言,策馬離去,眼神朝身旁的肖尚文一掃,肖尚文當即快馬行至大軍之前,怒吼道:「大軍班師!」
「咚!咚!咚!」
巨大的戰鼓之聲響徹而起,天地寂靜,只聞那涼州戰鼓,數萬大軍拔營啟程。
景泰二年冬,福州戰事畢,涼州大軍班師!
一處山坡之上,塵岳目光掃過緩緩山坡下正在行軍的涼軍隊列,眼神中多出了一絲傷感,離家數千里,轉戰一年半,戰死四萬餘人,如今終於可以回家了。
身旁的褚玉成沉默不語,臉上也是帶著落寞。
「走吧!」塵岳長出了一口氣,馬鞭一揮,一群人便融入到大軍隊列之中,向北行去。
數日後,大軍行至陵州城附近之時,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密密麻麻的人頭出現在官道兩側,老百姓們夾道相迎,這都是當初涼州軍在陵州之時救助過的百姓,正是有了涼州軍的幫助,許多人才沒在那個冬天餓死。
官道之旁,雪淚寒身穿官服,帶著陵州的大小文武官員早已等候在此處。
塵岳帶著一群人快馬行來,臉上帶著些感動,玩笑似的開口道:「雪刺史,這是唱哪出啊?」
雪淚寒神情肅穆,不苟言笑,雙手作揖,深深彎腰,怒喝道:
「陵州刺史雪淚寒,攜陵州文武百官及全城百姓,恭送涼州軍凱旋!」
「恭送涼州軍凱旋!」
一陣吼聲從官道兩側響徹而起,隨即密密麻麻的百姓都跪在了地上,朝著涼州軍拜了三拜。
數萬涼軍,眼眶皆紅!
塵岳一把扶起了雪淚寒,眼中帶著點點淚花說道:「你呢,日後有什麼打算?」
雪淚寒感嘆道:「若不出差錯,我就要回青州當刺史了,有些捨不得這陵州百姓啊!」
「行!保重,我們日後再見!」塵岳爽朗一笑。
雪淚寒上前一步,湊近塵岳的耳邊低聲說道:「遼東之事我會放在心中,切勿忘記眾兄弟的志向!」
塵岳微微一笑,重重點頭。
數萬大軍沒有留戀,隊伍絲毫不停,繼續向北行去。
雪淚寒看著這遠去的鐵流,心中豪情萬丈:「此役之後,涼州皆是百戰之卒啊,大事可成!」
朔風吹拂,道路兩側的百姓之中有著一對母女,幼女手中拿著半張乾巴巴的大餅,早已不能吃了卻始終沒有丟棄。
小女孩臉頰凍得紅彤彤的,突然間小手高舉那半張大餅奮力的揮舞著,看的周遭的百姓都是一臉的詫異。
母親彎腰將小女孩抱起,眼中帶著些淚水得哽咽道:「走,娘帶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