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李乾順,趙素差點沒認出來。
之前祭祀大典的時候,李乾順雖然也頹廢,但好歹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頗有幾分帝王的威嚴。
但是現在,妥妥就是一個糟老頭子,可憐他還不到五十歲。
李清露眼淚頓時就下來了:「父……親,女兒來看你了。」
李乾順抬起拉攏的眼皮,渾濁的眼睛望向李清露:「是銀川呀,你在汴京過得可還好?可受人欺凌?」
李清露看了一眼趙素,害羞道:「父親,王爺對女兒很好,沒有欺負女兒……」
李乾順見李清露雖然清瘦,但氣色還不錯,知道她沒有說謊。雖然沒有欺負,但被占有是必然,自己這個女兒實在太漂亮了啊。
「那就好,不幸中的萬幸。」
他望向趙素,深深一躬:「感謝王爺對小女的厚愛,還請王爺以後多多照料小女。」
趙素側身避開,不受他一拜。
「你放心吧,本王不會虧待她。還有,官家應該會在這幾日接見你,你做好準備。」
李乾順精神一振,趙桓接見過他之後,他就能回興慶府當他的西夏王了。雖然也是一個傀儡,但好歹在党項人的土地上,不用寄人籬下。
「你們父女聊聊吧。」
趙素走出了鴻臚寺,留下一隊親兵護送李清露回府。
走出鴻臚寺,趙素來到了城南小院。
出征之前,李師師還為他彈奏了一曲秦王破陣樂,自己凱旋而歸,怎麼也得上門慰勞一番。
小院門前堆滿了落葉,趙素敲了半晌門,也沒有人回應,他不由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他之前已經撤銷了對李師師的監視,也就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轉頭對一個輕功了得的親兵道:「李衛,你進去把門打開。」
「是,王爺!」
李衛是六扇門的人,還是追命的得意弟子,盡得追命的真傳,輕功在整個江湖都排得上號。
他只是輕輕一跳,就跳上了近兩米高的城牆,像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落在院子裡。
院門被打開,趙素走了進去,裡面到處都是落葉和灰塵,顯然很久沒人打掃了。
最後,趙素在李師師的臥房發現了一封信,一封留給他的信。
信中,李師師說自己做夠了籠中鳥,想去做一隻自由自在,暢玩山水的鳥兒。她讓趙素不要去找她,最好能忘了她。至於什麼時候回來,她沒有說。
落款是兩個月前,差不多是在他出征之後。看來,對方早有離開的打算。可能不想影響他出征的心情,所以當時沒有告訴他。
趙素有些悵然若失,喃喃道:「也好吧,你且去散散心。」
漆黑的夜,無風也無月。
趙素正在奮筆疾書,卻不是畫符。自從他從西夏打仗回來,從國師變成王爺之後,就沒人敢攔住他要黃符了。
他正在從新編寫沈括的《夢溪筆談》。
他熬不過趙香雲的苦苦哀求,已經答應要在夷山書院偶爾講學。他要講的不是兵法,更不是詩詞,他要講的乃是科學!
沈括的《夢溪筆談》就是最好的教材,這本著作涉及天文、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各個門類學科,乃是一本百科全書。
這本書當然不是沈括一個人所寫,他只是收集了大宋各個行業的精華所編寫。
當然,在趙素這個穿越者看來,有很多內容已經過時,有些不夠詳細,不夠科學,還有一些神神兮兮的東西,所以他需要做一些增刪。
一陣風吹過,哈妮娜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背後。
趙素停下了筆,轉過身來。
哈妮娜一臉泄氣道:「王爺,我潛入延福宮,找遍了所有宮殿,沒有看到黃老,也沒有看到趙佶。」
趙素皺起了眉頭,這不應該呀,趙佶相當於被囚禁在延福宮,根本不可能離開。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趙佶這廝怕本王暗殺他,肯定躲在密室裡面。」
「王爺,咱們明教有精於機關的高手,需要我帶他再去一趟嗎?我一定可以找出趙佶,殺了他!」
趙素搖頭:「算了,太危險了!誰知道趙佶這廝在密室裡面還布置了多少機關暗器呢?他做了這麼多年皇帝,手下的能人異士也不少。」
「咱們還是繼續追查下毒事件吧,只要能夠查出趙佶插手其中,他就插翅難飛!」
他上下打量著哈妮娜:「你沒有受傷吧?」
哈妮娜得意道:「沒有!我學習了黃老的奇門遁甲之術後,那些機關陷阱根本就難不倒我!」
趙素贊道:「哈妮娜不愧是天才,這麼短時間就學會了奇門遁甲之術。」
哈妮娜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學了一點皮毛而已,比不上黃老。」
進入十月,天氣已經有些涼意。
她看見硯台上的墨汁已有些凝固,自告奮勇上前研墨起來。
「我幫你研墨!」
趙素含笑點頭,繼續書寫起來。
一場秋雨突如其來,打在瓦片上,窗外的芭蕉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書房內,美人研墨,紅袖添香,別有一番溫情。
……
延福宮。
一個小宮女走進了昏暗的密室,對趙佶稟告道:「主上,刺客已經走了!」
趙佶陰沉著臉,冷冷道:「果然!朕就知道趙素想要對朕不利,這廝真是無法無天!以為滅了西夏,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刺客的身手怎麼樣?」
「是個高手,來去無蹤,那些機關陷阱對他毫無作用!」
「看來,朕一時半會還不能出去。」趙佶的臉更黑了,「對了,德妃的手尾處理得如何?」
「主上請放心,所有人都已經滅口,保證六扇門什麼都查不到!」
「很好!下去吧。小心點,不要觸發機關,否則你就要死無全屍了。」
「小宮女」打了一個寒磣:「是!」
小宮女離開後,趙佶走進了另外一間密室。
一個瘦骨嶙嶙,披頭散髮的人被吊掛在牆上,他的琵琶骨被鐵鏈穿透,赤露的上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鞭痕。
他努力抬起頭來,露出面部。
正是黃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