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看著邢罅,儘管他明白應無暇就是孫長影口中所說的邢融胞弟,心裡還是沒有辦法把他們真正的當成一個人。
應無暇心地善良,對周圍的人都報以善意,對貧苦百姓更是幫襯扶持,而他聽說的邢罅卻是一個心氣高傲得人,這兩個人又怎麼會是同一人呢?
「你說你離開這裡十年了,但三年前邢府滅門一事發生的時候,你為什麼沒回來?而且據我所知,那個時候你在天南閣,你明明知道害了邢府一家的人是……」
「是我。」
邢罅笑了笑,輕輕吐出的這兩個字卻重於千金,他仿佛再說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又仿佛是在回憶內心深處的秘密。
「你說什麼?」
趙楓愣住了,是了,雖然江湖傳言應無暇不會武功,但孫長影親口說過,邢罅不僅武藝卓絕,更是天資聰穎。
趙楓看著邢罅的眼神忽而變得凌厲起來,邢罅卻宛如完全沒看到一般。
「我當初只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教訓,邢府的人是如何對我……我不甘心,可我沒想到,鄭天南做的這麼絕。」
聽邢罅的意思,並不是他親自出手,但確實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導致邢府滅門慘案。
邢罅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鄭天南他們都對我很信任,我也是利用了這一點,旁敲側擊的讓他跟邢府作對。」
「但他們終究是殺害我家人的兇手,鄭天南更是親手殺了我哥哥,所以我也要讓鄭天南付出代價,讓天南閣付出代價,他看重名利,我就要讓他名利全失。」
「那些流言是你散出去的?」
「正是,雖然只是一些傳言,但有王爺在,很快就不是傳言了,而且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趙楓心裡一驚,想到了鄭天南要對他動手時突然氣血逆行筋脈受損的事情,緊接著問道:「鄭天南身上所中的銷魂水的毒,應該也是你下的吧?」
邢罅點了點頭,供認不諱。
「幾乎沒人知道,我也擅長煉藥製毒,為了讓鄭天南察覺不出,我特意為他煉製出了銷魂水,不過這一點王爺你要感謝我,否則現在躺著不能動的就不一定是鄭天南了。」
趙楓沉默不言,卻也對邢罅的話語認同,以鄭天南的功力,現在的他還是難以抗衡,畢竟他對六陽融雪內力的練習程度遠遠不如天瀾大師,想要贏了鄭天南幾乎不可能。
即便如此,趙楓依舊不明白,邢罅為什麼那麼痛恨邢府,即便是他當初被趕出邢府,那也是因為在舞林大會中他將邢融的劍法跟心法據為己有。
然而細想下來,趙楓心中還有一些疑惑。
邢罅心性高傲,又怎麼會放下自己的驕傲去盜竊邢融的劍法?
莫非其中還有隱情?
趙楓看向邢融的眼神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邢融卻轉過頭直視著他的目光,嘴角擒起一抹暖笑,一時間趙楓竟有些分不清眼前這個人究竟是應無暇還是邢罅,哪怕這兩個實則為同一人。
「王爺一定是在疑惑,我為什麼會對離開邢府耿耿於懷,甚至隱姓埋名潛入天南閣挑唆鄭天南對邢府出手。」
趙楓點了點頭,即便邢罅說的不全面,不過他疑惑的也確實是這些事情。
趙楓的反應在邢罅意料之中,他呵呵笑了兩聲,事到如今,他竟然迫切的想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而這個人就是趙楓,但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邢罅略微沉思了片刻,開口說道:「我雖然跟哥哥都是邢府的後人,但自懂事起父母就偏心哥哥,或許是因為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哥哥會撒嬌,會哭鬧,自然就引起了父母更多的注意。」
「我就每天看著他們一家人歡歡喜喜的過日子,不過沒關係,我天生不愛熱鬧,所以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邢罅雖然是在說著自己的往事,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也確實不曾把父母明目張胆的偏心放在心上,因為那些哭一哭就能得到的東西,他不屑於要。
「後來慢慢的長大,家裡大大小小的事,父親總是帶著哥哥出面,只帶他一個人,但哥哥除了性格好,會說話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怎麼精通,尤其是對習武一事,完全不上心。」
「但邢家世代在武林上都有一定的地位,因此父親總會找空暇時間讓哥哥跟我一起習武練劍,我看不慣他的懶散,他也看不慣我的專注,但是為了讓哥哥在外有個好名聲,父親一向對外聲稱哥哥很有練武天資,並且勤勉刻苦。」
邢罅說到這裡,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笑出了聲音,但是聽得出,那是嘲笑,趙楓心裡對後面要發生的事隱隱有了猜測,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一般,邢罅頓了頓,又開始講述起來。
「武林大會前夕,父親把跟我一起練武的哥哥叫到了書房,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我也不想知道。」
「那時候我只想好好練劍,把我用了將近半年時間闖出的劍法練的不能再熟,就是為了在武林大會中拔得頭籌,讓那些從來沒有聽過我的名字的人,再也忘不了這世上有我這麼一個人。」
邢罅慢慢的低下了頭,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但趙楓卻看得出他眼中的失落,或者是失望,趙楓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若是真的如此,那麼當年的邢罅又是怎樣的心境去面對那麼一個場面。
「不管怎麼樣,我成功了,他們再也忘不了我了,武林大會的時候,我傾盡全力展示了自創的劍法,全場都被我震懾住了,我也很自豪的講道,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劍法。」
「但卻被我的父親,我親生的父親,口口聲聲指責我盜竊哥哥的劍法心決拿去自己練習,還要據為己有,看著眾人的目光從欽佩到厭惡再到鄙夷,我無法接受,我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我哥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