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們回來之前,我聽說天南閣眾人有意推選應無暇做新的閣主,但被應無暇拒絕了,天南閣原地解散,大家都準備分了錢財走人了。」
「解散?」
孫長影點了點頭,趙楓嘆口氣,天南閣怎麼說也算是江南的第一大派,說解散就解散了,也不知對於江湖來說是好是壞。
仿佛看出了趙楓的惋惜,孫長影又說道:「其實解散了也不錯,雖然天南閣近些年確實做了許多好事,但早前得罪的人更多,沒了鄭天南,應無暇又是個不會什麼武功的,天南閣就是個空架子,與其到時候被人欺凌羞辱,不如早早散了了事,也算體面。」
趙楓點了點頭,孫長影說的倒也不錯,常在高出的人最是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落差感,也難怪天南閣的眾人都同意各奔東西。
程宇倒了杯水喝下去,滿意的打了個水嗝,轉過頭看向趙楓。
「王爺,邢府的案子也算破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天一院?」
「也就這兩天了,等鄭天南的傷勢稍微好轉我們就上路。」
趙楓也想早點回到京城了結此案,然而鄭天南傷勢過重,路上一折騰再整出個好歹來,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翌日天一亮,程宇就提議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街上轉轉,趙楓想著本來也沒什麼事,就同意了。
待到他們去喊孫長影時,孫長影卻擺了擺手翻個身繼續睡覺,他可不像這倆人那麼有精神,再說,這麼些天他幾乎日日都在大街上溜達,有什麼好逛的。
程宇晃了晃他肩膀,說道:「你真的不出去嗎?」
「不去不去,困死了……」
趙楓看孫長影一臉不情願的繼續睡覺,不禁笑了笑對程宇說道:「好了,讓他好好休息吧,這幾天他天天在外面跑也確實夠累的。」
程宇點了點頭,跟趙楓一起出了孫長影的房間。
自從到了潁州,他們確實不曾好好的轉一轉,欣賞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程宇倒是開心異常,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活像是被關了八百年不曾出來的樣子,趙楓無奈的搖了搖頭。
「欸?王爺,前面那個人好眼熟。」
趙楓抬眼看去,前面走著的正是他們之前見到的應無暇。
「應大俠。」
趙楓出口喚了一聲,那個身影果然停住腳步,轉過頭見是趙楓,不由笑了笑。
「一早便能見到王爺這般貴人,是在下的福氣。」
「什麼福氣不福氣的,應大俠這是要打算去往何處?」
應無暇搖了搖頭,回答道:「天下之大,總有在下的容身之處。之前就想過閒雲野鶴遊歷四方,既然有此機會,便走到哪裡是哪裡。」
趙楓點了點頭,以應無暇的才智,想必走到哪裡都不會被埋沒。談笑間看到應無暇頸側的一處傷痕,趙楓目光不由停駐片刻。
應無暇察覺到不由把衣領往上提了提,笑道:「王爺莫見怪,這是在下出生時便帶有的胎記,並非傷處。」
趙楓這才瞭然,只道是自己失禮了。
二人又寒暄幾句,這才相互道別。
趙楓跟程宇繼續漫無目的的閒逛,程宇想起方才的應無暇,開口說道:「像應無暇這種人才,王爺為何不受到天一院來?」
趙楓搖了搖頭,雖然他對應無暇很有好感,但越是聰明的人就越有想法,天一院需要的不是聰明人,而是懂得服從的人。
兩日後,鄭天南傷勢好轉,趙楓等人也打算啟程回天一院,由孫長影和程宇左右護送,將鄭天南和曹淳一同押往京城。
眼見著車馬要出了潁州,孫長影不由嘆了口氣,如今殺害義兄的兇手已經成功抓獲,義兄的在天之靈也算是得到了慰藉,只可惜……
「怎麼突然嘆氣了?」
趙楓察覺到孫長影的情緒突然低落,出言問道。
孫長影搖了搖頭,說道:「也不算低落,只是覺得終於對大哥有了交代,邢府滿門的仇,也算是報了。」
趙楓也能理解孫長影的心情,他跟邢融的兄弟情誼也算感人了。
「如果嚴謹來說,邢府也不能說是滅門,至少還有個邢罅躲過一劫。」
提起邢罅,孫長影眯了眯眼,雖然他對邢罅的印象已經模糊,但那終究是義兄的親兄弟。
孫長影輕笑一聲:「記憶中義兄還是很疼愛這個弟弟的,邢罅跟誰都不親近,也就唯獨見到義兄的時候話會多一些,不過關於邢罅,我也只剩下模糊的印象,只記得他瘦瘦高高,頸側有一塊胎記像是傷疤一樣,其他的都記不清了。」
「你說什麼?」
趙楓突然勒住手中韁繩停了下來,孫長影和程宇均是不解,一臉疑惑的看著趙楓。
趙楓心中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那些沒有解開的疑點仿佛逐漸清晰可見。
「你們先走吧,我回去有點事情。」
「王爺?」
程宇還沒問究竟是什麼事,趙楓已經掉轉馬頭向反方向而去。
「這……」
孫長影看向程宇,程宇聳了聳肩,他也不清楚王爺去做什麼了,只好放慢了速度繼續前行,以便王爺追上來。
趙楓快馬加鞭趕回了潁州城內,然而他奔向的方向卻是早已無人問津的邢府。
邢府大門緊閉,門上的牌匾早已破爛不堪,半吊在上面仿佛隨時會落下來。
趙楓下馬走到門前,伸手稍微一用力,大門便被推開了,然而裡面的景象卻讓趙楓吃驚,邢府上下仿佛剛被人打掃過一般,完全不象是三年沒有住人的樣子。
趙楓走到大廳,裡面並沒有人,他順著腳下青石板走到偏院,又到一處涼亭,卻見涼亭中背對著他坐著一個人,那人一襲白衣,髮絲被風吹起,飄然中多了幾分淒涼。
趙楓走進確認,直到看到白衣人的臉,心中的疑團驟然悉數解開。
「果然是你,應無暇……不,本王應該叫你邢罅。」
邢罅看著趙楓,一點也不覺得吃驚,隨即把目光投向了正前方,仿佛是在看院子裡的景色,又好像透過了空氣在看以前的種種。
「我離開這裡,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