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絕情殿內,白子畫本在盤膝修煉,隱隱有走火入魔的預兆,他艱難的將心平靜下來,渾身被冷汗打濕,好似剛從湖水中撈出來。
當霍湫衝進絕情殿,來到平時白子畫修行的蒲團,卻並沒有見到白子畫,片刻,白子畫用靈氣將濕潤的衣服蒸乾,才從帘子後面出來。
「師兄,你沒事吧。」
霍湫也不點破,傲嬌的白子畫無非不想丟面子,自從遇到霍湫後,白子畫日常被打擊,無論是飛行速度,還是實力方面。
「無妨,只是心有所感,修行時墜入幻境,師弟匆匆趕來,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擁有天人感應的白子畫,修行者時墮入夢境,是上天對他的提醒,而正當此時,霍湫又急急忙忙趕來,詢問他有沒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師兄,你的生死劫出現了。」
霍湫掏出常亮的驗生石,就像是一個大燈泡,驗生石是長留最偉大的發明,能預知禍福旦夕,從未出錯,也是唯一驗尋找生死劫的途徑。
「生死劫!」
當年三人師傅還未駕鶴西去,師傅曾警告過白子畫,他這一生中什麼都好,唯獨有一個劫難,度不過會萬劫不復。
師傅告訴白子畫一定要殺無赦,白子畫拿著驗生石,腳踏飛劍趕了過去,很快落在一間破廟外。
此時破廟內,只有一人一蟲,而破廟外有一個人守著,白子畫並未在意外面的人,而是拿著驗生石以靈氣為引,光華果然落在花千骨身上。
「唰。」
白子畫長袖一揮,斷念劍豁然飛出,以一擊必殺之勢,狠狠刺向花千骨,可惜在距離花千骨腦袋一寸的地方,斷念劍緊急停了下來。
生死劫,渡過則生,渡不過則死,或是變成墮仙,為世人摒棄,白子畫是長留尊上,肩負天下蒼生的責任,他心中有大愛,他要守護這個世界。
「怎麼,師兄下不去手,師弟願意代勞。」
霍湫突然出現在花千骨身邊,抓住斷念劍的劍柄,白子畫就是傲嬌,明明心裡捨不得,何必假惺惺的給自己找退路。
斷念劍上藍光乍現,那是屬於霍湫的靈氣,強大而又磅礴的力量,那些靈氣猶如海浪一般,一浪更比一浪強。
「鐺。」
就在斷念劍即將打中花千骨時,白子畫出手了,他親自救下他的生死劫,不僅自己無法動手,甚至還害怕對方受到傷害。
「走。」
緊接著,白子畫拽住霍湫化作一道劍光,瞬間竄上黑幕般的夜空,白子畫帶著霍湫,沒有返回絕情殿,而是去了他們五上仙的秘密場所。
不知何時,白子畫拿出一壇酒,靜靜的喝小酒,他白子畫不負天下,她花千骨何錯之有,他又憑什麼奪走花千骨的性命?
「錚錚錚。」
「伏羲心經,清心」發動,伏羲琴上白光斑斕,星星點點的落在崖畔,猶如天上的星辰,伴隨著美妙的琴音,洗滌著白子畫心中的戾氣。
良久之後,霍湫才停止運功,轉而單純的彈彈琴,一首悠揚的曲子,在夜晚格外響亮,與白子畫平靜的心,格格不入。
「師弟,你知道我下不去手,所以幫我堅定道心?」
白子畫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還糾結要不要下手,霍湫拿起他的斷念劍,就要終結花千骨,那個叫著墨大哥,從小沒有朋友,又可憐的女孩。
「師兄最終不也救了她,你別聽師傅亂說,什麼生死劫就要殺,那般破除的生死劫,對你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霍湫冷笑不已,長留老頭真沒見識,長留那些先輩也沒見識,生死劫為何會降臨?那是上天對修行者的考驗,而不是劫數。
「師弟有辦法不殺花千骨,解決生死劫問題?」
作為背負天下蒼生的長留尊上,白子畫以兼濟天下,守護芸芸眾生為己任,讓他隨意殺死花千骨,與他心中的堅持相悖。
如果可以不用殺的方式,解決生死劫問題,自然皆大歡喜,而他這個師弟,貌似給他尋找到另一條路,一條可以度過生死劫的路。
「師兄,首先,你要知道什麼是生死劫,長留典籍記載的生死劫定義,以及破解生死劫的方法,其實都是錯的。」
「那些遇到生死劫的長留先輩們,不是殺死對方,就是墮仙被正道所滅,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可是師兄,你知道他們有什麼共同點嗎?」
長留的一群廢材,從來沒有研究過,這些遇到生死劫的人,有什麼共同點,選擇不同方式渡劫的人,有什麼區別。
「師弟,你有什麼新發現嗎?」
白子畫還真沒研究過,誰閒著沒事去研究生死劫,師傅告訴他,他命中有一劫,即是命數,也是災難,唯有殺之一途。
「首先,所有遇到生死劫的人,修為都在到達九重天之後。」
霍湫一語驚醒夢中人,白子畫想想這些年,生死劫都不曾出現,反倒在他修成上仙,準備衝破十重天的時候,生死劫突然降臨。
「師弟,你的意思是說,只有修行到九重天的人,才會遇上生死劫嗎?」
「師弟也遇到了?」
白子畫明悟其中的道理,霍湫既然告訴他這些,說明他經歷過生死劫,而且安然度過生死劫,這樣一來,霍湫實力比他強的事,也可以解釋了。
「不錯,生死劫只會出現在修行到九重天的人身上,渡過,修為可更進一步,失敗則萬劫不復,這是上天對修行者的考驗和劫難,也是機緣。」
「那些遇到生死劫的長留先輩,他們有一個共同點,以殺渡過生死劫的前輩,此生修為未得寸進,而墮仙入魔的先輩,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也是為什麼,花千骨世界的整體實力越來越弱,當年的神,至少也是地仙實力,古神全部隕落後,就沒有再誕生過神。
作為世間最後一位神的花千骨,生來就帶異香,她的血會令百花凋零,那是因為這片天地,沒有能承受的住他血液的東西。
女媧後人的高貴,是神族的驕傲,他們的血是神血,凡俗之物遇之唯有毀滅,以示對神祗最大為的尊敬。
「師弟遇到了生死劫,且渡過生死劫,所以你現在就可以突破十重天。」
白子畫萬萬沒想到,長留三尊原來以他實力最強,小師弟後來居上,強壓自己的境界,才沒有突破十重天。
其中的緣由,他無法得知,不過,渡過生死劫的方法,或許有霍湫的引導,他能順利渡過,完成師傅的囑託。
「也可以這麼理解,我渡過生死劫後,修成上善若水,比你和殺阡陌更貼近天道,所以你們打不過我。」
「生死劫這個東西,只能從正面應對,若因此犯下殺孽,修為將不得寸進,甚至走火入魔,墮仙。」
伏羲琴的弦繼續波動著,在這首曲調之下,白子畫格外寧靜,似乎從這一刻,他不用再去糾結生死劫,直面考驗即可。
「多謝師弟,今天若不是師弟在,師兄恐怕會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
長留尊上又如何,遇到這種事情,除了查找典籍之外,還能去詢問誰,凡是遇到生死劫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還能問誰呢!
「師兄,你想不想聽聽你我的生死劫,以及我的道。」
霍湫嘴角微微上揚,白子畫既然上鉤了,他的計劃也可以進行了,可惜在白子畫的身邊,還有個愛他入魔的紫熏上仙。
「師兄慚愧。」
白子畫不禁臉紅,他堂堂白子畫上仙,遇到這事只能向師弟請教,這個師弟不簡單吶,知道的太多了。
「師兄有一點大錯特錯,長留尊上絕情斷欲,師兄從一開始就很冷漠,對誰都沒有感情,因此上天給師兄降下的考驗,與我一樣,是情劫。」
霍湫嘴角微微勾起,如果白子畫從一開始,就抱著渡劫的心態,與花千骨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那結果肯定不一樣。
「情劫?」
冰塊的那張死人臉,終於無法保持鎮靜,白子畫為何感覺霍湫在忽悠他,他明明應該大愛蒼生,不被小愛所惑才對。
「不錯,師弟當年度的也是情劫,那時我還是個翩翩少年郎,修為遇到桎梏,於是下山歷練,而我也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女孩,我們相遇、相愛、相知,在相識一年後,我們決定成親。」
「直到成親那天晚上,我們拜過天地、高堂,在夫妻對拜的時候,我毅然選擇離去,她有她的道,我也有我的道,自那之後,我便回到長留潛行修行,她上山尋過我幾次,最終彼此都找到自己的道。」
「我的道是上善若水,她的道是兼濟天下,我與她相愛,拿起了情,最終也放下了情,領悟到太上忘情,成就了現在的我。」
「而她卻成為了我永遠的遺憾,她為蒼生奉獻了自己,成全了她的道,我們明明彼此相愛,卻又一同放下,走上自己的道,遵循自己的宿命。」
「當然,這也是我們的機緣,當我領悟上善若水之日,便可以邁入十重天,只是因為對她的愧疚,一直沒有突破。」
霍湫管他三七二十一,把劍聖得道的經過,講給白子畫聽,白子畫聽的很玄乎,什麼道啊道,他的道與那個女孩一樣。
他心中只有天下蒼生,卻並未得道,不明道的真理,所以,他的生死劫來了,而那個劫就是花千骨。
「師弟,那我應該怎麼做?」
白子畫隱隱有些推測,但是這違背師傅的忠告,他不敢去相信,也不願意自己去想,霍湫就像是他的救命稻草,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生死劫不僅是你的機緣和劫數,也是她的機緣和劫數,我用先天八卦圖算過花千骨的前世今生,師兄的身份配不上她。」
「那麼,師兄渡劫的唯一方法,就是和花千骨談戀愛,你要不惜一切代價,追求她。」
霍湫嘿嘿一笑,有他霍大仙在,一定把白子畫忽悠瘸,你越想避開花千骨,你就越要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