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忽的藍焰在夜色里閃爍,路一鳴的身影瞬間消失,山坡上的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後,路一鳴就出現在了竹樓的旁邊,手上還多出了一個嬌小的少女。
路一鳴哭笑不得提著小狐狸:「你個毛躁笨蛋狐,這棟竹樓有禁制在的,而且那明顯是投影的畫面,你看不出來嗎?」
小狐狸揉了揉紅紅的額頭,委屈巴巴道:「璃璃以為鈴鳥在裡邊呢,這不是急嘛。」
「急有什麼用。」
路一鳴稍微說了句,皺眉看向竹樓上空的畫面。
畫面中,鈴汐的背影格外的清晰,還有一個小女孩在她的旁邊站著。
除此之外,此刻有很多奇怪的人將鈴汐和她身旁的那個孩子包圍了起來,一幅來者不善的樣子。
另外有一條很大的狗似乎是鈴汐她們那邊的。
這鳥到底啥情況?
一天不見,就能搞出這樣壯觀的畫面,路一鳴很懷疑她是不是被自己傳染了。
「那個你們是想找裡邊的那個女人嗎?」
狗子從竹林中走出來,小心翼翼的說。
這麼點時間不見,這個人類竟然變得這麼深不可測了。
它完全沒看清路一鳴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嗯,不愧是本犬看中的未來主人,以後一定要多多讓他摸自己腦袋。
路一鳴點頭道:「是的,我們在找她,你知道畫面中的地方在哪嗎?」
「本犬不知。」
狗子有些苦惱的抓了下自己的狗頭,「其實不只你們想過去,本犬也覺得裡邊那條大狗很熟悉,也許是本犬的親戚啥的,可是本犬試過好多遍了,這投影看似離這很近,可就是隔著一層天塹。」
「你不是不能離開洞天嗎?」
「竹樓二層的東西沒有被拿走前,本犬是不能離開,但這個畫面里的地方,本犬真的很熟悉」
狗子才說到一半,小狐狸大聲喊了起來。
「公子公子,鈴鳥那邊出事了!」
畫面中,兩方的衝突終於爆發,那些人朝著鈴汐攻了過去。
路一鳴心臟一緊。
鈴汐的狀態似乎很不對勁,竟然沒有飛起來躲避,她在竭力的保護身旁的那個小女孩。
該死,到底要怎麼才能過去?
「喵~我出去看了下,畫面中地方其實就在隔壁喵。」
黑貓邁著優雅的腳步走來,那懶散的聲音,在路一鳴和小狐狸的耳里如同天籟。
小狐狸立即道:「帶我們過去!」
夜夜搖頭:「做不到,那邊的空間裂縫已經癒合,空間壁壘又不知具體在何處,我無法帶你們直接過去,除非有那個地方的氣息引做導。」
「氣息什麼氣息?」
路一鳴傻眼了。
這要讓他去哪裡找。
狗子猶豫片刻後,說道:「人類,本犬也許能符合這貓的要求,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本犬來吧。」
「你有那邊的氣息?」
「說不定有呢?」狗子說。
夜夜凝視了狗子一會,點頭道:「那就試試吧。」
幻影般的列車自雲霧中緩緩駛出,眾人迅速登上一節車廂。
然而,幾次嘗試後,列車在空中直接解體,夜夜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不來了,我好累啊,那地方根本進不去喵。」
「無限小魚乾供應。」
「可惡最後一次,再不行我就真的無能為力了喵!」
畫面中,那邊的戰況越來越複雜了。
那條大狗不知為何也加入了戰場。
一瞬間,許多人就被大狗咬死,血流滿地,肚破腸流。
鈴汐似乎得救了。
可是,情況卻依舊十分的不對勁。
路一鳴有預感,那是某種暴風雨來襲的前奏。
時間不多了。
列車的車窗旁,狗子默默的看著下方,忽然道:「往竹樓二層那邊撞!」
路一鳴眼童一縮:「那不是你守護的地方嗎?」
狗子點頭,又搖頭:「本犬稍微記起了一些東西,拿到二層的東西後,結合這隻貓的能力,我們肯定可以到那邊去!」
「真的要這麼做?!」
「嗯!你不也想救那個人嗎?本犬先過去!」
狗子從列車窗戶上跳出,朝著竹樓二層撲去。
千百年來,那屹立不倒的竹樓,在狗子臨近的時候,終於產生了變化,二樓的那些結構不斷搖晃,消散,露出了裡邊的東西。
在那竹樓中,有個蒼老的幻影微笑的看著狗子,一顆散發著血氣香味的心臟懸浮在他的手中。
「小不點,你終於找到了可以讓你為之打碎這層結界的人了啊?」
狗子的眼珠瞬間濕潤一片。
「尊者」
迷濛的記憶不停的出現在狗子的腦海中。
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位法相境的大修行者,來到了那個瀕臨崩潰的世界,鎮壓了暴動的犼獸,並且開闢了地下世界,讓地上的人們得以倖存下來。
而它就是尊者當初施展仙法,切割的那隻發狂犼獸的破碎真靈。
尊者還道於天后,於洞天竹樓設下禁制,唯有它自己認可,並且願意帶著破開竹樓的人,才是真正通過尊者考驗之人。
「原來是這樣啊」
狗子喃喃自語。
下一刻,列車徑直撞入了竹樓的二層中,捲起空中的狗子,消失在了一處漆黑的空洞中。
空洞轉瞬癒合,留下山坡上一眾面面相覷的人。
從地下的洞穴中脫離後,女孩帶著鈴汐迅速來到了她所說的地方。
這是一處高聳的懸崖山脈,八條青銅鎖鏈從高空垂下,將那具紅色的棺材懸吊在半空中,下方是無數宛如鬼魅般的乾枯樹木與黃土,一眼望去,看不見任何的生氣。
在那紅色棺材上,大狗一樣的生物依舊安穩的蹲在那裡,閉著眼睛好似在睡覺。
鈴汐的目光從紅色棺材上掠過,看向那條宛如狗的奇怪生物。
妖精?
這個地方的靈氣如此稀薄,能夠誕生妖精嗎?
鈴汐皺眉道:「那就是你說的笨笨?」
「嗯,它就是笨笨。」
女孩的面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糟了,今天我沒有給笨笨帶水!」
事發緊急,她們是從村子裡逃出來的,哪有機會帶水。
「這條狗要是沒有喝水會變咋樣?」鈴汐問。
「我也不知道。」女孩抱著懷裡那幅畫卷,搖頭道:「他們都說笨笨要是不喝水,那就會發狂,會把淼淼和阿娘一口吃掉,所以淼淼和阿娘從來沒有懈怠過,每天都是準時過來餵笨笨喝水的。」
那條狗忽然睜開了眼,往下看了看,然後從棺材上面一躍而下,精準的落在了女孩和鈴汐的身前。
鈴汐眼皮一跳,連忙帶著女孩往後退去。
這條大狗看似沒有妖力,可一舉一動間,都帶著令人畏懼的氣息波動。
大狗左右看了眼,沒有發現裝著水的陶罐,眼中帶著強烈的困惑之色。
女孩輕聲道:「姐姐,我過去一下,沒事的,笨笨它雖然笨,但是認識淼淼的。」
鈴汐觀察了幾秒大狗的眼神。
這狗妖的眼神感覺純的跟個真的狗子一樣,有一股野性的感覺。
她鬆開女孩的手。
「要是出了問題,我會立刻帶你離開這。」
「嗯,謝謝姐姐,不過笨笨一直都很聽話的。」
女孩走上前去抱住大狗的脖子,在狗的耳旁小聲道:「笨笨,對不起了,我今天不能給你餵水了,也許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吧。」
大狗不解,只是舔了舔女孩的臉。
女孩捂著臉,咯咯笑著將大狗的頭扭到一邊去。
「癢,你的口水好臭啊,別舔了。」
鈴汐也收起了手上聚攏的妖力。
她在腦海里詢問。
『白澤先生,這裡有離開的節點在嗎?』
—『還在找,旱魃的真身大概就在上方的那具棺材中,最好不要再觸動她了,不然要出大事。』
『這條狗是什麼東西?』
—『它不是狗,其名為犼,此乃旱魃真身分割的部分軀體所化成的妖物,不過這條犼的真靈已經不在軀殼內,現在只存在基本的反應能力,暫時不用擔心。』
『說起來那幅搜山圖有什麼用?』
—『用處大了,那幅圖繼承著本瑞獸真靈的部分權能,可通天下萬物,搜山、搜地、搜人,無所不尋。』
『那麼,可以找到符禹所在的位置嗎?』
—『嗯?小鳥你想幹什麼?那個地方能不能回去,你自己心裡應該有數,你是從它們的口中逃出來的『食物』,一旦它們再次盯上了你,到了那個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就是問問。』
—『節點,找到了該死,是誰引動了這個地方的天煞?!凎,那些混蛋人類擾亂了這裡的氣機,洞天的出口被掩蓋了!』
「您說什麼?」
鈴汐的疑惑很快就被一陣腳步聲打亂了。
一群披著奇異的紫色皮甲,腰挎橫刀的村民從遠處朝她們狂奔而來,轉眼間便逼近到了眼前。
領頭的正是那個村長。
村長高聲呼喚:「那個女人掌握著離開這裡的辦法,抓住她,我們八村一起共享秘密!」
鈴汐睜大了眼。
那個老頭怎麼還沒死?
明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被她一把捏斷了脖子,按理來說早就該上黃泉路了。
女孩畏懼的縮在大狗的毛髮中,「姐姐,怎麼辦?」
她現在能夠相信的,也只有這個遠道而來,說是要帶她走的大姐姐了。
「我們先避一下。」
鈴汐現在不能隨意使用妖力,這麼多人一起上,夠她喝一壺的。
早知道帶些現代武器過來了。
忽然間,附近山嶺震動不已,村民們停下畏懼的四顧,村長卻面露狂喜之色。
「各村村長,時機不待,我們一起使用先祖賜予的玉牌,將那個妖女給徹底鎮壓!」
有七個老人走出,舉起手裡樣式不同的玉佩,一時間各種光芒呼應,整個世界震盪不停。
鈴汐發出一聲悶哼。
之前那次僅是體內的妖力被壓制,那麼這一次,她似乎與這個世界處於了對立面。
整個天地,都在壓制她。
鈴汐抓住女孩的手,勉強催動力量,往後邊掠了好幾十米。
大狗站在原地,呆萌的抬頭四處看了看。
它還是很疑惑為什麼沒有水喝。
那些村民追來時,看見這條大狗很是恐懼。
村長也慌的很,不過見大狗沒有什麼危險舉動,便喊道:「犼獸沒有發狂,我們回去後趕緊選出下任天女,給它獻上大量的清水,它一定會滿意的!」
村民們言聽計從,繼續壓了上去。
村長他們鎮壓了那個妖女,現在僅有一個小女孩,抓住兩人豈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有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笨笨!救我!」
大狗忽然動了起來,一巴掌拍死了一個衝過來的人。
緊接著,它對著這些村民們張開了血盆大口。
鋒利的獠牙下,僅僅十幾息,就有幾十人死於狗嘴之下。
村長大驚失色。
這犼獸又發狂了?
鈴汐也驚了。
這條狗竟然會幫她們?
白澤的聲音急促的響起。
—『藥丸藥丸,這犼獸殺了太多人了,此地是旱魃的世界,如此多的血,加上他們動用的天煞之力,足以刺激它甦醒!自求多福吧小鳥。』
鈴汐心臟狂跳,她感覺身邊的溫度驟然上升了起來。
懸崖上,那具棺材上的鎖鏈竟然根根破碎,棺材直接從上方墜落,重重的砸在地上。
棺材蓋緩緩的自動打開。
從那具棺材中,爬出了一具乾屍,那空蕩蕩的眼眶掃了一眼此處的所有人。
整個世界一瞬間就陷入了熾熱的燃燒中。
鈴汐將女孩抱住,女孩的懷裡,搜山圖綻放出溫暖的光,將兩人一同護住。
其餘的村民們,除了那些有著玉佩的幾個老傢伙外,大部分都被突然的高溫點燃,葬身在了火焰中。
天上的血月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熾熱,宛如新生的烈陽。
「汪!」
大狗之前人咬瘋了,竟然扭頭朝著乾屍撲了過去。
它似乎能無視高溫帶來的影響。
「失去靈智。」
乾屍伸出手指輕輕一彈,直接將這狗彈飛到後邊的山上,撞碎了一整座山崖,無數的山石崩落下來。
那沙啞得宛如從地獄中歸來的聲音,從乾屍的喉嚨中逐字吐出。
—「爾等打擾本座長眠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