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震驚
常不為此話一出，眾人頓時都吃驚的看向常不為。
王希江見是常不為插話，便搖搖頭：「小常，別開玩笑，你就別添亂了。」
常不為在車間工作多年，王希江對常不為的一切那是了如指掌，在王希江的心裡，常不為雖然在青年工人中是佼佼楚翹，但是比起趙工這樣的高級工程師，那還差得遠。
別說常不為，就是整個機電器廠，都找不出這樣的人來。否則他也不會心急火燎的去市工具廠，請趙大有來了。
趙大有雖然人品不咋地，但是技術方面，確實沒的說。
常不為早就料到王主任會這麼說，因為常不為知道，王希江還以為眼前的這個常不為還是以前的那個常不為呢，而不知道現在的常不為，完全已經不是幾天前的那個常不為了，而是一個有著幾十年豐富經驗的常不為。
於是，常不為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王主任，我沒開玩笑，您不知道，偏巧這幾個月我正好在鑽研加工齒輪方面的技術，一直利用業餘時間在縣圖書館查閱技術資料，偶然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一種叫做「單刀飛削法」加工大模數渦輪的方法，今天正好可以用來加工咱們這個大模數齒的大渦輪。」
王希江聞言一愣，不禁半信半疑。
趙大有臉色卻是陰沉下來：「我在工具廠幹了幾十年，各種加工渦輪方法早已爛熟於心，怎麼沒聽過這什麼單刀飛削法？你說的那本雜誌叫什麼名字？我去查查。」
常不為當然不會告訴他實話了：「哦，趙工，社會天天都在進步，我們都得不斷的學習新的技術，要不然就會被社會淘汰的。我也是偶然看到的，雜誌叫什麼名字忘了，不過雜誌上說了，這單刀飛削法根本就不是國內的加工技術，而是來自國外。」
趙大有狐疑道：「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趙工，有理不在聲高，有志不在年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天底下你不會的東西多著呢！你還得不斷的學呀，趙工，列寧同志都說是得學習學習再學習呢。」
常不為看向王希江：「王主任，你就相信我一回，反正萬一不行了，這不是也還可以再讓大傢伙籌錢，請趙工幫忙再加工麼。」
王希江看常不為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裡一動。
常不為這小子，雖然年輕，但是說話做事一向都很穩妥很靠譜，而且好琢磨愛研究，時常有讓人耳目一新的好點子。他既然這麼說了，應該不是開玩笑。
如果常不為真能加工出大模數渦輪，那自然再好不過。
當然，事關重大，王希江自然不會把寶全壓在常不為身上，想了想，對趙大有說道：「趙工，這是我們車間的技術骨幹常不為，水平不錯，而且喜歡技術創新，這個單刀飛削法聽起來挺先進的，要不您幫忙指點一下？」
常不為一聽大為佩服，心想王主任不愧是領導，他常不為明明是在搶趙大有的生意，一番話說下來，居然變成了指點。
趙大有人老成精，如何聽不出來王希江的意思。雖然他對常不為半路殺出來搶生意的行為很不高興，但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常不為能加工大渦輪的。
「估計這小子有點技術，又看了幾本專業雜誌，心氣高傲的想顯擺一下，又想賺這三百塊錢，就不自量力的跳出來了。」
趙大有身為高級工程師，技術精熟，卻從沒聽說過什麼單刀飛削法，心裡也很好奇，便傲氣十足的說道：「既然王主任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幫著看看吧。」
王希江向常不為點頭示意：「小常，你干吧。」
常不為嘿嘿笑道：「王主任，干是沒問題呀！不過嘛，我這兒現在可是萬事俱備了，那……」
王希江一聽就明白了：「你小子想得還挺多，沒問題，只要你能加工出來大渦輪，我這兒絕不欠你的東風！這三百塊加工費就是你的了。」
常不為合掌笑道：「好嘞，王主任，那您就瞧好吧！」
其實，所謂在縣圖書館查閱資料，什麼來自國外的技術方法，還真就是常不為隨口瞎編的。
用單刀飛削法加工大模數渦輪，是上輩子常不為做了幾年調度員之後的事情，現在說來，那屬於是來自未來的加工技術。
當時也是這個蒸汽鍋爐房破碎機的大渦輪的輪齒被推齒了，有一個新調來的高級工程師，親自指導常不為，就是用單刀飛削法，在萬能銑床上加工出來的大模數渦輪。
上輩子經過多年的技術磨鍊，常不為早就把這個技術爛熟於心了。
所以別看他嘴上說的謙虛，說是試試，其實是有充足的信心加工出來大模數渦輪的。
同時，常不為也真的是從內心深處覬覦那三百塊錢誒！要知道，三百塊錢，那可是一個四級工人半年的工資呢。
有了這筆錢，補習班的啟動資金就有了，還能幹點別的，一舉多得呀。
當然，這樣做就是搶了趙大有的生意。不過，誰讓趙大有坐地起價，貪得無厭呢，搶這種無恥小人的生意，常不為沒有絲毫的心理障礙，搶得心安理得。
常不為穿上工作服，在工具箱裡挑了一把合適的高速鋼刀頭，又到工具庫借了一把模數量規，就去磨刀了。
常不為把刀頭仔細磨成「模數刀頭」。所謂模數刀頭，就是不但要磨出合格的刀面模數角度，而且刀面底下的角度也要合適才行，不然，刀頭在切削渦輪輪齒的時候，刀頭的運動軌跡是螺旋狀的，刀面下面部分會礙事，無法完成正常切削操作。
磨好模數刀頭，常不為來到大萬能銑床，找了一根合適的刀杆裝好刀頭，再把刀杆裝在大萬能銑床的橫主軸上，然後打開了大萬能銑床的掛輪箱，開始掛輪。
常不為掛好了掛輪，又把大萬能銑床的長方工作檯換成了圓盤工作檯，再把加工好的大渦輪坯料裝卡在圓盤工作檯上，找正，夾緊，壓牢。
一系列專業精熟而又眼花繚亂的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充滿了行為藝術美感。
王希江和趙大有以及其他車間同事都圍在旁邊好奇的看著，見到這一幕，頓時神色一震。
別的不說，光是常不為這些準備，就給人一種乾淨利落，十分靠譜的感覺。
一時間，王希江心裡的信心又增強幾分。
常不為回過頭又重新仔細檢查一遍工件、工裝、刀具和掛輪之後，再次確認無誤了，這才打開萬能銑床的電源開關，按下啟動按鈕，開始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