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賁慶也看出來張副主任的不豫之色,但還是繼續說道:「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行不行呢,小張啊,聽說劉金才特別喜歡釣魚。」
「你可以約約他,一塊釣個魚,順便談談人生,作作思想工作,萬一劉金才同志要是想通了,同意放棄人民代表的資格,你可是大功一件哦。」
這個張副主任根本就是沒長腦子,反正是跟著汪賁慶瞎胡亂干就行,哪裡懂得官場上的這些爾虞我詐啊?
所以汪賁慶說東,他就往東,汪賁慶說西,他就往西。
看到張副主任屁顛屁顛的去了,汪賁慶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等對方接通了之後只說了兩個字:「去了。」
張飍赫張副主任出了縣革委會,想了半天也沒有個辦法,剛剛在柳家山大隊丟了那麼大的一個臉,怎麼再好意思去柳家山誒。
不好意思也得去呀,汪主任有命令,那是必須要執行的,張飍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給紅旗公社革委會主任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了劉金才現在在什麼地方,怎麼能夠找到劉金才。
今天是來不及了,還得準備魚竿魚餌魚簍啥的不是。
第二天,吃完早飯,張飍赫別彆扭扭的扛著魚竿,也不找別人了,自己個兒開上吉普車再一次來到了柳家山大隊,這次,張飍赫根本就不敢去見柳晉文了,溜著邊找到了劉金才。
劉金才這兩天跟著忙活紅磚廠制磚機試車生產,有點累了,今天紅磚廠制磚機已經順利生產了,柳晉文就把劉金才按在家休息,好好準備參加向陽縣人民代表大會的事情。
劉金才正在看書,聽見外邊有人喊自己,放下書本來到外面一看,原來是縣革委會的副主任張飍赫。
只見張飍赫滿面陪笑的招呼:「金才,讓我好找,現在你可是真清閒誒。」
「張副主任,找我什麼事兒?」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今天我還真就沒事,就是專程找你來釣魚的。」
張飍赫撒謊也是不會撒,你跟人家啥交情啊?平時見了都像是仇人似的,突然今天攀上交情了,人家能不提防你?要不怎麼說張副主任根本就沒有腦子呢。
劉金才警惕的後退幾步:「張副主任,你有事說事,找我釣魚?咱倆級別差的太多,我可高攀不起你。」
「金才,這你就不對了,級別差又怎麼了,我願意呀,有錢難買我願意呀,管天管地管不到我願意呀,我自己個兒願意誰也管不著了吧?真的,金才,今天真的就是找你釣魚來的,你看,我魚竿都準備好了。」
張飍赫說著,拿出昨天就準備好的魚竿給劉金才看。
劉金才也有點蒙圈,畫風不對呀?昨天還來柳家山搞重新選舉讓我落選呢,今天怎麼就成了「釣友」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劉金才能做到公社副主任,自然不是傻瓜,要不然怎麼能生出一個妖孽般的兒子呢。
但是,縣革委會副主任一再的邀請自己去釣魚,明知道這裡面有詐,但是那也得去呀,拗梗著不去,於情於理都都是自己沒有道理。
於是劉金才答應下來:「好吧,那你稍等一會兒,等我換件衣服拿上魚竿。」
劉金才進屋換衣服,告訴兒子馬上去找「五伯」柳晉文,最好能找到那個調研辦派下來的常不為,讓他們儘快的派人找自己回來,脫離張飍赫。
劉金才明確的感覺到,張飍赫找自己釣魚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和張飍赫在一起有著不可名狀的危險。
劉金才磨蹭了一會兒,又到倉房拿上魚竿,來到張飍赫近前說:「不知道張副主任要帶我到哪兒去釣魚呢?」
張飍赫看見劉金才終於肯和自己去釣魚了,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聽說劉主任是釣魚高手,所以今天就請劉主任找個地方吧。」
劉金才也不矯情:「我經常釣魚的地方離這裡挺遠,你那小汽車可是開不進去的。」
張飍赫主要是和劉金才談讓他放棄人民代表資格的事情,哪有啥心思釣什麼魚呀?
再說,他根本也沒有釣魚的那種品位啊,要說吃魚嘛,張副主任還是很能吃的。
劉金才帶著張飍赫向河邊走,果然都是羊腸小道,人走的時候都要加小心,更別說開車了,哪怕是吉普車那樣底盤比較高而且還是四輪驅動的小車也是開不進來的。
兩個人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來到了河邊劉金才經常來釣魚的地方,確實是非常的僻靜,這裡已經被劉金才收拾整理過了,坐的地方,架魚竿的叉子等等都挺齊全的。
兩個人分別坐在用木頭和茅草搭成的座位上,整理魚竿,魚餌,劉金才是釣魚的老手,所以很快的就裝好魚餌,甩出魚線,插上魚竿,然後好整以暇的坐在茅草上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
再看張飍赫,毛手毛腳的手忙腳亂了,魚餌也不會裝,魚線也甩不出去,一氣之下索性摔下魚竿,也點上一根煙生悶氣了。
生了一會兒悶氣,張飍赫終於想起來今天是幹啥來了,於是就湊到劉金才的身邊,死皮賴臉的開始勸說:
「金才呀,你看現在吧,咱們縣裡的人民代表大會就要召開了,你呢,又被柳家山大隊選舉成了人民代表,你覺得,你現在出席這個人民代表大會合適麼?」
現在輪到劉金才乜斜了張飍赫了。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覺著挺合適的呀,人民代表,代表人民,人民代表,就是人民選舉出來的代表哇,我也是柳家山群眾人民群眾選舉出來的人民代表,怎麼就不合適呢?」
張飍赫還真的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合適的,總不能說你是我們領導的眼中釘肉中刺吧?
張飍赫真的是沒詞了,說啥呢?實在是沒招了,就把真話說出來了。
「劉金才,咱們實話告訴你吧,現在的事兒呢,可不只是你和咱們向陽縣革委會之間的事兒了。」
「你的那個啥文章吧,已經引起上頭的注意了,你想啊,你一個最基層的小幹部,你那能扛得住這麼大的事兒啊?整的不好那就是粉身碎骨啊!」
「所以呢汪主任說了,只要你放棄這個人民代表的資格,以後的事兒呢縣革委會給你扛下來了。」
「啥也不用你操心了,你該負責啥工作還是負責啥工作,一切翻篇,重新打鼓另開張,等開完人民代表大會,沒準給你升個一官半職的呢,這不是挺好點事兒嗎,咋就這麼不開竅呢,你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