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狗急

  於是柳晉文就說道:「張副主任,這樣吧,計票員你在會場上讓大家推舉二個德高望重的人就行,正好調研辦駐向陽縣的工作組組長常同志在這裡,就讓他來監督這次重新選舉的計票工作,張副主任,你說呢?」

  張副主任根本就不知道什麼「調研辦」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啥時候向陽縣來了這個「調研辦」的工作組,就更不認識常不為了。

  張飍赫看了一眼常不為,見對方很年輕的樣子,也就沒當回事,剛才又在安裝制磚機那裡好像是看見這麼個人跟著忙忙活活的,以為常不為可能是上頭下來幫助柳家山大隊搞磚瓦廠的,來幫助促進發展生產的呢。

  所以張飍赫也就順水推舟的同意了,反而認為這樣更好,因為有了第三方在場,更能證明重新選舉的可靠性和可信度。

  張副主任興沖沖的招呼帶來的幾個人去把社員們都叫到大隊部來,重新進行柳家山大隊的人民代表的選舉。

  社員們都到齊了,張副主任像模像樣的講了一陣話,讓社員們不要有啥顧慮,想選誰就選誰,一切有縣革委會和公社革委會做主呢,不要怕打擊報復,大隊幹部都沒讓他們在場,投票還是無記名投票,啥都不要怕……

  張副主任讓會場上的社員們推薦二個計票員,社員們就一致的推舉了二個德高望重的人出來。

  選舉開始,因為是採取的無記名投票式的選舉,每個社員只要在發下來的紙片上寫上被選舉人的名字就行了。

  很快,社員們都寫完了張副主任他們發下來的選票,又由張副主任他們收上來放在計票箱裡。

  常不為接過張副主任交過來的計票箱,從這會兒開始,就由常不為監督主持這次重新選舉中計票選舉結果的工作了。

  一個計票員在計票箱裡拿出一張選票,大聲的念選票上的名字:「劉金才。」

  另一個計票員在黑板上寫了個名字:劉金才,並在名字後面畫了一橫:一,表示劉金才得了一張選票。

  計票員不斷的念名字:劉金才,劉金才,劉金才,劉金才,劉金才……

  黑板上劉金才的名字後面不斷的增加:正正正正……

  一會兒,柳家山大隊全體社員的選票計票完畢,劉金才再一次全票當選柳家山大隊的人民代表。

  張副主任傻眼了!

  怎麼會這樣?柳晉文等大隊幹部一個都不在場啊?也沒有人串聯搞小動作啊?怎麼會這樣?誰來告訴我,怎麼會這樣子的?

  張副主任眼珠一轉,剛要上前搶奪計票箱,準備耍無賴,常不為早有準備,拿過一塊早就準備好的布把選票還有選票箱都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交給計票員:「封存起來,好好保管。」

  兩個德高望重的社員用身體護住計票箱,用早就準備好的膠水塗抹了兩張封條,把計票箱交叉的封好。然後大聲宣布:「劉金才同志一共得xxx票,超過參加選舉人數的一半以上,全票當選我們柳家山大隊的人民代表!」

  社員們一邊鼓掌一邊歡呼……

  張副主任無計可施,重新選舉的過程一切都是自己操作的,而且還有第三方的人在現場主持監督計票證明,只能承認選舉結果,灰溜溜的坐上吉普車跑了。

  柳晉文指著常不為哈哈大笑,原來,這一切,都是常不為告訴柳晉文的,就是利用劉金才這一段時間在柳家山有目共睹的工作成績,無論是誰來主持什麼樣的重新選舉也根本就不會出現錢處長汪賁慶張飍赫所希望的結果。

  但是,如果要是常不為主動提出要參與監督主持計票證明了選舉而產生的結果,那在縣革委會主任汪賁慶那裡的反應則是大不一樣的。

  因為,常不為可不只是「第三方」在場證明選舉結果的人,常不為還是調研辦駐向陽縣工作組的組長呢。

  張副主任不知道常不為是何許人也,他汪賁慶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

  張副主任回到向陽縣,馬上向縣革委會主任汪賁慶以及宣傳部門錢處長匯報柳家山大隊的選舉結果。

  而且還特地指出來,柳家山的這次重新選舉,是在一個什麼調研辦駐向陽縣工作組組長常不為的證明下進行的。

  汪賁慶和錢處長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大眼瞪小眼的一齊傻眼。

  而且,對於常不為出現在柳家山,而且還證明了在縣革委會、公社革委會監督之下重新選舉柳家山大隊的人民代表的事情,更是驚訝萬分,苦無對策。

  汪賁慶火冒三丈,狠狠地撅斷了手中的鉛筆摔在地上暗暗發誓:

  「說什麼也不能讓劉金才走進向陽縣人民代表大會的會場,那樣的話,縣革委會的顏面掃地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們提倡的那個實事求是的思想理論得逞!」

  「更嚴重的後果還在於,如果肯定了劉金才閻虞城他們這次的作法,那將來各個公社都會有樣學樣,一齊搞什麼「稻田養魚」,搞什麼「實事求是」,那我們還怎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還怎麼信口雌黃?」

  錢處長也覺得如果讓劉金才就這樣堂堂正正的走進了向陽縣人民代表大會的會場,真的就是那個借勢理論精神貫徹執行的失敗,所以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非常時刻必用非常手段,此事的關鍵點就是劉金才。

  錢處長心念一動,與汪賁慶咬起了耳朵,汪賁慶臉上開始出現的是驚懼,然後變成了殘忍,最後變成了喜悅的表情。

  汪賁慶送走了錢處長,坐回椅子,老半天臉色才慢慢的恢復了常態。

  汪賁慶又把張副主任找來,冷著臉半天沒說話,張副主任也知道自己沒有辦好事情,也是大氣兒都不敢出,就那麼在汪賁慶的辦公桌前站著。

  汪賁慶耍夠了威風,才一指辦公桌前的椅子:「還得我請你坐是咋的?張大主任,咋啥事兒都幹不成呢?你誒!」

  汪賁慶扔給張副主任一根煙,張副主任擦著一根火柴,先給汪賁慶點著了煙,自己才也點著了煙。

  一口煙咽到肚子裡之後又噴出來,這才算心平氣和了,汪賁慶對張飍赫說:「小張啊,這個劉金才是真的不能當這個咱們縣的人民代表啊,你還得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說服他自動放棄這個人民代表的資格啊?」

  張副主任心說,鬼才會放棄呢,費了這九牛二虎的洪荒之力,不就是為了那個人民代表嗎?不就是為了打你的臉嗎?放棄?想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