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忠臣」孟良
孫華娓娓道出那位鎮長辛酸經歷的，其餘人都安靜的聽著，不禁肅然起敬。
林曜沉默了一會兒，凝聲道。
「當地的監察部門呢？就算監察力量沒有百分百覆蓋，但這種如此猖狂的事情，他們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吧？」
孫華嘆了口氣。
「負責當地監察事務的信州監察司分部主任楊維是最先被他拉上船的。
據調查結果顯示，孟良初次見面就對楊維相當恭維，兩人相識一段時間後，就送了百畝良田給楊維。
楊維收下這麼大的禮之後，從此就對那些腌臢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通過密探得知，孟良的口頭禪就是，天下哪有隻抓老鼠不貪腥的狸花貓啊！」
「這個比喻很形象啊，不愧是出身於趙廷的官員。」
林曜面帶微笑，輕輕撫掌道。
但他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那凜冽駭人的寒光使得孫華的身體輕輕一顫。
孫華知道林曜被那些蟲豕噁心到，一年前兩浙路的清洗活動將再次重演。
得知一切的林曜在軍隊的護送下，抵達了信州的官署所在地。
通過林曜的令牌，軍隊暢通無阻的進入城中，封鎖切斷城中與城外的信息交流。
林曜帶著王語嫣、孫華一起抵達的府衙，準備去見見這個孟良。
而這一切的主人公孟良毫不知情，完全不知道林曜已經盯上了他，算是半隻腳踏進了地府。
身為信州府尹，孟良每天還是很悠閒的，尤其是這座信州直屬府城的縣令還是他的族人，利益密切的鐵桿支持者。
為了把自己的族人安插到這麼高的位置，可是費了他不少功夫。
但因為起義軍當時的重點在兩浙路，人員不足以同時掌控江南東路、福建路。
因此在大方向沒有出問題的情況下，放鬆了對府尹級別權力的監督。
所以他在勾結大部分官員之後，一堂言之下，權力失衡，很順利就完成了這樣的操作。
有著這個族人在身邊為他跑上跑下，使得信州的局勢被他掌控。
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瞞過他的眼睛，是信州實實在在的「土皇帝」，比遠在蘇州的林曜還威風。
可是起義軍的重拳真正落下，「山中無老虎而得以稱大王」的猴子終將會現出原形下。
起義軍控制官府之中的所有人，隨後林曜帶著王語嫣、孫華出現在信州府衙大堂之中，當仁不讓的坐在首位。
以至於往日裡運籌帷幄的孟良如今顯得手足無措，根本沒經歷過這種陣仗。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士兵出現在府城之中，隱隱為首的還是一位端坐著的少年。
看向林曜的第一眼，孟良就覺得他是貴不可言的王公貴胄，可這裡是起義軍的地盤，哪裡還有趙庭的帝子。
尤其是林曜注意到孟良的目光，認出了這是他找的正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可這微笑並沒有讓孟良放下心來，內心深處反而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他之前沒有資格會見林曜，只是知道起義軍的最高領導人姓林，所以並不知道出現於此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林曜。
要知道林曜的名字，可是時不時出現在他口中，在無外人的時候暗罵幾句。
可當林曜本人真正出現在他面前，卻不明所以。
而且，除了那些士兵，這位年輕人身邊還跟著兩位很有特色的人。
一個是一臉陰暗的中年人，一個是美貌世間罕見的少女，林曜看上去與話本中描寫的紈絝子弟越來越像。
「一看就是很有勢力的家，自己應該不會隨意招惹，」
孟良內心有些沉重。
「你是何人，不知起義軍規定軍隊不可隨意入城嗎？」
他不了解林曜的底細，直接搬出了起義軍的規定，看看能不能壓住這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
聞言，林曜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要知道在不久之前，這傢伙肯定對自己的各項規定嗤之以鼻，如今卻搬出來使用。
「我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個傢伙，蘇州林曜。」
這一句話，使得剛剛還一臉茫然的孟良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呼吸急促起來。
「林……將軍……」
平日裡念叨的人真的出現在眼前，那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心虛讓孟良緊張不已。
恰逢此時，孟良再次掃過林曜的眼眸，對於林曜眼中的寒意不再是不明所以，而是深深的殺意。
這種精神威懾使他不由得後退幾步，一個不小心跌坐在地，顯得狼狽不堪。
「這是為何，孟府尹。你不是號稱在信州隻手遮天，起義軍下達的命令也視而不見，怎麼現在看著與傳言相差甚遠啊？」
林曜臉上帶著戲謔，緩緩向後靠著座椅，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看著孟良。
「果然『三人成虎』啊，言行在相傳之中逐漸失真，連孟府尹您這樣的貨色，也能傳成那般豪氣，謠言害人不淺啊。」
林曜這樣說著，忍不住撫掌輕笑。
聽到林曜的取笑聲，孟良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莫名的羞辱，之前的運籌帷幄在這位少年的口中跟個笑話一樣。
可看著旁邊虎視眈眈的士兵，內心的怒氣又壓了下去。
他熟練的跪下，連滾帶爬向著林曜爬去，卻又不敢太過於接近，生怕讓這些大頭兵將他當做刺客一刀斬殺，
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他將平日裡高高昂起的頭顱低下，想要尋求那一線生機。
「屬下信州府尹孟良，拜見將軍，將軍萬歲！」
說完，他重重地將頭砸向地面。
一聲悶響，大堂之中的親衛們看向他的目光也變了，這就是舊官員的隱忍，書中所記載的能屈能伸嗎？
林曜臉上的笑容甚燦。
「真是了不得，在信州之中說一不二的孟府尹也有越王勾踐的『臥薪嘗膽』之風，是不是到時候聯合趙廷取我項上頭顱？」
孟良內心一顫。
「屬下對將軍忠心耿耿，怎麼會有如此忤逆之心？要不是將軍，屬下也無法從一任縣令成為一州府尹，知遇之恩，豈敢相忘？」
孟良額頭深深的觸碰在地面，不敢抬起半分，以此顯示自己的臣服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