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不是凡人，是神（23）

  梅達錫林城。

  不夜宮的皇家馬場。

  馬場既然建在皇宮，自然就在城市中心。

  皇家的馬場，自然也非常大，占地足足超過二十萬畝。

  在這寬廣的馬場上，一頭淡金毛色的純血天堂馬馱著一身藏青色馬甲馬褲的女皇，以優雅的小碎步平穩走在寬敞的草場上。

  女皇身體右後側跟著一個黑馬黑衣的騎士，正是剛從列文德回國的將軍嘉迪雅。

  光輝帝國地勢偏南，春天來的早，馬場的草地已經一片青綠，溫暖的陽光下，和煦的春風拂面而來，讓兩位尊貴的女士都覺得十分愜意。

  沉默走了會兒，女皇卓雅開口了：「妹妹，你的報告我看過了，很驚險，無論是惡魔，還是傳奇法師，都出乎意料的強大。」

  「你這次的功勞非常大，祖父會大大地獎賞你。」

  從血緣來說，嘉迪雅騎士是女皇卓雅的堂妹，在私下場合，兩人聊天也就比較隨意。

  嘉迪雅心中微喜，但表情依舊凝重：「陛下，我很榮幸能得到祖父的獎賞，這是我的無上榮耀。」

  頓了頓，她輕聲道：「但相比獎賞，我更擔心惡魔。」

  「惡魔的強大已經超出了帝國的應對能力極限，或許，我們應該派使者再去一趟納瓦特共和國，去向其尋求支持。」

  這是合理正當的建議，但女皇臉上卻顯出一絲苦笑。

  「妹妹，你知道的，祖父早已經去過了，甚至半年前又去了一次，也的確得到了很多對抗惡魔的經驗，但很多經驗是我們無法複製的。」

  嘉迪雅輕聲道：「陛下，我的意思是，不僅尋求經驗，需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向其求助。」

  「求助？」

  「對，請求對方派遣傳奇法師來支援我們。」

  「類似羅賓法師這樣崇高的傳奇法師，能在關鍵的時候，給於我們極大的幫助。」

  女皇認真聽著，等嘉迪雅說完後，她眉頭卻微微皺起：「說起這個羅賓法師，我就得仔細和你探討下了。」

  扯了扯韁繩，讓馬兒換了個方向後，女皇輕聲道：「祖父聽說了羅賓法師的時候，第一感覺是奇怪。」

  「因為這個羅賓法師說他和納瓦特共和國有關係，可祖父前段時間剛去過納瓦特共和國，卻從沒聽說過存在這麼一個強大的傳奇法師。」

  「要知道，哪怕是對於傳奇法師而言，不論採用什麼方法，不論目標惡魔是強是弱，能最終殺死惡魔，都是一件極其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在納瓦特共和國，這人應該也是無比崇高偉大的存在。」

  「可這樣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卻查不到他的過往事跡，也從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就讓人感覺很奇怪。」

  嘉迪雅認真聽完後，輕聲道：「他自稱是惡魔追獵者，同時也在各個位面旅行。」

  「我想，惡魔肯定也不傻，既然知道有這麼一個強人在四處追獵他們，肯定會想辦法追殺他。」

  「所以，為了自保，羅賓法師就特意隱瞞了自己的名字和真實身份？」

  卓雅女皇緩緩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但也還存在另一個可能性。」

  嘉迪雅一怔：「怎麼說呢？」

  卓雅女皇臉上顯出極深的凝重之色：「惡魔都是極其狡詐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於是就想辦法脫身。」

  頓了頓，她說道：「列文德王宮裡的戰鬥，有可能是惡魔在演一場戲。」

  「演戲？」嘉迪雅一時沒明白。

  「對，演戲，演一場死亡消失的戲，以躲開關注的目光，從而能再次潛入塵世，再次實行悄無聲息的入侵。」

  嘉迪雅聽明白了，臉上頓時顯出不可接受的表情：「陛下，您是說，羅賓法師其實也是惡魔的凡間降臨體？」

  「有這個可能性。」

  「不，絕不可能！」

  嘉迪雅毫不猶豫地否認了這個猜測。

  她一臉抗拒：「陛下，我親身體會過羅賓法師的力量，是他將我從瘋狂邊緣拉了回來。」

  「當時惡魔在列文德的勢力也已經非常龐大，不僅控制了列文德的王室，甚至開始向民間擴散。」

  「已經沒人能阻止惡魔了，所以惡魔根本沒必要演這麼一場戲。」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壓抑不住音調，高聲道：「陛下，不僅是我，第六特別行動團的每一個戰士都絕不會認同演戲的說法！」

  卓雅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妹：「嘉迪雅，我們只是單純推測各種可能性，你沒必要為此帶上主觀情緒。」

  嘉迪雅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深深吸了一口，讓自己平靜下來：「陛下，我失態了。」

  卓雅點了點頭。

  「演戲的可能性的確非常小，以至於幾乎不可能。」

  「但這個羅賓法師身上的確帶著很多難以解釋的疑點。」

  「除了身份外，還有他的力量。」

  「前幾天，祖父又聯繫了納瓦特的雅斯丁法師，並將你描述的各種力量特徵告訴他，結果雅斯丁法師也同樣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類似的傳奇法師。」

  「這個雅斯丁法師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守護大法師的候選者，對傳奇力量有相當的了解。」

  「他告訴祖父，在沒有信仰力量的幫助下，凡人或許能晉升傳奇，但絕不可能在維持傳奇力量的同時，還能保有強大的戰鬥力。」

  「也就是說，這個羅賓法師的表現不像凡人，倒更像是虛空神魔。」

  嘉迪雅細細回應著曾經和羅賓法師打交道的種種過往，最終還是搖頭：「姐姐，我百分百確認，羅賓法師一定是凡人。」

  「我近距離和虛空惡魔打過交道，那些惡魔能說話，也能和我們交流，但全都是在模仿，全都是算計，和我們沒有任何情感上的共鳴。」

  「但羅賓法師不一樣，我和他近距離接觸了大約五天時間。」

  「他喜歡美食，喜好美酒，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但還是喜歡盯著漂亮姑娘的胸脯看，偶爾還會用言語調笑一兩句。」

  說到這，嘉迪雅感覺自己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因為那個老法師也隱晦調笑過她，說她身材真好，未來丈夫一定很幸福。

  一想到這事，嘉迪雅心裡就嘆氣:『凡人果真不完美呀，如此強大崇高的傳奇法師，在私德上竟然也有瑕疵。』

  回歸正題。

  「總之，這些細節是那些非人之物不具備的，就算裝也裝不像。」

  卓雅依舊認真聽著，聽完後笑道：「妹妹，你應該把這些細節也寫在報告裡。」

  嘉迪雅聳了聳肩：「我會的。我會遞交一份報告，報告裡寫上我和惡魔和傳奇法師接觸的全部細節和感受。」

  沉默了下，她又道：「但有一點的確讓我很奇怪，因為惡魔多次稱呼傳奇法師是薇蘭公爵，而且稱呼的很自然，不像是在撒謊。」

  這話讓卓雅女皇也陷入沉思。

  兩人繼續騎著在馬場走著，走了好一段路後，卓雅女皇道：「並不能排除薇蘭公爵晉升傳奇的可能性。」

  「陛下，我聽說祖父曾經分析過薇蘭公爵的鮮血，確認其是八環法師？」

  「如果公爵真是傳奇法師，那自然就有能力在鮮血上瞞過祖父。」

  嘉迪雅就有些震驚：「可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就有能力輕易統一自然聯盟了。」

  卓雅也是眉頭緊皺：「的確是，而且極難阻止，等他統一自然聯盟後，就會成為帝國最可怕的對手，甚至比神聖精靈帝國還要可怕。」

  「那現在怎麼辦？」

  「只是猜測，必須確認這點。我已經讓艾琳去確認了。」

  嘉迪雅立即搖頭：「艾琳只是4環法師，她輕易就能被傳奇法師玩弄，根本沒能力確認。」

  卓雅淡淡一笑：「不不不，別小看艾琳，她力量的確低微，但對男人可敏感地很。」

  嘉迪雅攤了攤手，不予置評，她直接跳過真假問題：「如果公爵真是傳奇法師，我們怎麼辦？」

  女皇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不知道。」

  「在塵世中沒有任何根基的虛空惡魔就如此難對付。一個塵世中崛起，已經掌握了一個大公國的傳奇公爵.真把他惹急了，他可能會來刺殺，那我們未必能擋住。」

  嘉迪雅道：「那如果祖父也晉升傳奇呢？」

  女皇緩緩搖頭：「辦不到，因為這需要極其龐大的信仰之力。以我們光輝眾國總共9億信徒提供的信仰，遠遠不夠，翻三倍都不一定夠。」

  那嘉迪雅就不理解了。

  「那這麼看來，薇蘭公爵的信仰之力就更加不夠了，他大概率不可能是傳奇法師。」

  卓雅點頭認同：「這倒沒錯。」

  說來也巧，她這邊話音剛落，手腕上的光輝法器就亮了一下，從中樞秘書處傳來一條信息。

  卓雅女皇看了眼信息，頓時就笑了：「艾琳發信過來了，她確認薇蘭公爵近段時間一直呆在薇蘭，哪都沒去。」

  也就是說，薇蘭公爵不可能是傳奇法師。

  嘉迪雅聽得奇怪：「怎麼確認的？」

  女皇微笑：「艾琳和薇蘭公爵好上了，沒事就和他鬼混。這些天，她幾乎天天都能見到薇蘭公爵，兩人還在公爵書房密室里密談了好幾次話。」

  「總之，她和公爵好得很，估計過不久都要懷上公爵的孩子了。」

  嘉迪雅聽得無語：「艾琳真是荒唐，國內這麼英俊的丈夫不要，竟跑去薇蘭給人當情人。」

  卓雅攤了攤手：「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公爵不僅長得好，還有杆神槍，以前我以為是傳聞，但看艾琳的表現，就知道這是真事。」

  女將軍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人總不能靠槍活著吧？」

  「的確不能，但總比沒有好。」

  或許是確認薇蘭公爵的安全，女皇心情大好，她在馬場縱馬飛奔，而嘉迪雅立即拍馬趕上去。

  兩人在馬場跑了幾圈後，女皇輕聲道：「排除各種可能性後，最大的一個可能就是，羅賓法師不是傳奇法師，也不是惡魔，而是神。」

  「或者更準確說，是神在凡間的凡間使者。」

  嘉迪雅揚了揚眉：「神和魔不都是虛空存在嗎？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

  「惡魔是混亂邪惡的存在，神是秩序善良的存在。」

  「惡魔將凡人當做工具。」

  「神將凡人當做奴僕，甚至是友人，伴侶，他們願意去接觸凡人、了解凡人的一切。」

  「同時，神在凡間也有無數信徒，神的凡間使者也經常在凡間布道。」

  「種種原因下，神對凡人的了解之深，甚至超過絕大多數凡人。」

  「這也就能解釋羅賓為什麼和凡人如此相似的原因。」

  嘉迪雅接受了這個解釋：「好吧，雖然我還是覺得有些失望，但這個可能性還算不錯。」

  「失望？為什麼呢？」

  嘉迪雅想了下，說道：「因為我覺得，將我們凡人的命運寄托在虛空中的非人上，是一種危險。」

  「我們凡人應該掌握自己的命運，無論虛空生物仁慈也好，邪惡也罷，都和我們沒關係。」

  「但只要他們敢對我們產生不正當的想法，就有能力把他們揍趴下。」

  女皇用欣賞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堂妹：「聽到你這麼說，我就徹底放心了。說實話，我還有點擔心你被這個羅賓法師蠱惑呢。」

  嘉迪雅笑道：「姐姐，我哪有這麼脆弱？」

  女皇也笑，但心中卻暗暗嘆口氣：「凡人掌握自己的命運，難啊。」

  但畢竟是掌握偌大帝國的女皇，也是光輝神中最出色的存下，卓雅很快收斂心神。

  「等吧，等第七鍊金所的法師們找到儲存法力，甚至是靈魂的辦法，那我等凡人就有對抗神魔的資格了。」

  嘉迪雅卻沒多少信心:「他們已經花費了至少二千噸金幣，也足足耗費了一百二十年，真能突破嗎？」

  這筆錢是如此巨大，甚至都快能買下自然聯盟的一個王國了。

  卓雅目視遠方，輕聲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功。」

  「但假如世上真的存在儲存法力的法器，那我們一定是第一個發現的！」

  「而一旦發現，我光輝帝國就可以改名為光輝神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