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國心疼閨女,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瑪德!去早了!」
高麗娟怕閨女哭,不停摸著她的頭,吳昊一邊開車一邊解釋,這一年時間裡,姥姥家這邊的親戚會有生小孩的。
初六來姥姥家串門的人也挺多,大部分都比她輩份小,這次來能剩下錢就不錯了。
小丫頭心疼的憋起嘴,還氣的拍一下大腿:「賠這麼多,明年誰還敢來呀!」
三口人苦笑,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明白,小孩也會生氣的,只能哄幾句。
開車串門並不累,到家以後,四口人在屋裡呆一會就去大棚幹活。
小丫頭低頭跟在後面,摸下兜就撅下嘴,偶爾還嘀咕兩句,聲音太小,誰也不知道她在說啥。
人家是地主,有好幾個長工,別看她年紀小,如今也是孩子王,在大棚里連幹活帶玩,就把不開心的事忘了。
晚上開始下雪,一直下到第二天傍晚,接著又刮兩天大風。
吳昊這兩天沒睡好,帶人看著大棚上的草帘子,就算用磚頭和木頭壓上,也會被風颳開一些。
住在山區不光要防備野獸,還要和大自然對抗。
吳猛幫他壓好最後一張草帘子說道:「我爸的意思是過兩天訂日子,讓我正月結婚,我感覺有點太快了。」
吳昊笑了,著急睡覺肯定不快,男人嗎。
沒經歷過,還真能忍得住,經歷過,那就惦記。
談戀愛的感覺是很好的,結婚了就不一樣了,兄弟想結婚又不想這麼快。
那他就會勸二叔把日子訂在下個月,讓兄弟多體會一下談戀愛的感覺。
往家走的時候說:「十六早上進山。」
「行啊。」吳猛點頭答應,二哥說進山,他從來不多問。
正月十五這天,吳昊給在大棚里幹活的人也放一天假,晚上,一家人和徐教授他們吃元宵放煙花。
第二天早上和吳猛一起裝車,帶的鍋碗瓢盆,帳篷,還有黑風吃的草料。
夏天進山不止要防備野獸和蛇蟲鼠蟻,還會迷路和中暑。
基本上沒人會趕車去打獵,夏天老牛進山比人遭罪,林子裡跟蒸籠似的,老牛不走路都是一身汗。
冬天還要拉很多草料,雪地下面有食物,老牛光吃這些東西沒力氣拉車。
回家的時候也需要吃草料。
去掉草料和帳篷行禮之類的,拉不了太多東西,一路上光伺候老牛就要用很多時間。
他有商店可以直接買,自己進山拉一兩袋草料糊弄人就行,這次和吳猛一起去,那就得多拉一些。
幸好有卡車可以運輸。
哥倆只帶一張熊皮,兩把槍和四顆手榴彈,把東西都裝好,將狗和馬趕上車。
吳昊回頭一看,剛才還在地上亂跑的兩隻貂不見了,進倉房抓出裝睡的大毛二毛扔進車裡。
忍不住罵一句:「再不動就養成豬了。」
大毛還經常運動,二毛自從肚子大了以後,越來越懶,身體好像胖了一圈。
它還有兩個多月才下崽呢,不去狩獵危險動物,上山追趕紫貂肯定沒問題。
如果再不讓它動,就快養廢了。
吳猛指著在天上飛的金雕問:「帶它不?」
吳昊頭也沒抬的說:「算了。」
金雕抓紫貂不難,可是它那十厘米長的爪子會把紫貂身上摳出很多窟窿,這樣一來,貂皮就不值錢了。
現在金雕還小,去林子裡遇到其它金雕容易被殺死。
金雕性子太傲,在天上非要跟人家打,他在下面干著急又沒辦法。
招呼吳猛上車,開車從西大門出去直奔草場,貼著南邊林子一直往西,到濕地北面停下。
冬天氣溫低,狗在車上趴著很冷,哥倆把動物趕下車,然後進林子裡找木頭生火。
吳猛坐在火堆旁取暖,剛才二哥提起張亮要抓紫貂的事,忍不住問一句:「張亮有沒有可能到這來?」
「應該不能。」吳昊也拿不準那小子的脈,鄉南邊有林子,西邊也有。
可是張亮不走尋常路,沒準會跑二百多里地來這邊。
屯子附近是很難看見紫貂的,因為貂皮能創匯,已經抓很多年了。
不止獵人打,還有什麼抗聯,修鐵路的,修公路的,林場之類的都抓值錢動物。
現在一張紫貂皮,就算值七百塊,那也是鐵飯碗的一年半工資。
這可不是相當於後世七千,而是乘一百多倍,相當於後世十多萬。
月薪九千,一年半工資就是十多萬。
一隻紫貂就是行走的十萬塊。
誰看見了會放過它?
老貂輕易不會靠近人類聚集地,都生活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什麼叫人跡罕至,起碼方圓百里無人煙。
只有那些剛出生沒兩年的愣頭青紫貂,偶爾才會跑到村子附近。
看見人就跑,它上山了,狗還追不上去,想抓它真不容易。
夏天抓紫貂更難,地上全是雜草和樹葉,想找它的老路很費勁。
「我覺得也沒準啊!」吳猛笑道:「像你說的,張亮可能被逼急了,這次進山估計想抓十隻八隻紫貂賣錢。」
「吹牛比吧!」吳昊不屑的撇撇嘴。
這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紫貂數量少,還有生活習性的原因。
就算八四年的紫貂數量有一萬多隻,它們分布在東北幾千萬公頃的林子裡。
有很多地方還不適合它們生存。
適合它們生存的百里外,那方圓五十里也就有四五隻紫貂,它們還是獨居生活。
方圓五十里,比一些地級市的市區面積都大。
一片林子和小山就相當於市裡的小區。
一個大小區,人走一圈都累夠嗆,在這個小區里找只紫貂容易嗎,還有林子遮擋。
夏天在林子裡想找它有多難?
東北的冬天,出門走一會膝蓋凍冰涼,走一二百里需要好幾天。
有時候腳指頭都能凍掉了,風濕類風濕都要命。
那麼在這方圓五十里找紫貂需要多久?
下夾子需要多久?它的老路有可能十幾天都不走一次,這需要等它多久?
去的人多了,會留下很濃的氣味,它聞到就跑了。
就算一次真抓到十隻紫貂,回家又打到幾隻獵物或者是挖到幾苗人參。
這些東西值多少錢?一萬多塊!
一年進山五次賺五萬塊!
這特麼是什麼概念?賺一百年工資!
這就是一聲驚雷,比賣十塊錢菜都邪乎!
賺一百年工資還上幾毛班啊!哈市九百多萬人,最少有一百多萬人進山去打獵。
這五次要去五個地方,那麼明年咋辦?這不是打遊戲可以刷新怪。
去別的屯子附近賺錢就是扯淡。
正常打獵,一年也就賺一萬多。
就算真賺五萬塊,那也是一年比一年賺的少,因為這五次把獵物打少了。
以後保護起來就賺不到錢了。
想多賺錢也容易,往深山裡跑,還有就是其他獵人都死了。
吳昊皺眉想了想,他直接用黃喉貂追紫貂,不用下夾子等,那一次想找十隻也費勁。
烤會火覺得身上暖和了,把動物趕上車,開車從濕地邊緣的草地往西去。
吳猛提醒道:「張亮未必會來,南邊離咱們最近。」
吳昊搖頭:「算了,去南邊容易跑空,遇到了也不好。」
紫貂聽見槍聲,有可能丟下老窩逃跑,如果別人去那裡抓過紫貂,他倆會白跑一趟。
遇到張亮,互相開槍干擾還沒事,如果遇到生人就不好辦了。
真起衝突,得罪獵人可不是小事。
吳猛上學的時候總揍鄧小六,就算如此,上回鄧小六都要開槍了。
如果打的是生人,如果裝比非讓人家脫光站著,或者打跪下。
以獵人的血性,和東北人的尿性,絕對開槍,如果他手裡沒有槍。
今天不把他埋了,那這事肯定不算完。
這恥辱是一輩子的事,他回家以後,明面上惹不起你,暗地裡等颳風天。
拿拌藥的苞米粒,把你家動物都藥死,急眼的都敢點房子。
還不止會幹這一次,都特麼有可能放黑槍。
吳昊打獵都不去別的屯子附近搶生意,這是很得罪人的事。
他在西南打完獵,賺多了就把地方讓出來,打豬神那些人看見他去年賺錢多。
有不少人去那邊打獵,如果他再去,那就招人恨了,如果敢裝比,會有很多人暗地裡搞事。
多牛比都不能得罪太多人。
他完全可以往遠走,西邊一兩千里的林子,可以直接干大草原去,誰讓他有車方便呢。
可是他開到濕地盡頭就走不了了,想去大草原,可惜沒有路,拐彎往南到濕地最南邊。
往東又開了十多里停下,抬起手腕看看表,從家出來折騰到現在,已經過中午了。
哥倆下車把水箱裡的水放了,然後搭帳篷生火做飯餵動物。
從這往南進林子走六十多里就有紫貂,他倆也不著急,決定在這住一宿再出發。
早上起來吃完飯,給黑風套上小馬車,將行禮和草料裝好,讓狗輪流坐車休息。
他倆步行一直往南,這一路上挺安靜,大棕帶頭發現一些兔子和野雞,偶爾才能看見傻狍子和野豬腳印。
吳昊苦笑道:「咱哥倆不旺,把你大爺帶來就好了。」
吳猛一撇嘴:「我大爺現在不好請了!」
以前家裡不富裕都不進山,現在有錢了更不會來了,人家老吳就一句話。
指使你爹呢?
「汪汪汪~」
前方傳來大棕叫聲,吳昊走過去一看,這個腳印有兩個礦泉水瓶子大。
真的不誇張,和兩瓶農婦山泉並排擺在一起差不多,能留下這麼大腳印的只有駝鹿了。
他蹲下檢查踢出來的積雪和腳印底部說道:「往東去的,離開一天了,估計得有一千五百多斤。」
駝鹿體長可達到三米,身高兩米,最重能有一噸,體重不如河馬和犀牛,體型卻比它們大。
這一頭駝鹿和一隻紫貂價錢差不多,可惜離開的時間太長,想追上很難。
駝鹿其實很牛比,別看它重,論到奔跑,野豬都不是它對手,一小時能跑五十里地。
最牛比的是,它放慢速度能連續跑五個小時。
「避水金睛獸」,在水裡都能游二十多里,老虎想抓它都費勁。
大長腿直接就能走過高六七十公分的雪殼子,東北虎那小短腿過不去,只能幹瞪眼。
吳昊不想追它,牽著黑風趕路,第二天下午來到一片高地。
前方地勢連綿起伏,在這種群山里抓紫貂有些困難,只能走進裡面尋找小孤山。
獵狗偶爾就會開聲,比如大棕發現腳印就會叫,紫貂聽見狗叫可能會逃跑。
吳昊在離前方小山還有三里處找到一個小山谷,搜尋一番沒發現有其他動物,決定今晚就在這裡紮營。
早上把狗和黑風都留下,哥倆拿著槍和網兜,帶大毛二毛前往小山。
他們這次進山不想用夾子浪費時間,讓馮胖又做了五個網兜。
到山腳下發現有紫貂新上去的腳印,便開始用小木棍將網兜支起來。
這個小山並不高,占地面積也不大,吳昊拿出蜂蜜給兩隻貂吃一口,然後往山上一指。
大毛爬山速度很快,二毛在家呆懶了,爬的有點漫不經心,到山上跟著腳印尋找。
發現紫貂,它又激活狩獵本能,嚎叫一聲給大毛報信,然後就開始追。
紫貂被前後夾擊,它選擇往山下跑,到山腳拐彎一頭扎進網兜里。
黃喉貂捕獵不留活口,等吳昊跑過來的時候,紫貂脖子在大出血。
他想養老毛子那邊更值錢的紫貂,這次來也沒想抓活的,掏出侵刀給紫貂個痛快。
開膛把內臟餵給兩隻黃喉貂,等吳猛收完網兜,哥倆繼續尋找小孤山。
接下來四天抓到倆只紫貂,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趕路上,晚上還要回營地,雖然用的時間長,那也比下夾子等著快多了。
這片群山不小,距離人類居住地也夠遠,附近山上應該還有兩三隻紫貂。
吳昊放棄尋找,必須留下一些紫貂讓它們繁殖,連生帶成長,需要等兩年再來抓。
如果全抓光了,別的紫貂來到這,發現明明適合居住,卻沒有同類蹤跡。
那麼它下意識就感覺危險,本能的就會遠離這裡。
哥倆在山谷里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有點晚,收拾好東西從山谷東面往回走。
他們從北面來,那條路上的雪有些多,準備往東繞圈回去。
剛走出七八里地,大棕停在兩片林子中間抬頭嗅嗅,轉頭看向東面「汪汪」叫兩聲。
幾條老狗也看向那邊,大白熊和高加索聞到氣味擺出攻擊姿勢。
吳昊通過觀察大棕就知道獵物離開有一段時間了,走過去一看,居然是猞猁腳印。
吳猛嘀咕一句:「大腳怪。」蹲下觀察完說道:「今早從南邊來,又往東北去。」
離開有倆小時,很難追上,吳昊牽馬繼續往東北走,繞過這片林子就可以直接往北了。
剛走出這兩片林子中間的山路,前方大棕鼻孔微張,就算今天沒有風,它也嗅到濃烈的氣味。
跑出幾十米到腳印旁邊停住,它看眼北方,又轉身朝向東邊,低頭呲牙,眼裡帶有恨意。
吳猛先走過去,仔細觀察地上的密密麻麻腳印,半晌才冷笑道:「從北面來的,好像有二十隻狼,應該是在跟著四隻馴鹿。」
吳昊看完腳印說了一個字:「追!」
他倆都有槍,還有四顆手榴彈,加上九條狗,特別是大白熊和高加索已經有老狗高了。
這四條狗,對付八十斤左右的大型狼,一對一絕對完勝。
最重要的是,這次他們搞偷襲。
狼群是天還沒亮就從這裡拐彎的,它們如果追不上馴鹿也得找個地方休息。
和狼群有仇必須追著打,吳昊就擔心突然起風被它們嗅到氣味,牽馬追了兩個多小時。
前方腳印往東北去了,這讓他鬆口氣。
九條狗散開在前面帶路,又追了六七里路,狼群腳印進去樹林,小棕正在林子裡。
它往前跑十幾米,對著前方低矮窩風處輕輕叫喚了兩聲。
又抬頭嗅嗅空氣,往東走幾米低頭看著腳印,然後目視東北。
吳昊鬆開黑風進林子裡看完笑了,窩風處是狼群休息的地方,東邊坡上這個腳印,從大小來看,應該是之前那隻猞猁留下來的。
狼群聚集會留下很濃的氣味,隨著時間推移會像四周擴散,猞猁在東面聞到了。
它不在乎狼群數量,選擇跟著偷襲狼哨兵。
吳昊蹲下仔細觀察,估計猞猁剛離開一個多小時,狼群離開不到倆小時,它們應該在前方十里外。
轉身回到馬車處說道:「生火休息吧。」
追了這麼長時間,人冷了狗也累了。
如果狼群不休息也沒捕獵,他們想追上還有些困難。
哥倆生火的時候,樹梢上起風了,在他們東北面十里處,狼群也在休息。
四隻馴鹿和狼群隔著兩片林子,距離有五六里遠,在馴鹿東北面不遠處的一片林子裡,還有一隻駝鹿。
渾身純白,體型高大。
這身皮毛和鹿頭,比肉可值錢多了。
駝鹿在往馴鹿群這邊走,那裡是丘陵地形,附近還有兩個小草場。
在它北面,有兩個人也在生火做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