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和媽媽一起挑年畫,大集裡賣的比定價還便宜一兩分錢。
眼看天色不早,大家都買完東西,所有人坐上馬車回家,李二壞坐在馬車上不停揉頭皮。
「臥槽疼死我了,老燈肯定是故意的,讓他給剃頭,差點把小爺送走!」
他不光頭皮疼,耳朵都是紅的,坐車上嘀嘀咕咕就是罵。
小豆包回頭看著大集念叨:「媽,咱們明天還去哪裡趕集?」
高麗娟伸出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還能總趕集?下次就把你賣嘍。」
小丫頭立馬搖頭:「我不值錢,賣李二壞!」
「咦?」李二壞聽了突然蹦起來喊道:「快回去把我賣給老頭,我半夜跪他頭頂,燒紙把他送走!」
二媳婦斜眼瞪著他:「你缺揍就直說!」
李二壞張開嘴想小手叉腰,眼珠一轉改成深吸口氣,最近挨揍太多了。
屁股還有點痒痒,跟大腦還不是一個思路,後丘想挨揍,腦子裡想忍忍,坐那低下頭:「你等小爺緩緩滴!」
高麗娟皺眉,這孩子沒整啊!幸好他還有害怕的人,抬頭望向西邊。
離媽媽家不遠了,需要把屯子裡的人送回家,今天不能去了,只能等過完年再來串門。
天徹底黑了,三輛車進屯子,其他人拿東西下車,吳大勇聽見狗叫出來開大門幫忙卸完東西要走。
高麗娟喊住他:「二叔吃完飯再回去啊!」
「前院做飯了,我吃完了。」吳大勇擺擺手,他在這不需要裝假。
吳昊把雞鴨鵝一樣拿一隻交到他手裡說道:「要過年了,伱可別捨不得吃啊!」
「過兩天就殺!」吳大勇點頭,家裡孩子都能賺錢了,他也不用太省著過日子。
指著一群牲口說:「都餵完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吳衛國趕牛車拉二叔回家,牛養在前院,老頭晚上眼神不咋好,需要他送回去。
高麗娟做飯,家裡有剩菜,把豆包麻花一熱就是一頓。
白天溜達的時候都挺有精神,回到家馬上就累,三口人吃完飯都倚靠在牆上看電視。
只有那饞貓趴在炕沿邊吃凍柿子,兩隻腳在身後上下晃蕩,一看就知道吃的挺樂呵。
馬上要過小年,吳昊不打算再進山,剛在家呆兩天,今天早上大喇叭進屋說道:「老弟呀,我家雞讓狐狸吃了。」
山區的婦女也認識不少動物腳印,特別是總能看見的狐狸和黃皮子的腳印最容易辨認。
吳昊沒感覺到意外,笑著問:「吃幾隻啊?」
大喇叭氣道:「八隻吃四隻,看腳印是倆狐狸。」
吳衛國在炕頭笑道:「留四隻還挺講究,你咋惹到狐狸了?」
「我哪惹它!」大喇叭一挑眉:「可能是我家小雞去東面溜達,那公雞叫喚把狐狸招來了。」
她看向吳昊:「兄弟呀,你家這貂咋不幹活呢?」
這貂養五年多了,以前黃皮子狐狸之類的是真不敢來屯子,她不明白現在為啥敢來了?
吳昊嘆口氣:「那倆傢伙跟豬似的,換我吃飽了也不想幹活。」
老爺子養貂的時候,貂年紀小好動,每天就在屯子裡亂跑,等餓了遇到黃鼠狼就殺,吃不了叼回家。
今年離開一個多月,回家以後頓頓能吃飽,年紀大了還不出門溜達,有些狐狸以為貂不在了,當然敢進屯子。
林區偷雞賊不少,貉子狐狸黃鼠狼和其他貂類都會偷雞,最牛逼的偷雞賊就是狐狸了。
黃鼠狼和狐狸還不一樣,它不餓急了都不會對家畜下口,除非有人得罪它。
這兩「大仙」最記仇,黃鼠狼盯上一家人沒完沒了,如果誰敢把老的黃鼠狼打死,它後代還來!
黃皮子挺邪性,吳昊親眼見過它咋邪性,可不止是殺家禽那麼簡單。
東北有句老話,小gui怕訥人!
讓黃皮子怕了,它就不敢來了。
而狐狸不一樣,它是真的為了吃才進村,這玩意後代不如黃鼠狼記仇,但是當代狐狸有可能沒完沒了。
特別是眼睛狹長的那種,比眼睛圓的記仇。
吳昊下地穿鞋:「走去看看。」
狐黃在東北確實挺牛的,特別是一些老太太都害怕這玩意,家裡來個黃鼠狼,馬上給人家找吃的。
黃鼠狼成群圍村的事也發生過,如果死家裡一隻,老太太能嚇暈。
獵戶多的屯子不一樣,怕它們的人很少,不打它們就不錯了。
狐黃肯定不敢來他家,別說貂,七條大狗就讓它們迷糊。
大喇叭和他家中間還隔著吳猛家,家裡沒有狗沒有大鵝,狐狸當然敢去。
其實吧,只要狐狸和黃皮子想殺,大鵝和大公雞不是它們對手。
吳昊先看東面地里的腳印,狹窄菱形梅花腳印,腳掌緊縮,腳印很淺,的確是狐狸腳印。
雪地上還有小雞腳印,狐狸確實是跟著雞來的,腳印到牆根跳上去進院,目標直奔雞窩。
大興安嶺冬天太冷,雞窩大部分都是土坯圍的,跟縮小的房子差不多。
牆壁正面有兩個拳頭大的通風口,除此之外只有一個三十公分見方的小木門。
吳昊蹲在門邊捂著鼻子,每種動物身上都有不同氣味,而狐狸身上的騷氣非常濃郁刺鼻,令人厭惡。
狐狸急了的時候,特別是那眼睛和面相,細看挺嚇人的。
昨夜在雞窩裡「為非作歹」,這會死掉的老母雞身上還有股騷味沒消散。
四隻雞吃倆,剩下那倆咬死沒吃,這就是霍霍人了,不能慣著它。
大喇叭指著木門旁邊的石頭怒道:「擋都沒擋住它!」
「石頭太小。」吳昊搖頭,如果沒意外,誰家也不會用大石頭擋雞窩。
幾斤的石頭黃鼠狼搬不動,它也不會使巧勁,而狐狸比黃鼠狼力氣大。
跳躍輕盈,行動敏捷,性格麼,那是相當狡猾了,不同環境的狐狸智商也不同。
每種動物里都有特別聰明的,比如豬神,有些成年狐狸的智商和五六歲小孩差不多。
老狐狸智商更高甚至能聽懂人話,但是它們服從性很低,養著除了賣皮毛以外沒啥大用。
山區人們最恨的就是狐狸,它深夜「打家劫舍」比黃鼠狼有辦法,只要不是特別沉的石頭擋雞窩,它幾乎都能挪開。
而且行動機警無聲,人很難聽見它來了,最讓人氣憤的是,這玩意咬死母雞吃飽以後。
臨走時還會學母雞「咯咯咯」叫,它會忽悠人,會欺騙,挺厲害的動物。
要不咋管它和黃鼠狼叫「大仙」呢。
這倆玩意花活不少,如今黃泥抹的牆,黃鼠狼直接就能貼牆爬上房頂,一點不費勁,還能倒著下來。
有傳說狐狸能變美女,還能變成「山神三太爺。」
神話年代還有可能,目前就是扯淡。
「等我回家做個東西,後天晚上過來收拾它!」
大喇叭聽了疑惑道:「為啥後天啊?今晚它再來咋整?」
「後天都早,狐狸狡猾著呢,就算今晚來了也是觀察情況。」吳昊讓大喇叭安心,他出門去找吳剛做東西。
如今冬天食物其實也不少,老鼠山鼠有很多,狐狸還能抓野雞之類的。
但是肯定沒有抓家雞容易,吃一隻也就算了,它居然霍霍人,這兩天晚上會來查看是否安全,等人放鬆警惕,過兩天還來偷雞,而且是盯住一家沒完沒了。
黃鼠狼就不一樣了,它是今晚來,明晚不來後天也會來,沒有狐狸能忍,你要是不管,它會天天來,未必吃家禽,但是會全咬死。
好像很有底氣不怕死一樣,可能是因為它後代會報仇吧,它們比較厲害的一點就是知道去找誰報仇。
吳昊在沒人地方從商店買點鋼絲,一個帆布口袋和一個彈簧弓子找到吳剛,讓他做個和大喇叭家雞窩一樣大的木門。
這就是幾塊小木板的事,吳剛去量下尺寸,回來很快把門做好又安上四框。
吳昊買的帆布口袋又細又長,前端開口寬比木門大,他用鋼絲把口袋裡面撐開。
形狀如同排風管道,口袋前端撐開固定在木門四框上,在木門外面釘上弓子。
狐狸啥小門都會開,這是個活門,它推開門往裡走會進帆布口袋,弓子會把門拉上。
狐狸這麼聰明會進麼?它總鑽雞窩肯定會進,黑天雞窩裡更黑,它也看不見東西。
聰明反被聰明誤,狐狸認為人類換門阻擋它,記仇還犯賤,越防著越來,它要讓人服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是生物就有弱點,吃,是大部分動物的弱點。
吳昊拿著做好的活門回家,走進院觀看在馬車上睡覺的兩隻貂。
這倆傢伙吃的肚子溜圓,睡姿更有意思,仰面朝天曬太陽,和小孩一樣姿勢,兩隻前爪往上放在腦袋兩邊。
「兩位大爺需要按摩不?」吳昊見它倆不動又說道:「狐狸來偷雞了,你倆出去溜達溜達。」
兩隻貂連眼皮都沒動,腹部起伏都小了,就像睡著沒聽見一樣,動物就是動物,細看會發現那尾巴偶爾晃動一下。
這倆玩意不裝睡也指望不上,除非人家靜極思動,或者領進山打獵,不然就是吃了睡。
狐狸敢進自己家肯定不好使,現在和「退隱江湖」差不多,不管別人家的事。
狐狸也有大有小,戰鬥力不容小覷,黃喉貂單挑大狐狸,真玩命,贏了可能會重傷,有些狐狸比它大一倍還多。
它倆二打一才能拿捏,小的咬死,大的咬跑,輕易不會玩命,它倆又不虎。
吳昊把活門放下進屋繼續躺著,晚上指望不上倆位「大爺」,黃喉貂傲氣,讓它倆趴在別人家院子裡抓獵物就是扯淡。
大冬天的肯定跑回倉房睡覺。
第二天大喇叭來了,告訴他狐狸沒偷雞,但是東面雪地里有腳印。
「今晚我就去下陷阱。」吳昊讓大喇叭放心回家。
他和老吳閘草收拾豬圈,快天黑時,拿著活門到大喇叭家,跟大張囉一起把原來的門敲掉,然後把活門安上。
「這是啥呀?」大張囉不認識這個東西,心裡也挺氣憤的,小雞金貴,一次給殺了四隻,他要報仇。
「母雞樂。」
這名字不是吳昊起的,長白山那邊有不少老獵人用這招,那邊起的名字。
很多老獵人都會把本事傳給徒弟或者後人,跟古代傳授武功差不多,輕易不教外人。
大張囉笑道:「應該叫狐見愁。」
狐狸真進去肯定跑不了。
「在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獵人的手心,這招不好使我再換辦法。」
吳昊有不少對付狐狸的招,最簡單的就是堵它老窩,這兩天不想進山,守株待兔省勁。
他搬起原來那塊石頭擋在門框上,狐狸這玩意聰明也怪,沒石頭擋著它會懷疑。
有石頭防備著,它還非要弄開不可。
挺傲的傢伙還欺軟怕硬,遇到虎豹和熊就會偷偷溜走藏起來。
第二天狐狸沒偷雞,吳昊卸掉活門讓雞出來溜達,晚上又把門安上。
早上吃完飯剛出屋就看見大張囉拎著活門來了,那帆布口袋裡還有東西在活動。
進院「哈哈」大笑道:「真把它抓到了!」
吳昊拿出個上次抓豬崽的簍子對準小門,等大張囉把狐狸放進去,他一看。
這傢伙身板細長,臉面狹窄,嘴尖腿短,後屁股拖著一條蓬鬆的大尾巴。
紅棕色皮毛,淺色胸脯,看模樣不是太奸滑,不像老偷雞賊。
它自己中的全套,如今嚇得毛尖都在抖,藍色眼睛滴溜溜亂轉,尾巴一翹放出一股刺鼻的騷氣。
兩隻貂站在馬車上呲牙呢,山驢子進家門,主人餵山驢子,它倆看一眼就拉倒。
捕食者進院就想打,如果不是狐狸被困住了,它倆早上去干架了。
現在狐狸一股騷氣釋放,兩隻貂跑到倉房門口才停下觀看,狐狸敢逃跑,頂著味,它倆也會追。
這是領地和「面子」問題,必須收拾它。
小豆包打開門就聞到味了,一皺鼻子「哎呀!」她形容不出來啥味,關上門就往屋裡跑。
吳昊和大張囉也躲遠點,兩人找出麻袋往大門口扇風,等氣味消散差不多了。
吳衛國走出來看一圈自語道:「好毛色,針長絨厚,尾巴尖還沒白,不是老傢伙,不然不會這麼快被抓到。」
回過頭問:「今天來幾個腳印?」
大張囉回:「這兩天好像就這一隻狐狸過來。」
吳衛國看眼兒子:「要麼放了,要麼兩隻全抓了賣皮子。」
吳昊望著狐狸沉思,現在是狐狸的繁殖期,雄性狐狸會通過激烈的爭鬥來贏得雌性的「伴侶」權。
雄性看中了雌狐狸並勝利,則會進行一種複雜的「求婚」方式。
當它們完成那啥以後,雄性還會給雌狐狸收拾出一個溫暖舒適的洞穴。
在雌狐狸懷孕期間,更是貼心的為它覓食,包括幼崽出生後,還會負責孩子的吃喝用度,守衛妻兒的安全。
還會給「愛人」送禮,包括美味的老鼠、野兔,精美的石頭、閃光的金屬、玻璃塊,花朵、樹枝等各種吸引它們眼球的東西,以此來逗雌狐狸開心。
並且,狐狸在選定配偶後,就會保持一夫一妻制,這種行為在雄性狐狸身上體現的更加明顯。
如果雌狐意外身亡,雄性會獨自照看子女,不再另覓佳偶。
這是一種生存策略,與其在搏鬥中喪生,還不如保存能量,守著一個家庭生活。
壞人有優點,壞動物也有,狐狸有「伴侶」的時候對愛情忠貞不渝是真的。
但是公狐狸死了,母的會「改嫁」。
如今抓到只公的「舔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