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晨曦的曙光

  南丁格爾無聲地啜泣了許久,她以這種近乎沉默的方式發泄著內心的悲痛和重壓,而蘇浩也就這樣擁抱了她許久,他也以這種近乎沉默的方式給予著對方一點慰藉和溫暖。

  終於,南丁格爾輕輕離開了蘇浩的懷抱,然後抬起頭來,溫柔而專注地看向蘇浩,同時摘下了兜帽,展露了她陰影下的真容。

  就仿佛她在蘇浩面前,終於袒露了自己的內心。

  展現在蘇浩面前的,是一頭蒼灰色的柔順長發,以及一雙令人見後難忘的、碧綠的眼睛。髮絲根根分明地垂散在了背後,在星空的照耀下甚至反射出了點點星輝,而美麗與澄澈的雙眼似乎透著永不熄滅的溫暖,但瞳孔深處卻又仿佛蘊含著深深的憂鬱。

  她的面部輪廓很柔和,那道線條完美得就仿佛是最一流的畫家一筆勾勒出來一般,皮膚卻蒼白至極,完全沒有半點紅潤和血色,呈現出了一種病態的柔弱。她的五官具有典型的法蘭西人的特徵,給人的感覺就是輕緩溫柔到了極致,也充滿了無可挑剔的、陽光般的美感,而這種美感在蘇浩看來,卻是絲毫沒有的侵略性的。

  不得不說,她是蘇浩迄今為止所見到的,最美的女孩。

  她碧綠的眼睛宛若一對最上等的貓眼,裡面溫良圓潤的光澤流轉,就那麼溫柔而專注地注視著蘇浩,澄澈的眼瞳倒映出了對方略帶驚訝的面容,然後平靜地說道:

  「也請你走進我的內心世界吧…就像我對你做的那樣。」

  蘇浩點了點頭,再一次輕輕抱住了南丁格爾,然後低下頭,與對方的額頭緩緩相貼。

  就在彼此的額頭接觸的剎那,蘇浩眼前的世界也如夢幻泡影般破碎,在經過了一陣意識的沉寂後,黑暗的視野霍然開朗,蘇浩的意識也終於進入了南丁格爾的心靈世界。

  蘇浩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輪溫暖的太陽!它毫無保留地將溫暖而不刺眼的柔和陽光灑落下來,甚至在空氣的折射下映照出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而在陽光照耀下的,是一望無際、肆意生長而又欣欣向榮的青蔥草地,這裡的每一根青草都深深榨根進肥沃的黑土,又在陽光的沐浴下挺直了枝條,展現著它張狂而又旺盛的強大生命力。

  但緊接著,蘇浩發現,在太陽的背後,似乎還懸掛著一輪永黯的黑色月牙,這輪黑月十分的袖珍,但卻充斥著強烈的邪惡與黑暗的氣息,它安靜地蟄伏在太陽背後,根本沒有任何存在感,也似乎毫無威脅,但卻仿佛一顆腫瘤一般,不知何時就會突然爆發。

  這就是南丁格爾的內心世界,太陽、七色彩虹和青草都是她內心的映射,她對所接觸到的一切,都是懷揣著滿滿的善意和溫暖的。但那輪黑月,如果蘇浩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她內心最大的苦惱與陰影。

  蘇浩伸出雙手,投放出了兩道精神力,一道射向太陽,一道接近黑月,同時在他腳下,也蔓延出了一道精神力,這道精神力就和那些鬱鬱蔥蔥的青草一樣,深深地紮根進了大地。

  南丁格爾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心防,任憑蘇浩的精神力在自己的心靈世界展開蔓延,並將她知道的一切,她記憶的所有,都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了蘇浩。

  緊接著,首先是那個溫暖的太陽投射出了一些信息流,這些信息流沿著那縷精神力流淌在蘇浩的內心深處,映射出了南丁格爾的部分記憶畫面。

  這些記憶畫面,記錄了南丁格爾的誕生。

  那是一個近乎絕對漆黑的夜晚,無邊無際的烏雲如鐵幕一般封鎖住了幾乎整個夜空,只有一輪新月露出了彎彎的一角,將一點微弱的月光灑落了下來。

  弗杜那郊外森林的最深處,那座巍峨而孤單聳立的鋼鐵高塔,微弱的月光灑落在了塔頂中央,與周圍近乎絕對漆黑的陰鬱夜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奈文摩爾靈魂剝離儀式所需要的天時,靈魂的惡念會本能地融入黑暗,而龐大的夜色自然會收容奈文摩爾的邪惡靈魂,並撫慰靈魂剝離的傷痛。靈魂的善性會主動嚮往光明。

  所以那一縷白月光,將會成為被剝離的善面靈魂的棲息與塑形之所。

  很快,靈魂剝離的儀式開始了,奈文摩爾咬緊牙關,瘋狂捶打起了鋼鐵地面,他甚至跪倒在了地上,承受著靈魂被分割的極致痛苦。此時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以往陰邃黑暗的優雅氣質,發出了陣陣不合身份的悽厲哀嚎。

  烏雲變幻莫測、翻湧不息,但壓倒性的黑暗始終是這個夜晚不變的主題,唯有那一輪新月卻不曾被掩蓋,它照下的那一縷白月光仍如狂風中不滅的殘燭,頑強地映射在鋼鐵高塔的塔頂。

  終於,儀式完成了,奈文摩爾發出了一聲歡暢的呻吟,在他黑暗的軀體裡,竟然吐出了一縷陽光!這縷陽光本能地跳脫到了那縷白月光的照耀之地,那裡也是奈文摩爾為她預留的成形之地。

  在月光的照耀下,這縷陽光很快就映照出一個模糊的人形,然後緩緩地凝聚成形:她有著一頭蒼灰色的長髮,身體曲線優雅而玲瓏,五官也在不斷的清晰中盡善盡美,最後定格為了如今的形象,呈現出一種無可挑剔的美麗。

  對於自己的這個造物,奈文摩爾很滿意。

  南丁格爾的心性是純良的,但她畢竟是由奈文摩爾的部分靈魂所凝聚而成的,所以在力量上,她潛力卓絕,也繼承了對方那強大的天賦…其中最大的天賦,是靈魂之道,以及黑暗之道。

  看著這個絕美而又一臉茫然無知的女子,奈文摩爾發出了一聲聲得意的狂笑,這聲聲毛骨悚然的狂笑迴蕩在鋼鐵高塔之上,甚至連那最後一縷白月光都仿佛攝於這笑聲中所蘊含的邪惡,主動隔絕在了夜幕上的烏雲之外。

  籠罩在鋼鐵高塔上的,已然是絕對黑暗的夜色了。

  終於,笑聲結束了,奈文摩爾做下了一個決定:他要像操縱提線木偶一樣操縱這個女人,或者說,女兒,由她來代替自己的行動,去執行為自己搜尋「容器」的邪惡計劃。

  而可憐的南丁格爾…當然此時她還不叫這個名字…她只能被動地接受奈文摩爾的操縱,卻對於自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扭曲的命運和「父親」的野心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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