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相親相殺

  趙守時權當沒他聽見,打開冰箱門的他看了眼,說道:「要不拌個黃瓜恰恰?清清涼涼還爽口,甜口咸口都可以。」

  「你深井冰啊,現在可是凍死狗的寒冬臘月,你讓我吃涼拌黃瓜?什麼居心!」

  想起剛才行走在凜冽北風中的感覺,裴韻書就忍不住的打個冷顫。

  趙守時從冰箱裡拿出一支冰激凌開始吃著,看著穿著跟個球一樣的裴韻書,好奇的問道:「你不熱嗎?」

  「誒,還真有點熱誒。」

  被這麼一提醒,裴韻書才察覺自己額頭竟然有冷汗,而且手心以及後背都有濕濕的感覺。

  這種不爽利的感覺之前就有,只不過當時的她正在跟趙守時據理力爭而沒有在意,現在看來,還是這屋裡熱的原因。

  不想不要緊,這越想越熱,汗水嘩嘩的。

  把厚厚的羽絨服脫下的她從修長的脖頸上摸下一把汗,驚奇的問道:「誒,剛才在外面我穿這麼厚都感覺冷,怎麼到了家裡就這麼暖和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啊。這就是你們北方的暖氣吧?」

  「嗯。暖氣加地暖,屋裡現在應該有25度吧。」趙守時點頭承認,又問道:「那麼,吃涼拌黃瓜嗎?」

  裴韻書知道趙守時這是故意揶揄自己,不過,她還真有點想吃冰冰涼涼還爽口的涼拌黃瓜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有更想吃的。

  咕咚一聲,這是吞咽唾沫發出的聲響,裴韻書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趙守時手裡的冰激凌。

  就覺得這玩意指定好吃。

  「想吃?」趙守時自然察覺,於是問道。

  裴韻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口味的?我看著挺眼熟的,不過我半年沒吃都忘的差不多了。。」

  得,就是想吃。

  趙守時一招手,指著冰箱,「這是你家,想吃什麼口味自己過來挑。」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的邀請,我就給你個面子。」

  『面子』剛落地,裴韻書已經來到冰箱前,側蹲著開始挑揀,現在畢竟是冬天,冰箱裡面也沒有太多的庫存。

  挑了一會,她最終選擇了一根馬迭爾。

  你以為大冬天吃冰棍就快樂嗎?

  不,大冬天吃冰棍的快樂,你想想不到。

  裴韻書嗦著冰棍,看著電視,只覺得這樣的日子給個神仙也不換。

  甚至還後悔沒有早點來;唯一的缺點就是沒人給錢花。

  趙守時看著裴韻書的狀態,心中感慨不管這妞的脾氣如何,她的性格本質還是一個未諳世事、也容易忘記煩惱的小女孩罷了。

  說穿了就是單純好忽悠。

  倒也是好事,畢竟不是誰都願意跟城府極深的人打交道的。這也是傻白甜能夠大行其道的原因。

  把冰激凌嗦完的趙守時從冰箱裡拿出幾樣食材就走進廚房。

  倒不是只為了裴韻書,而是這個點本來就到了飯點,而裴幼清也馬上就要回來了。

  除了涼拌黃瓜外,趙守時還準備其他幾個小菜。例如辣椒小炒肉,螞蟻上樹,清蒸黃花魚,再來個用火腿提鮮的蝦仁湯,這就算是齊活了。

  雖然是四菜一湯,但料理起來都很簡單。

  涼拌黃瓜當然不能只拌黃瓜,還有木耳、腐竹。

  把木耳、腐竹放在溫水中浸泡半小時,要是想要縮短時間,就中途換一次水,保證水溫。

  螞蟻上樹其實就是肉末炒粉條,粉條同樣需要放在水中浸泡。同理,想要縮短浸泡時間,中途可以換水。

  辣椒小炒肉跟蝦仁湯就太簡單了,淦就完了。

  黃花魚要麻煩點,清洗乾淨後將魚背一側花開,將魚頭切下,將魚骨剔出,再將兩側切成小條並翻滾呈麻花狀。

  放在薑片、香蔥,淋上一匙料酒去腥,放鍋上蒸五分鐘,出鍋時將薑片、香蔥挑出扔掉。

  在魚肉上淋上兩匙蒸魚豉油,再將切好的蔥絲、青紅絲放在魚背上,淋上滾燙的熱油,激發香氣。

  如果只想品嘗魚的本味,那就不需要蔥絲、青紅絲這些輔料,只用蒸魚豉油就足夠。

  就在趙守時將油潑在魚肉身上時,門外傳來開門聲。

  知道這肯定是裴幼清回來,趙守時把鍋一放就走出廚房門,正好看見裴幼清躬身找拖鞋。

  趙守時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裴幼清就開啟了連珠炮模式:「哎,我跟你說啊,從今天下午開始,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是心裡特慌,就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你說我不會年紀輕輕就得了什麼不好的病吧?要不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我不會死吧?

  亦或者這是老天在提醒我什麼?出事的不是我?難不成會是我家裡人?不行,我得趕緊給我爸媽打電話,還有爺奶都問問。」

  換完鞋的裴幼清有點慌,坐在門口換鞋凳上的她掏出手機就撥通出去。

  「喂,爸,我媽呢?也沒啥事,就是讓你最近出門小心點。。我沒威脅你,我也不敢威脅你啊。」

  趙守時蹲下來,試圖打斷正在通話的裴幼清:「誒,你、、」

  他是想告訴裴幼清,他『大概、可能、也許、好像、說不定知道她心慌的原因』。

  這確實是個災難,但不是應在你家人身上,而就是應在你自己身上,因為你姐有很大概率要收拾你、、

  可裴幼清完全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不等他說完,就被裴幼清推開:「你先等會,別打擾我說話,我要跟這老漢好好掰扯掰扯,我明明是關心他,咋就成威脅他了,我看他就是誠心找事。」

  「不是,我是想說、、」

  「愛你哦,別搗亂,麼麼噠。」裴幼清捏了捏趙守時的臉,就跟哄孩子一樣。

  趙守時無語,這隊友帶不動啊。

  不過心中有些疑惑:「難道雙胞胎之間真的存在心靈感應?裴韻書應該是下午到的帝都,裴幼清下午又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太巧了吧。」

  聽見開門聲的當然不止趙守時一個,還有躺在沙發上的裴韻書。

  因為她躺在沙發上,是以裴幼清進屋時沒有察覺她的存在,等裴韻書聽見動靜坐起來,裴幼清在那嘟囔什麼『心慌』,然後就要給爸媽、爺奶打電話問一聲平安。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把裴韻書給忘得一乾二淨,就跟沒有這麼個姐姐一樣。

  隨著時間流逝,裴韻書放在面前的手機雖然沒有動靜,但她的額頭動靜很大,一個又一個大寫加粗的【###】在不斷的浮現。

  最後,而裴幼清已經通完電話準備起身之際,裴韻書終於忍無可忍,狠狠一拍桌子發出嘭的一聲,她喝到:「混蛋!」

  嘭的一聲,然後就是『哎吆』『我艹』。

  跪下了。

  不只是裴幼清,還有趙守時。

  裴幼清是將起未起之際,被這麼一呵斥,腦子放空的她腿一軟,直接向前頃去。

  而她前面就是趙守時,然後就是額頭碰額頭。

  吃疼之下的兩人雙雙跪地,如果不是兩人捂著額頭倒吸冷氣,到也有點像結婚時的夫妻對拜。

  裴幼清如此震驚就是因為她對這個突然響起的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幾乎快要成為夢魘。

  這是那個比她只大五分鐘,卻用『姐姐』的名頭壓了她二十多年的裴韻書啊。

  震驚之餘,裴幼清也理順這裡面的因果關係。

  自己心神不寧的原因應該就是她來帝都了。還有趙守時莫名其妙的打電話詢問自己的家庭成員的情況,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接觸了。

  覺得自己被套路的裴幼清直接跳腳:「你怎麼在這?你來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知不知道這很沒有禮貌啊。還有,爸媽知道你來嗎?」

  雙手抱臂的裴韻書冷哼一聲:「你有意見?」

  嘎~,化身鴨子的裴幼清想起被那些被支配的恐懼,直接改口:「沒有,怎麼可能呢,我歡迎你還來不及呢。畢竟咱倆可是一奶同胞的親姐妹啊。」

  說著話,裴幼清走上前來,攙著裴韻書的胳膊,笑面嘻嘻的問道:「那麼問題來了,你們兩個怎麼搞一起去的?」

  這話一出,裴韻書嫩臉一紅,裴幼清的話讓她想起下午在地鐵上的那件讓人羞恥的事情。

  轉念一想不能慌,慌中只能出錯,強定心神的拍了裴幼清一下:「會說話就說兩句,不會說話就閉嘴當啞巴。什麼叫搞?我們只是偶然碰上。」

  裴韻書沒有太多說瞎話的經驗,也怕多說多錯的她直接把後續問題交給趙守時,對裴幼清說道:「你問他吧。」

  「趙老師,我很好奇呢?」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偶遇。」趙守時不假思索的開口道:「今天我去集團匯報完工作,沒打著車就坐地鐵回來的。

  誰想在地鐵上看到剛來帝都的你姐,當時我還以為是你呢,就上去打招呼,一說開就認識了。」

  「真的是這樣?」裴幼清看看趙守時,看看裴韻書,似乎想要從他們的臉上得到印證。

  當然是這樣,趙守時說的完全是實話,只不過他把足夠寫一萬字的長篇給縮短成二三十字的超短篇。

  事情的關鍵點,是一點都沒提。

  裴幼清見兩人的表情坦然無懼不似作偽,也就不再追問,其實也沒什麼好追問的。

  一個是自己的姐姐,一個是自己的對象,不過是互相認識而已,還能鬧出什麼事來。

  嗅嗅鼻子,問到菜香的裴幼清往沙發上一躺:「啊,好餓,好想吃飯。」

  「等會,馬上好。」

  趙守時轉身進入廚房,將自己準備好的食物端上來。

  不得不說,這幾道菜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黃花魚,改刀之後的擺盤非常漂亮。

  「這真是你做的?」

  裴韻書真的有些吃驚,她不認為趙守時會做飯,更不認為他做得這麼好。

  即便她親眼看見趙守時進了廚房,即便她聽見廚房裡傳來的滴里噹啷一通響,即便這賣相與口味應該都算不錯的四菜一湯擺在面前。

  「很驚訝吧,趙老師的廚藝很好的。」裴幼清驕傲的回答一聲,夾起一塊魚肉的她送入嘴中。不忘說道:「這魚就是他跟我學的。不得不說,他的廚藝幾乎快要跟上我了。」

  如果說趙守時收拾魚,裴幼清給他讀菜譜算是跟她學的話,那確實跟她學的。

  「就你?」裴韻書可太知道裴幼清的廚藝了,簡直就是沒有。

  哦不,還不如沒有呢。

  趙守時熱淚盈眶,裴家、、終於出了個明白人啊。

  裴幼清其實是知道自己廚藝遠不如趙守時的,只不過之前她這般說話,別人都是對她投以佩服的目光與恭維的話語。

  仿佛像她這麼漂亮的女生,會做飯就已經了不得,更何況精通了。

  只不過今天遇到的是過於熟悉她並且還敢不給面子的裴韻書,直接導致翻車。

  被揭短的裴幼清氣呼呼的夾起一塊魚肉,一顛之後,直接送到裴韻書的唇邊,氣到:「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

  裴韻書把魚肉吞入嘴中,原本想等咽下去再收拾裴幼清的,可嚼了幾口後,她眼中放光的說道:「哎,這魚好鮮嫩啊。」

  「是吧。」裴幼清揮動筷子敲擊盤子發出清脆的震動聲,她驕哼一聲說道:「這可是真正的黃海野生大黃花魚,很珍貴的。」

  「很貴?幾十還是上百?給我先來十條。」

  「別鬧,這一條就要三千。你剛才吃的那一口,就得要五十吧。」

  啪,裴韻書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直接高聲道:「一條破魚三千?你們這是什麼品種的黑店啊!想錢想瘋了吧。」

  「我又不問你要錢,你急什麼?」

  「哦對。」裴韻書如夢如醒,這是在家,不是在飯店。

  「等會,這魚真三千?」

  「嗯,如假包換。養殖的可能只要三五十,野生的就是貴。這條魚得有兩斤。熟人才能三千拿到。生客問直接就是沒有。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小票。」裴幼清笑嘻嘻,裴韻書的驚訝讓她獲得極大的愉悅感。

  「不看不看,反正我又不掏錢。」

  裴韻書搖頭晃腦,再夾一塊魚背肉,比剛才的魚腹絲毫不差,而且一點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