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一番。

  陳季川關閉仙籍，繼續盤坐修行。

  晉升鍊氣可喜可賀，是值得普天同慶的一件大好事。

  但並非萬事大吉。

  修行就是這樣。

  一山還望一山高。

  每每登上一座高峰，才知道後頭還有更高的山峰等著你去攀登。循環往復，不知何時才是終止。

  先天於後天而言，是一山。

  鍊氣於先天而言，是一山。

  此刻成了鍊氣，往後又有開竅、化神乃至更高層次。

  突破可喜，但修行上卻容不得半點懈怠。

  「我初晉鍊氣，法力尚未完全轉化。」

  「這鍊氣第一層，便是繼續感悟天地自然，將過往境界不斷夯實。也是真元轉化為法力的過程，待到真元完全轉化，第一層也就成了。」

  「繼而第二層積累，使法力充盈丹田，丹田進一步擴張，容納更多法力；第三層時，法力充盈，丹田極致，可催生真火。屆時不論是煉丹還是煉器，都能更加得心應手。」

  陳季川仔細琢磨《劍圖》。

  這上面將鍊氣各個層次講解的極為透徹，包括各層次的表徵跟內核，使陳季川能對鍊氣有更清楚的認知。

  「鍊氣一到三層稱作『法力境』。」

  「四到六層稱作『飛天境』。」

  「七到十層稱作『築基境』。」

  「各有各的玄妙，層層遞進，不可逾越。」

  陳季川憧憬『飛天境』：御劍飛行、馮虛御風！

  渴望『築基境：氣脈貫通，福澤後人！

  不過目前。

  還得從『法力境』開始修行。

  「轉化法力，須以天地自然相助，與自身境界息息相關。」

  「大多數修士，皆是境界感悟拖後腿。」

  「我第一次修行，定也是如此。但等我修行一遍，日後在『道果世界』中，在『現實世界』中重修，可能都要面臨法力轉化速度太慢的問題。」

  「須得及早學會類似於『升元丹』這樣的靈丹煉製。」

  陳季川一面梳理接下來的修行道路，一面安排修行計劃。

  做到心中有數。

  ……

  玄幽海。

  寒煙島。

  一晃神，距離陳季川帶領十一名弟子第一次到來，已有七十三載。

  歲月如煙。

  回音谷一代弟子，諸如伍守陽、王文清、於方、苗大友等『十二劍』，又如鍾大海、卞程、康九華等『十三太保』，一個個都快要落幕，早已年愈百歲，大的甚至有百二十歲。

  如今回音谷中，三代掌權，四代、五代弟子都在寒煙島、四靈島內外活躍。

  門中內、外、丹三脈相護扶持。

  又有陳季川在外不斷輸送丹藥、靈石，使得回音谷這些年來高手輩出，先天如雨。

  雖至今都沒有哪個弟子修成鍊氣，但在四靈島範圍內，依舊是一方霸主，實力強勁。

  這一日。

  陳季川回到寒煙島，一眾弟子、回音谷高層盡數來見。

  「師父。」

  「拜見祖師。」

  偌大殿中，放眼望去人頭攢動。

  除了伍守陽等一個個白髮蒼蒼、仙風道骨的一代弟子之外，還有二代、三代中的佼佼者，修為至少也是先天四境、化勁四層，又或是大藥師。

  細數一番。

  足有二十八人。早已經超出當時的玉泉山。

  陳季川一一看過，心中感慨。當初本以為眾多徒子徒孫中，會有人在他之前晉升鍊氣，從而反哺他，助他突破。

  但他到底還是將鍊氣看的太簡單。

  創建回音谷至今，也有百餘載，依舊無一人晉升鍊氣。

  反倒是他率先突破。

  「鍊氣實難。」

  「我也愛莫能助。」

  陳季川看向眾人，目光落在內、外兩脈大弟子伍守陽、鍾大海身上，大袖一揮，就有兩顆仙杏落在空中。

  其中一顆似風縈繞，另一顆有電光閃爍。

  【靈果：風雷仙杏】

  【品階：一階】

  【說明：風雷仙杏樹三十年開花，三十年結果，三十年成熟。歷九十年才結出兩顆果實，一位『風杏』，一為『雷杏』，蘊含充沛靈氣，各據屬性，可作為『風雷丹』主藥，能助鍊氣後期修士修行，或是增加突破鍊氣之境的機率。直接吞服，也有一定機率感悟風雷意境，突破鍊氣之境。】

  ……

  離雲仙府中，有兩株靈樹。

  其中一株就是『風雷仙杏樹』，可結出『風雷仙杏』。陳季川當時進入的時候，風雷仙杏樹已經開花結果。

  陳季川突破鍊氣之後，又過了兩個月才徹底成熟。

  陳季川自覺用不上，就帶回來：「守陽主修『奔雷劍法』，可食『雷杏』，嘗試領悟雷之意境。大海主修六門砂掌，可食『風杏』，嘗試領悟風之意境。」

  奔雷劍法取『奔雷』之意，劍勢如雷霆，浩蕩難擋。

  而六門砂掌則剛柔並濟，其中綿砂掌又號稱『百步迎風掌』，硃砂掌又稱『梅花旋風掌』，都以綿柔之力取勝，取的是『風勢』之意。

  二人修為早已是先天極致、化勁極致。

  唯獨最後一步難以跨越，摸不到門徑。

  吞食『仙杏』，興許有助，若僥倖能突破，便有三百年好活。

  師徒一場。

  陳季川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風雷仙杏？」

  伍守陽、鍾大海都已是頭髮花白，顯出老態。執掌回音谷多年，身上更是有一股獨特的氣質。

  但此時看著跟前品相不凡的仙果，兩個都稱得上祖師層次的人物，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仙果。

  仙緣。

  誰不心動？

  二人都已是一百二十歲的高齡，眼見此生便是如此，此刻又瞧見希望，自是心頭火熱。

  不僅他們。

  殿上其他弟子也忍不住呼吸急促。

  如今這殿上，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先天極致。

  『風雷仙杏』雖說僅有一絲機率助人晉升鍊氣，但他們直接忽視這一點，一個個好似吞下仙杏，就能立地晉升鍊氣一般。

  伍守陽、鍾大海成為殿中焦點。

  好似過了許久。

  實則僅是片刻。

  伍守陽將目光強行從『雷杏』上挪開，沖陳季川躬身道：「師父厚愛，弟子感激不盡，但仙杏珍貴，弟子不敢受領，還請師父收回。」

  鍾大海聞言也驚醒過來，略有掙扎，最終還是咬牙道：「弟子也不敢受，回音谷往後還要仰仗師父，這仙杏還是師父自己留著吃！」

  二人知道仙杏珍貴。

  但師父都還未修成鍊氣，卻將仙杏讓給他們，這讓他們如何敢收？

  「收回？」

  陳季川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二十多歲去到三界關，收下伍守陽、鍾大海等弟子。當時二人年僅十餘歲，跟隨他識文斷字，習武練功。

  多年下來。

  感情自是深厚。

  但鍊氣仙緣當前，二人也能忍住誘惑，第一時間想到他這個師父，讓陳季川頗為欣慰。

  再加上晉升鍊氣的喜悅，令陳季川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師父。」

  「祖師。」

  在殿中弟子看著陳季川莫名發笑，正疑惑不解的時候。

  陳季川心念一動，將丹田當中那縷法力稍稍放出一絲——

  轟！

  一瞬間。

  就有駭人的壓迫力從陳季川散發出來，讓人心中一沉，蒙上一層陰影。

  直將距離最近的伍守陽、鍾大海逼得『蹬蹬蹬』連退三步，才將將站穩。

  「師父這是——」

  二人根本沒在意退後的這幾步，全都瞪大眼睛看著陳季川，眼中放出亮光：「師父這是這是——」

  「鍊氣！」

  伍、鍾二人看看師父，又互相對視一眼，驚喜無以復加。

  哪裡還不知道。

  這位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已經修成鍊氣，可稱仙師。

  「鍊氣！」

  「是鍊氣！」

  法力氣息一閃即逝。

  伍守陽、鍾大海更被逼退。

  殿上眾弟子也反應過來，方才被仙杏牽扯的心神頓時就掙脫出來。

  一個個歡喜雀躍，接二連三沖陳季川拜下，口中高呼：「恭喜師父（師祖）（祖師），晉升鍊氣！」

  聲音洪亮，聲震九霄。

  劍氣閣外。

  有看守門戶的弟子聽了，頓時一愣：「鍊氣？」

  緊接著就反應過來——

  「祖師成仙師了？！」

  心底湧出驚喜，顧不得規矩，就往殿中跑去。

  一入殿中，就見一眾長輩跪倒一地。

  在最前頭，祖師一身青衫，滿面笑容。

  赫然是仙師風範！

  ……

  陳季川晉升鍊氣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回音谷。

  不多時，整個山中遍布山呼海嘯之聲。

  「祖師萬歲！」

  「祖師萬歲！」

  「祖師萬歲！」

  甚至遠在山外，都能聽到回音谷中傳來的歡呼。

  ……

  陳季川晉升鍊氣，沒有刻意隱瞞。

  這是大喜事。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熱鬧熱鬧也好。

  消息先是在回音谷傳開，接著寒煙島、四靈島上修士也都知曉。再接著，又往四靈島外傳去。

  不少修士、仙師全都知道——

  四靈島境內的寒煙島上，有一個叫做『回音谷』的門派，門中祖師修成鍊氣。

  緊接著。

  又有更詳細的信息傳出，據說這位新晉仙師還曾是玉泉山弟子。

  當初玉泉山悟元仙師仙逝，他便離開玉泉島，獨自創立回音谷一脈。時隔五十三載，昔日玉泉山已經沒落，本就不如回音谷，如今後者又出一位鍊氣仙師，更沒法相提並論。

  知情者不由唏噓。

  而就在幾日後。

  玉泉山現任山主『彭觀海』，帶著門中三位長老，登上寒煙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