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下馬威
「什麼丹陽?什麼荀氏?」
「你莫不是以為胡言亂語就可以脫身了?」
「哼哼,消極怠戰,不服調度,當街襲殺吏員,胡言亂語可救不了你的命!」
羽冠道人冷哼一聲,三品荀氏,好大的名頭喲。
真以為隨便扯一張虎皮就能在這雲夢仙城肆意妄為了?
他可是也姓景,雲夢景氏可是二品世家,大不了事後給荀氏一個面子輕輕放了武庸罷,不過在此之前,他得讓這小東西知道,什麼叫做尊卑!
玉冠道人單手輕扶頭頂的玉冠,那雙丹鳳眼冷冷的朝著武庸一橫,當即便有一道羊脂玉淨之氣從天邊垂落,瞬間蓋壓到武庸頭頂。
如同觸發了開關一般,一紅一黑兩道虛影當即從武庸懷中竄出。
但下一刻,血煞主-血神子,黑煞主-陰二郎就感到一股巨力從後方傳來,將二人撥至後方。
「為我壓陣即可,不過一個丹成中品的貨色。」
武庸左手微抬,結劍指印,右袖一盪,黃天道力化作氤氳蒼黃之氣纏繞在身周,與這玄黃大道袍甫一相合,猶如天公附體,神威浩蕩。
絲絲玄黃之氣迎頭趕上,像是金膏蜂蜜做的瀑布自下而上倒流一般,晶瑩剔透間又泛著萬法不侵的厚重感。
待那天邊垂下的羊脂玉氣一落,怦然撒在玄黃瀑布之時,原本厚重無比,質若金砂的玉淨氣卻像是遇上了天敵,被這倒掛的淡金色瀑布反向一衝,倏忽見就化作了縷縷白煙,泯滅與無形。
黃天道力與玄黃大道袍可是一等一的契合,有著荀氏大真君這等近乎半仙存在賜予的黃衣靈寶,又有武氏數代積累的法寶在身。
他若是還是出門就受得這般屈辱,乾脆別修道兵法了,早早出家去了蓬萊海,在那蠻荒島礁清修太上忘情了事
「哼哼!原是依仗著重寶在身,難怪這般沒大沒小。」玉冠道人眼神微縮,冷笑道。
「今兒個,貧道還真就得讓學學,出門在外,該吃的虧,你躲不了!」
景氏道人屈指一彈,一套琉璃飛針便躍至指尖,共一百零八根,長約三寸,細若髮絲,琉璃無鑄的針尖上隱隱散發著寒芒。
這飛針類法寶,最是歹毒,兼飛劍的鋒芒與速度,又自帶破法之能,尤克護體罡氣、法衣。
這道人手指輕動,一百零八枚琉璃飛針便如同隨風柳絮般飄舞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在這盤旋之際,更是反覆組合著陣列,而氣機確實穩穩鎖定著另一側的武庸。
「景皓,不可妄動!」
「伱們要在這仙城之郊打起來不成?」
「武家小子,你且退一步,躲了他便罷。」
紫靈趙氏的元祖面露異色的望了武庸一眼,出言阻住了那玉冠道人五火周氏的老道也是走近了來,欲要勸退武庸。
武家的諸修士也圍攏了上來,各執馭風法令,欲要掀起風道組合大術,配合宗子將那惡道壓服在原地。
眼看著矛盾便要再度升級,那名為景皓的玉冠道人也扣住了掌中的飛針,隱而未發,只是死死的鎖住武庸的氣機,輕哼道:
「這等狂妄的悖逆之輩,傷我道仆,辱我名節,諸位道友也要護他麼?」
你晾了眾人幾天幾夜,這會兒還想來殺雞儆猴?何止是要護武家小子,怕不是趙家的老鬼都想直接上手了!
周氏的老道撇了撇嘴,也就是嬴老蛟沒在,否則這雲夢仙城都要被他掀了。
「呵呵!諸家領兵前來,祝你等在慶雲界一臂之力,以免你雲夢景氏整個陷在慶雲大界進退不得。」
「你這惡道,倒是晾了眾修幾天幾夜,既無休整的營地,也無犒賞,甚至連仙城都不讓諸家進。」
「我只問你一句,是州牧讓你這麼做的嗎?」
武庸嘴角一撇,叱問著那頭戴玉冠的景皓。
「若是容不下我等諸家,無妨,我等打道回府便罷了!」
此刻,武庸的一陣怒斥恰恰抓住了矛盾的中心點,也是諸家的心聲。
誰人不知九州漸漸生亂,冀州北冥仙城的海氏,那位大真君坐化,因其遺留的嫡庶之爭導致海氏內亂,那海氏的長子一怒之下率著弟妹出走,於北海另立門牆,號絕北道主。
如今北冥仙城,已經被玉京出來的一品世家-太陰袁氏的主脈嫡子接手,海氏一脈盡數被驅逐出了冀州.
感懷這類變故,景州牧才在丹陽之變起了心思。
可惜其手下的蠢材不懂這個道理,只覺得是諸家掠奪了他們開荒慶雲大界的勞動成果。
要知道壽春那位也姓袁,也是太陰袁氏的嫡子之一,不問道庭,也不知會州牧,卻自取了壽春郡守之位,並且漸漸的朝風陵、東郡、黑山伸出了爪子
真到那時候,你景氏主力陷在慶雲界,道庭一品-太陰袁氏分兩脈虎視眈眈著你仙城之位,你還活不活了?
此言一出,周邊十一家掌權的法師盡皆望向景皓,借著武庸這一言,非得要他給個交代了。
這道人面色一苦,暗罵一聲小子奸詐,同時又怨其了族裡那群傢伙,把他推出來當惡人也不知道打個圓場,難不成真要讓他被這十多家圍起來?
「仙城是州牧下令,外軍不得入城,城北的棧道已被剛從界外歸來的道軍占據,已經再無位置,此時確實苦了諸家了!」
「貧道在這裡給諸位賠個不是,罪在貧道!」
玉冠道人面色略做掙扎,一臉和氣的朝著諸家掌舵人行了一禮。
「嘿嘿!我看未必,連最基礎的營帳也不提供,平白晾了諸家幾天,又想拿我家宗子殺雞儆猴!」
「俺老陰看啊,你只怕是對諸家有什麼更深的意見喲,此時逼你低了一頭,去了慶雲指不定還得怎麼受你的打壓呢?」
「比如,把諸家不聽話的送到最兇險戰場?比如,斷了哪家不聽話的補給?比如調度上卡死哪家?」
「嘿嘿嘿!你不把這事兒掰扯清楚,立下保證,只怕後續.桀桀桀!」
陰二郎-陰蜈也不愧是禾山道出身,一點兒也不怕事兒鬧大,手上拖著一根大腿粗的烏鐵鎖鏈,出言挑釁道。
此時遠近的諸家道軍已經圍了過來,仙城中不少修士聽到城外的動靜也在緩緩靠近
「哪裡來的來的老鬼?找死!」
景氏羽冠道人面色漲紅,被這混帳般的話嗆的下不來台,隨從道人們也被武庸一道罡風絞了個半死。
他堂堂世家子出身,怎麼接得住這市井無賴般的波皮陷阱。
心中頓時大惱,屈指一彈,那一百零八根琉璃金針立時就朝著陰二郎的周身大竅刺去。那琉璃金針,在其掌心一抖,下一刻就不見了蹤影,其軌跡甚至連好幾名丹道法師都捕捉不到。
光是那鎖定的氣機都讓陰二郎感到一陣刺痛,此刻他也無甚防護之法,只是張口吐出一口屍氣狼煙,希望能阻礙住這金針的突襲。
但很明顯,完全阻礙不了!
「看來你得煉點護身神通了,那禾山道的五陰袋就不錯,專收那類飛劍飛針法寶。」
陰二郎瞳孔頓時一縮,只見屍氣狼煙之前有一蒼黃大袖,黃天道力纏繞其中,只是橫在陰二郎身前,再一扶搖乾坤之力一卷,便攝了那一套飛針,將其擄進了袖中。
驀然回首,只看道武庸橫立在側,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上次你貼身護著我,如今也算是抵消了吧?」
得聞這一調侃,饒是陰二郎這般潑皮性子也有些羞恥了起來。
身後的血神子、武萱、晏武諸修以及各家的術士法師也是瞳孔一縮。
是那件法袍!是品級過高才能收攝法寶?還是他修行了某種收寶決?亦或者是二者皆有?
武庸左手按在袖口中,將那玉冠道人的法寶牢牢壓住,右手將頭上的青木簪一把,反手便是朝著景皓虛空一橫,剎那間,一道近乎將空間分開的空間裂縫便從那玉冠道人的胸口划過。
只聽的後者一聲悶哼,一串血液頓時飄灑了開來,險些,險些就將他腰斬了!
上下四方為宇,古往今來為宙,這便是武氏六祖的本命法寶,宇道法寶-青木簪!
你有陰損法器,我也有更勝一籌的殺伐秘寶。
武庸左手按在袖中壓住攝取自對方的飛針法寶,右手拈起青木簪直指那半趴在地上的道人,冷哼一聲:
「別以為就你有些歹毒的法寶,我武氏傳承至今,族內頂級法寶不下數十,盡皆供養於我一身。要什麼樣的法寶沒有?別說你一個小小的旁系子弟,便是你族嫡系,又如何呢?」
「你給他一針,我還你一簪,當的是一報還一報!」
「哼哼!武氏沒有法師又如何,我武庸身兼兩道,求得扶桑神木,又有武氏數十代底蘊匯於一身,法師又算得了什麼?」
「我還比不上一名尋常法師?」
仙城趕來的眾修恰好望到景皓被武庸一擊空間斬打穿法衣,破了護體罡氣,跪伏在地的慘狀,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再聽到武庸的賣弄之言也是說不出話來。
他武氏數十代的積累於一身,宇道、宙道、馭靈、猖兵、炎道、咒道、魂道.幾乎包含了各個方面的法寶符籙,又有荀氏大法師贈送的護身靈寶。
光那一枝扶桑木就得近四五千萬道銖,武氏抵了半個內庫,加上荀氏賒皆兩千餘萬.
又得大運練成了一枚天然還丹,光材料就超過千萬道銖,市價只怕不會低於扶桑木。加上萬鴉壺、火鴉精魄、日夜靈膳供養.
正如徐妙熙所感慨的,這個小叔叔是武氏的根,耗資不知何幾,已經不敢用數據估算了,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上品世家的嫡子,只怕是修行千載也用不了這麼多道銖。
我武庸難道當不得區區一名法師嗎?
自是當得的。
「老爺果然萬敵!」
「區區法師,宗子只不過少修行了幾年罷。」
這番舉動,確實讓武氏道軍熱血沸騰了起來,平日裡只知府中老爺威勢正盛,心性果決,打殺道仆都如同割韭菜一般,這卻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
只是略微出手,並未死斗,就已經干趴下了一名法師!
這怎能讓他們不狂歡?
武氏一代代留下的寶庫太豐厚了,尤其是這一代只他一個嫡子。其他世家一族傳承,大大小小分數脈,數脈中又分長庶,分下來法侶財地尚且遠超常人。
他這舉族供養的末裔,又怎麼會差呢?
以罡煞道行逆伐一尋常法師,卻也談不上太難!
「好好好!不愧是荀尊看中的兒郎,這般的意氣風發,也難怪荀尊連發數封急信到府中,讓兄長好好看顧你了!」
自仙城外牆上,一尊天馬踏空而來,只見其通體雪白,肋生湛藍色的羽翼,在其額頭上又生得一根數寸的獨角。
此獸號為天馬,是傳說中的山海異獸之一,能辨是非,明理法。它的背部盤坐著一名青年道人,羽扇綸巾,滿頭青絲用一根髮帶束在身後,隨意的披在身後。
景朝!東洲道宮兩百年來真傳第一,孕神法師,也是景氏宗子的么弟。
關於這個輩分就不得不佩服景州牧老當益壯了!!
「景皓,你這夯貨,兄長不在仙城你就在這玩起了狐假虎威了是吧?真是該打。」
「自己回刑法堂領罰去,要不是有人跑來道宮通知我,還不知道你們這群混帳到底幹了什麼事情。」
景朝一步邁下天馬,不成器的戳著景皓的腦袋,將他轟了回去。
又看了一眼數名已經昏闕的術士道人,低嘆一聲。自掌中取出一個青皮葫蘆,從中倒出色如星光,狀如泉汞的晶瑩神液。
一邊將這些神水撒在幾名術士那恐怖的傷口,催動道法助其重生血肉,一邊對眾修解釋。
「這是采日光、月光、星光凝結出來仿古代三光神水的三色神水,也是頗具造化之能。」
「雖然屬實心疼,但景皓犯下的錯,我也只得幫他善後了。」
「景皓幾人是半個甲子前入慶雲界開荒的第一批先鋒,不少人的好友至交都埋骨在了那片世界.只是一時之間,失了分寸!」
「諸位請放心,我已經通知了兄長,在仙城東附近騰出了一座宮殿,請諸位暫且在那修養幾日,待得老祖自慶雲界歸來,便能整軍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