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雲夢
「你們是何人?可知此乃天姥仙山,無故不得擅闖!」
馭風法舟行至天姥山時,放慢了速度,往天姥山下的平台緩緩降落。
也是在這降落過程中,風舟外纏繞著的的罡風攪動著氣流,吹的巡守道吏幾乎睜不開眼。
聽著舟外呼嘯的風聲以及那一隊巡山道吏模糊不清呼喊!
武庸轉身便朝著舟首的風幡一指,青色長幡上掛著的幾枚風珠頓時一定,法舟外纏繞的罡風層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如此,才聽清了那巡山道吏第二遍的詢話,朗聲道:
「我等是東郡武氏,應州牧徵召,往雲夢仙城而去,可是要我等下舟乘天帷世家的渡獸而去?」
東郡武氏?應召州牧?
「東郡武氏的話?稍等」
下一刻,道吏中就有兩名術士拿出一面法鏡探照著法舟,記錄好這一葉扁舟的信息,隨後傳訊仙城之中!
似如這等身披堅執銳的道軍,近些時日已經入駐了十餘家了,有的是以世家靈印,向仙城申請隨軍征戰,有的是因罪受罰,被州牧勒令參與遠征抵罰。
如黑山郡的銀環馬氏,攜族內近百道人、上千馭獸,如獸潮般黑壓壓的一片,直入天姥山,惹得是一片雞飛狗跳,巡遊道吏們不得不漫山尋阻
那丹陽的紫靈趙氏更是跋扈,金霞大法師帶隊,捲起千丈靈雲,連招呼也不打,撞開巡遊道吏直上那雲上仙城.
這武氏,倒已經算是守規矩了!
待得仙城回訊息,二人就將一枚通行令牌化作流光擲向馭風法舟,點頭道:
「持此令穿入雲海,直上雲夢仙城,切不可在天姥山中駐足,道軍不得入城,須得在仙城之外止步.」
見得武庸謙和守矩,巡遊隊伍中一道人又輕言叮囑道:
「天姥山高三萬九千丈,自雲海為界,山腰往下歸屬是雲夢六氏的靈脈,雲海往上盡歸雲夢景氏、仙城之主。」
「還望上修莫要逾矩,平白惹出爭端!」
這整座天姥山,早早就被雲夢七族瓜分乾淨,東側有天帷世家入駐倒還好,其他方向可就是來往修士少不得薅兩把羊毛
來往儘是些嘈雜瑣事。
平白讓道庭點卯任職至此的巡遊道吏成了幾個世家的看門人,倒惹得不少道宮剛剛結業、心高氣傲的道子們,紛紛掛印離開。
「嗯我知曉了,有勞諸位!」
武庸立於法舟之首,對著下方的道吏輕輕一揖,而後右手微抬,化掌為指,單掐玄妙法印,再度驅使法舟,捲起九天罡風壁,直衝雲海。
在場的道吏們只覺一股大力迎面而來,狂風大作,吹得人仰馬翻,再度定睛望去,那葉扁舟已化作一道青光直入雲海.
「好快的速度!」
「看那扇寶舟,大小不過十數丈,威勢當真還不小呢?」
「輕舟吧,速度自然是比寶船艨艟更快一些。」
幾名道吏穩住身形,皆是驚嘆那艘寶舟的啟動速度,倏忽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這恐怕那遊俠賊道的最愛!
「哼哼!那不是什麼飛渡寶舟,那是梭類法寶與法舟的結合體,主攻不是征伐,而是破界遠遁」
「別看這種法梭如同扁舟一樣,其貌不揚。身纏罡風壁,舟首乃是用金精練就,最擅破法,能直接破開大部分陣法結界,瞬息間便能遠遁千里!」
「中州道宮便有一靈寶級的十方破魔梭,二者形制類似,或許這便是那破魔梭的仿製品.」
道吏中的領頭之人輕輕一笑,著重介紹了一番飛梭類法舟與寶舟的區別。
「嘿,就你中州道宮有?我東洲道宮也有一座風雷梭,萬一是風雷梭的復刻呢?」
巡遊道吏中便有一道人撇了撇嘴,抬槓道。他可實在看不得這新來的道督開口中州閉口中州。
「你算了,我懶得和伱抬槓,抓緊,巡遊這一輪撤了。」
領頭的道吏懶得和這渾人在這抬槓,平白掉了身份,領著道吏們轉身就朝下一處山頭而去
而雲海之上。
武氏的法舟張開九天罡風壁,化作青的流光,每每掠過雲海,那舟外的罡風壁便會直接撕碎周邊的雲層,清出了一塊真空地帶,直到良久之後,雲海中新的雲氣才會再慢慢垂下,補上了這道缺口。
法舟自下而上橫穿雲海,直到入了雲夢範圍,遠遠的望去,只在茫茫白海之間坐落著一座仙山,山頂金石一片青磚綠瓦,勾檐畫角。
連綿的建築群依著山脈而建,起伏交錯,不同的府殿上下之間以青玉台階一一相連,左右兩側儘是寶藥靈草,以斗拱相隔,又以廊橋相連。
一座座宮殿宛如趴伏在山脈上的巨龍,鱗次櫛比,建築群上是宛如氣泡一般的結界,氤氳之氣流轉不休,如夢似幻!
「雲夢仙城,東洲之府,便是那裡了。」
武庸與數名術士並肩立在法舟龍首,迎風衣袂飄飄,右手輕搭在腰佩劍柄之上,望著遠處的仙山,輕聲道。
雲夢仙城,中有六族,以二品世家-雲夢景氏為首,劃天姥仙山而治,於道庭聽調不聽宣,只對玉京之頂的三仙負責,代行牧守萬民之權!
其又有東洲道宮立於仙城之中,與郡道院、縣道學三位一體,行教化之責。
法舟繞這座雲海上的「仙山」盤旋了小半圈,也未見有人出來指引,只在仙城南岸發現了十數支道軍。
一支支不同的道軍身披印有其族紋的制式法衣,各占一處山石,就地紮營皆寨。
武庸在遠遠的就望見了好幾個熟面孔,東郡-五火周氏的老家主,丹陽-紫靈趙氏的元祖,黑山-銀環馬氏的那位馭獸道法師巡江道史-徐胤!
「武家小子,過來這裡。」
五火周氏的老道背後縛著一柄半人高的五火七羽扇,遠遠就朝著尚在雲海盤旋的武庸招了招手,示意他落到身側來。
見狀,武庸掐動法決,將法舟靠了下去,並轉頭對眾人叮囑道:
「聚在一處,不要遊走,不要離散,也別犯動周邊草木」
這才收起九天罡風壁,青舟緩緩的落至了周氏道軍之側。
武氏三營有序的從破風法舟上退下,三三一組,聚至一片林蔭下。待得道軍盡數集齊,武庸掐動法決便將破風舟化作一枚青葉,收入懷中,再對身側的武萱並幾位總管使了個眼色,朝著周氏所在之處走去。
「周老祖,你們這是?」
指了一指這般場面,武庸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為何十數支道軍盡皆落在這仙城之外,也未安排去處?嘈雜混亂的就這樣待在城郊。
「喏!這是給你我的下馬威呢,來的最早的徐胤,那支兵馬都已經在城外晾了三天了。」
老者垂眸一瞥,望了一眼巡江道史,又轉頭看到領著一隊侍從,慢悠悠趕來的景氏金丹,撇嘴道。
三郡九家,外加兩支以家族靈印申請參戰的家族,合計十一支道軍,共一千六百餘修士,盡皆在此等候!
竟沒有任何的安排,將他們丟在這城郊數日。這未免也過於無禮吧?
「扶搖武氏,六品世家?」
「你這次帶來的道軍怎麼樣?構成如何?」
那景氏的丹修右手執符筆,左掌捧著一本符冊,朝著新落下的這一批人慢悠悠的詢問著。
「稟上修,今日武氏有猖兵一營,罡煞一位,築基八尊,攜道人、道兵共計八十八位!」晏雲月立時上前對那法師一禮,匯報著此行的人員數量。
「法師,一位都沒有嗎?真君有言,法師一位,築基不可下於十尊,道人不可少於百人。」
「哼!你們武氏明顯的是消極怠戰。」
聽得這與各家紙面上完全不是層次的數量,景氏的玉冠道人面色陡然一沉,當場就給扣下了一個消極怠戰的帽子。
「哦?」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如何呢?」
武庸正與周氏老祖交談完,轉過身子,緩步走近了那玉冠道人。
「是要我送你個幾萬道銖,過個拜手禮麼?唔倒也並無不可!」
「那雲月,取五千道銖給這位高修法師,這天氣尚冷,以作碳敬。」
不能太多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吶!
這不經意間打發叫花子般的語氣頓時硬起了圍觀眾修一陣狂笑。
「混帳東西!」
玉冠道人上身側防侍從道人們立時暴怒了起來。
也不知州牧怎麼想的,他等伐了半個甲子,在慶雲界剛剛穩住陣腳,還未品嘗瓜分那最終的碩果,卻叫這東郡的各族來分一杯羹!
這置他們這第一批前鋒於何地?
尤其是這武氏,破落戶至此,家中連法師都沒有了,也敢占一尊位竊取他等的勝利成果?
本就心中怨懟,加上武庸迎面而來的侮辱,他還如何忍得住?身側的幾位築基紛紛出手,祭起法器就要給武庸好看。
他們暴怒?武庸更是難忍!
丹陽之行以受害者的身份,被州牧不分明由的丟進跨界征伐的大軍。
荀氏宗子也早已跟雲夢景氏打了招呼的口信,剛剛落地連腳底都沒捂熱,又被人拿來殺雞儆猴了?
武庸如何能夠再忍,丹田、周天中法力調動起來,也不施展任何法術,法力凝聚一處,化作狂風。
反手一攝便將這爆裂的颶風凝成一道數丈長的青色風柱,右手握住風柱的一段,武庸朝著這幾個衝上來的術士便是當頭一棒!
只喀嚓數聲,那各持法器沖向武庸的術士道人就盡數躺在了地上。
那道青罡風柱陡然與幾人一接觸,直接就砸裂了他等的法器,青色的罡風如同螺旋一般,只從他們胸口划過,直接就將他們打的胸口凹陷,其中血肉模糊一片,像是平白被絞殺捲走了一般,已經幾乎能看到內部的肋骨與內臟。
若不是武庸留了手,這高速旋轉的罡風足以將他們剃成一堆白骨!
「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武某來殺雞儆猴?」
「前些時日,我回留香宮拜會舅祖,其以荀氏宗主名義特意向雲夢解釋丹陽之事的原委。怎得,你這是非要踩著我武氏、踩著我荀氏的麵皮來立威了?」
「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今兒個倒要看看你是龍是虎,看看你這條命立不立得起這威!」
武庸右手一揮,散去那道罡風,拔出腰間配劍,左手拈符,右手平舉法劍,直指那玉冠道人的鼻尖。
荀啟用天香族印給雲夢仙城啟的信,武庸再是不堪,也不能給荀氏丟了這塊麵皮,今日又被踩到臉上來,屬實無法再忍。
而這威喝叱責,著實讓這玉冠道人有些不知所措。
這本就是景氏在慶雲界的開荒嫡系對後來人的一個下馬威,不知怎麼的這年輕人就像是捅了炸藥桶一般,又扯到什麼丹陽,什麼玉京荀氏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