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峙

  第32章 對峙

  「趙氏的問題自然需得他給個交代,但是那成濟方才是三名刺客中的主謀。」

  「血主可否代我走一趟,拘了那成家一族上下前來,拷問個乾淨!」

  武庸坐在坊市的高台中間,望向站在最外圍的血神子。

  「謹遵號令!」血神子微一拱手,血河裹起煞營猖鬼們就朝著成氏的族地而去。

  在抽魂成濟時,血神子早就將丹陽望族-成家的底細摸清楚了。不過四名術士的小家族,單憑血神子一人,不過盞茶功夫就能將他等盡數拘了過來!

  雖然明知這事大概率是各世家博弈設下的局,但只得拿這些入局的小家族來祭旗。

  武氏的出路只有兩條。

  第一,入局,引得趙氏下場,只要能撐過趙氏的第一波反撲,郡府、巡江道史、江北的黑山郡,甚至那遠在壽春的袁郡守都怕是會忍不住下場指責趙氏。

  屆時,只怕是這個丹陽第一世家也得四分五裂!

  這江運的利益,他把持不住了。

  當然,武氏在這其中也是什麼都撈不到,即使有人願意補償他們,他們也沒能力把這份補償拿到手。甚至在趙氏的打擊下,窮途末路!

  第二條路,那便是與趙氏明牌,拿到一個台階,藉此下了台階乖乖的從丹陽退走出去。

  只是,以趙氏那個傲氣,沒有了丹道法師的武氏真的值得他們妥嗎?在他們眼中,恐怕只會逼得武氏走上第一條路

  「真是麻煩啊!」武庸揉了揉眉心。

  這丹陽的水是越來越深了。

  此刻那什麼水麒麟、分水將軍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此時他要面臨的是四個法師上修的丹陽趙氏,是隱藏在暗處的諸多世家、道史。

  他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如何安全而不失體面的離開這個漩渦!

  「宗子,趙氏來人了!」一道人快步走到武庸身側,輕聲道。

  「唔你且讓人接待一番,我去去就來!」

  武庸揮手遣走了這道人,而後摘下甲袍,換上了一襲青衣道袍,將頭髮梳起,結了個道簪,稍顯體面的去見這趙氏的來人。

  丹江坊市在經過這一插曲後已經關閉,只有零零星星幾個好事的店家還呆在坊市中。

  武庸輕理道袍,走進了這間大堂,只見右首上坐著一中年男子,下方則是一青年。

  此二人便是趙氏的宗子與長公子了!

  場中陪侍的的術士見得武庸到來,默默地起身離開,將這間大堂留給武庸三人。

  武庸邁入場中,也不生氣,只是對著二人輕一拱手,落座到主位上。

  開口道:「在下於今日未時受到了三名術士的狙殺,那三名術士,一為趙氏旁系,一為趙氏麾下的供奉,為首之人卻是那丹陽望族成姓。」

  「敢問,兩位是怎麼個說法?」

  三人的屍首還在外面掛著,這讓趙氏的宗子面色頗為難看。

  武家剛到丹陽可是送了重禮拜門的,他也收了人家的東西,這現在卻是來了這麼一出!

  趙氏的宗子輕捋美髯,面色陡然一凝。

  冷聲道:「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合該這等下場。」

  「此事我會給你個交代!只是他二人的屍身須得讓我斂了,省的在外徒惹事端!」

  「我奉勸武家宗子你一句,早日離開這丹陽,莫要做了他人的刀,傷了兩家的和氣。」

  趙氏宗子-趙敬德,行事倒頗有風範,把此事的主次矛盾捋得清楚。

  只是,這解決方案,著實少了些誠意!連空頭支票都沒有,直接就是要打發走武庸?

  武庸洒然一笑:

  「這丹陽已然是成了棋局,我武庸反倒成了這棋盤上的第一個過河卒。」

  「我這過河卒想囫圇的要退出這棋局,總得有個理由吧?」

  「這事吧,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成家的成濟是這次狙殺我的領頭人,那這事他成家就得負起這個責。」

  「我為丹江坊市一案被誘入丹陽,若趙氏道兄於江上嚴查一番,替我平了這丹江坊市的風波,庸轉身就離了丹陽,絕無二話!」

  「如何?」

  說白了就是舍了成家,給武庸個交代,補全了他的麵皮。

  丹江坊市也好辦,區區一個水上流寇,他趙家富有朱江,若那水賊真敢再來,將江上一鎖,保准讓那分水賊,有進無出!

  趙敬德輕捋頷下美髯,腦海中飛速的權衡,片刻後,點了點頭。

  武庸這兩個條件倒也算合理,給他一個台階下,也省的後面的人再推著事態發展。

  「可!」

  「今日吾便收了那兩人屍首,此事我族內必會將其刨根問底,最終的結果,也會寄予伱東郡!」

  「武家宗子還是早些離開為好。」

  三言兩語便定下了名分,趙敬德領著長子轉身就走,毫不停留。

  直至跨出門檻時,轉頭斜眼睥睨著武庸,悠悠道:

  「對了,那名罡煞術士似乎是交州人士,而巡江道史,上一任參職便是在交州任了百年的通判」

  「你心裡有數就好!」

  趙敬德帶著其長子大步流星的跨出坊市,袖袍一甩,紫霞瀰漫,法力滔天,直直將那兩根槐木生樁崩斷,將那趙氏的旁系劍修與供奉術士屍首收入了囊中。

  虎目一掃,環顧四周各式打量的目光。

  沉聲喝道:「此事,非我趙氏所為,若有宵小之輩想要藉機陷害,只怕是打錯了算盤,哼!」

  言罷便是法力激盪,沖天而起,漫天霞霧裹著二人直直飛回趙府。

  霞光中,趙氏的長公子,趙敬德的嫡長子卻是眉頭微蹙,提醒道:

  「父親,那成家恐怕三房不會輕易舍了!」

  那成家是三房嫡子的母族,也是三房最忠實的支持者。

  恐怕,趙敬德這一決定會惹出不少麻煩來!

  「三房?混帳東西,管不好自己門下的狗,想要拉著全族跟他們陪葬嗎?」

  「你可知郡府的老不死、江上的那位老道、黑山那幾位今天全在盯著這裡!」

  「武家好處理,但那是東洲少有的靠盪魔平亂起家、功勳卓越的勛族,難不成讓人抓一個落井下石、欺虐忠良的名頭嗎?」

  趙敬德威然大喝。直直將他長子罵醒!

  「回去後,族裡要查,大查特查!」

  「今天他們能控制我們的人去狙殺武庸,明天就能操控我們的人去襲擊道宮學子,後天就敢頂著我們的名頭去捋那些頂級世家的虎鬚!」

  「回去後,給我好好查,把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剝下一層皮來.」

  他身為趙氏的宗子,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家族的處境,趙家看似花團錦簇,實則一旦踏錯就將跌入深淵。

  那新上任的巡江道史,在交州那等蠻荒之地任職多年,手下有一大批兇徒道吏擁壘,為人更是走慣了野路子,最是可恥、可恨。

  內鬥數百年的黑山郡,前些年也被整合起來了,一窮二白的黑山,時刻想著在對岸的丹陽撕下一塊肥肉來果腹。

  偏偏丹陽郡守又不和他一條心,群狼環顧下,饒是他趙家坐擁四名丹道法師也倍感乏力!

  族內甚至還極端主義盛行,仍舊借著這丹陽第一世家的名頭橫行州郡。

  趙敬德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調整一番情緒,對著長子溫聲言道:

  「乖兒,你得去好生安撫著三房,那成家也並非不保!」

  「只需推出幾人領了那罪名,那成濟吃裡扒外、襲殺武庸,卻讓我趙氏為他背書,哪有那麼好的事?」

  「將那成濟一脈推出領罪也就罷了.」

  霞光生發,漫天紫霧挾裹著二人迅速的遠去。

  坊市周圍各方的暗探也都偃旗息鼓,沒了動靜!

  武庸坐在坊市口,就連他也沒有想到趙敬德會這麼爽快,兩句話就把這事拍板下來了。

  看來這個趙氏的陪祀宗子,也是個雷厲風行之人!

  此刻丹田竅海中,萬鴉壺圍繞著那扶桑木上下翻飛,二者的炎道靈韻不斷的交融,相互醞養,而那流轉著的氤氳之氣也不斷補充著武庸體內的靈力。

  武萱幾人侍立其身後,等待著煞營提那成家望族的主事之人來見。

  「所以,我們下一步怎麼說?」武萱雙手抱胸,立於武庸身後,追問道:「還去海上逮那個匪修嗎?」

  看著她那躍躍欲試的面容,武庸嘴角也是不由得微微抽動。

  「不去了,拿了那成家諸修就回東郡。」

  「丹陽怕是要亂起來了!」

  武庸微微感慨道。

  連趙氏這種大族,族內子弟都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只怕他們的對手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

  接下來還不知道丹陽會鬧出什麼事兒來!

  「外祖,舅父!趙敬德答應了丹江坊市的後續由他來擺平,想來我們離了丹陽,坊市這邊也能安定下來。」

  「我觀這趙氏現在也成了漩渦的中心點,但也別和他們走的太近!」

  話畢,武庸突然又自嘲一笑。

  「你們老成持重,比我這初出茅廬的菜鳥明白多了,倒是不該由我來多說這話!」

  第一次出手,可謂是大敗而歸。

  剛進丹陽就入了人家的局,武庸自認為自己鬥不過這些老狐狸,還是離他們遠點!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好在也未太過墮了武家的威勢!

  何老爺子披了一身蓑衣青袍,蓑衣外背著一把露著寒芒三尺吳鉤,頗有些肅殺之氣!

  點了點頭:

  「我們省的!回去之後你當潛心修行,武、何兩家的未來都押在了你的身上!」

  老爺子手杖在地上輕輕一杵,語重心長道。

  「須知我等博的是一個長遠道途,無需爭那一時之氣,只待你練就罡煞,提上一營猖兵鬼神,尋常法師也得賣你一個薄面!」

  只是此刻,能忍就忍罷。

  武庸聞言,雙目微閉,輕輕點頭應是。

  正在眾人心緒低落之際,一道紅雲自天際飄來,待到愈來愈近,才發現那哪裡是什麼紅雲,分明是一條血河自天邊掛下。

  定睛一看,原是血神子已經挾裹著成氏族人回了此地!

  滔天血河似幻若實,臨近地表時陡然一縮,隨即便像是下餃子一樣,骷髏妖、披甲獸蠻,以及大批道人修士

  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成家主脈修士剛剛被那恐怖道人攝入猩紅的血河中,正混混沌沌間摔了個眼冒金星。

  待到反應過來已然是被人團團圍住,有那猙獰的獸人.有恐怖的烏骨骷髏有身騎龍馬的道袍甲士也有頗為熟悉的丹陽市何家

  當頭幾名術士腦袋一縮,看向那高台上橫坐著的英武青年!

  「好一個成家!」

  「成濟當街欲弒殺武氏宗子,如今人贓並獲,你等有何話說?」

  何苗站在台下,橫眉冷叱。

  武氏的道人衛隊當即上前,把成家的修士一一按到在地,三尺馭風令就懸於他們頭頂,隨時準備著取了他們的性命

  坊市的幾條街上,陸陸續續的有散修鋪主扎堆,遠遠的吃著瓜。

  「現在是如何的情況了?」一名剛到坊市的攤主問道。

  「趙氏的兩名術士屍身贖回去了,聽聞那成濟是這起大案的幕後主使。」

  「這會兒在提審他們成家呢!」

  那剛好坊市,還沒搞清楚情況的攤主大驚道:

  「不是只有州牧才有提審州郡世家望族的法理嗎?」

  「武家這是僭越了啊!」

  「道律還規定,襲殺世家大宗、小宗,當由道庭降旨,五路道兵齊發,夷滅三族呢!」小竹樓的朱掌柜微微撇嘴。

  道庭早就不太理事了,近來數個甲子都是由各洲的州牧全權理事,哪裡還有人管什麼僭越不僭越?

  看著被押倒在坊市外跪了一地的成姓望族,坊市內的散修們倒都是一副看熱鬧的不閒事大的樣子,更有甚者還掏出了留影符記錄下了整個過程。

  坊市外的成家修士被押倒在地,也是各自面露慍色。

  「我成家是丹江望族,是趙氏的姻親,你安敢如此對待我們?」

  「武氏上修不該如此對待我等,事實並未查清,還請給我們一些時間!」

  「對,這是成濟一人幹的,與我們整個家族又有什麼關係,你們處理了成濟一脈不就行了?」

  一時間各人有各相,但都只是是口頭上表示抗議,沒有任何人哪怕反抗一名武家最最普通的練氣道人。

  實在是那血主的威勢太過駭人,煞營二十四骷髏妖祭起五馬浮屠鎖,眨眼間就將整個成家的族地陣法沖個稀碎。

  在成家眾修還沒做出應對時。

  十二披甲獸蠻宛如那太古凶猿,幾個縱身就越過高牆跳入了其族地,蒲扇大的手掌左右橫掃,一手一個,直接拍碎這些道人的護體法器。

  如同拎雞仔一般把這些修士一個個抓起,夾在腋下,丟進了血河中。

  這般凶蠻的手段一度讓在場的眾人早早就吃足了苦頭。

  (本章完)